第108节

作者:朽木听风L | TXT小说下载 | 返回目录:108章/114章 | 上一节 | 下一节

日期：2013-09-1721:24:29
      　　“走吧，咱给她送牡丹江去。”
      　　都走出去了很远，英子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在小三子怀里，是颠簸的马把她弄醒的。她想扭动一下，才发现自己被绑起来了。她的第一反应却是脸红了，“你嘎哈呀？”很羞涩的样子。
      　　等她看见小三子看向她的眼神，她才觉得不对劲。
      　　“你这是嘎哈呀？”英子喊了出来。
      　　“你要是再吱哇乱叫俺把你嘴也塞上，”小三子的脸很冷。
      　　英子明白是咋回事儿了，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她的嗓子里发出“嗯，咯喽，嗯”的声音，却没有再说话，泪水就像源源不断的小河似的。
      　　小三子好像是个放马的似的，搂着英子，身后跟着五匹马，其他人都散开了。山谷里水声潺潺，伴着鸟儿的喧闹，马儿时不时地咬起一把草，吃得美个滋儿的。英子泪流不止。
      　　中午那会儿，他们来到一条小溪边。小三子解开了英子，把她抱下马，自己也蹦了下来。他在小溪边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双手捧起水喝了起来。
      　　“后边马背上有干粮，”小三子没回头。
      　　英子歪着腿坐在地上，像傻掉了似的，根本没反应。失神的眼睛不住地流出泪水。
      　　她的身子里能有多少水啊？咋能流出那么多眼泪呢？
      
      　　小三子趴行着，来到后边的马背上掏出来一个碗，又趴行来到河边，舀起一碗水。他那只端着碗的手是用手背着地走过来的，看起来就像那碗水自己一步一步在地上挪过来的。来到英子跟前，小三子坐下，把水递给她。
      　　英子就好像轰苍蝇似的轻轻一挥手。碗被碰掉了，“啪，”碎了，弄湿了好几块河卵石。
      　　英子闭上了眼睛，又哽咽了几下。
      　　小三子脸红起来，太阳穴突突地跳。可他也没说话，低下头，默默地坐着。
      　　两个人坐在那里就好像在祭奠那只破碎的碗似的，这是小三子他们最后一个碗。远处一片蛙鸣。
      
      　　他们坐了好一会儿。小三子趴起来，“走吧，咱们还得赶路呢。”他趴行过去，把马牵过来。
      　　英子木然地站起来。
      　　小三子一把把她抱了上去，自己也蹦上马，还是原来的姿势抱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太阳偏西的时候，他们来到磨刀石以北大约20多里地的地方。小三子在一处山尖上架着望远镜观察了好久，才走下山。
      
      　　“俺不能再送你了，你沿着那条路一直往前再走30多里地就到牡丹江了。回去再找个婆家吧，把小胡子带大，俺估摸俺是看不到他长大了。”
      　　小三子把她抱下马，把她的包裹放到她肩上。英子拿下包裹重新背上系好，没说话，也没回头，木然地向前走去。
      　　“等他长大别让他当胡子，”对着英子的背影，小三子又补上一句。小三子的眼睛里是深深的哀伤。
      　　直到英子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小三子才拨转马头，往回走。小三子也是木然地坐在马背上，随着马的步伐来回晃着身子。
      　　也不知走了多久，后边突然传来傻鹅的鸟叫，‘后有追兵！’
      　　小三子反应很快，很快意识到是什么情况了。日本人早已掌握了英子，他们围着牡丹江设下了埋伏，等着他们呢。小三子看了一眼附近地形，发出两声喜鹊声，‘向俺集中。’
      　　他没有直线向回跑，而是向右前方，成大概45°角，猛穿出去。那边是一座不太高的小山，山上是松树林。小三子他们的马习惯于穿林子，进到林子里还能发挥他们的‘主观能动性’。红月儿不在了，现在大虎那匹大洋马是头马。
      　　当他们聚拢到一起，从林子里冲出来，发现一队二十多人的黄皮子已经从前面自右向左冲了过去，就是说，小三子他们是从他们屁股后面跑出来的。不得不说这大洋马的智商的确很高。按说马的天性，奔跑的时候都是争先恐后的，而这匹大洋马却偏了那么一点点小角度，落到后面出来。马的这一点点聪明，决定人的生死。
      
      　　小三子一出来就明白了是咋回事儿，没犹豫，喊了一嗓子“猛他！”（冲）
      　　等到那队黄皮子反应过来，想要掉头追撵小三子的时候，晚了，小三子他们像猛虎一样冲过来。不知道那些黄皮子咋想的，作为骑兵都应该明白，当敌人在身后追来的时候，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继续往前跑。如果犯傻，想掉头迎击等于找死。您想，他们想掉头就要停下来，即便不停下来，也得减缓大部分速度，然后才能掉头，这时候，他们等于是活靶子。也许他们贪功心切？也许认为小三子没几个人，不可怕了？谁知道呢。战场上这么几秒钟的错误，其代价就可能是生命。
      
      　　大虎和傻鹅两把歪把子喷着火舌冲在最前面。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小三子他们从黄皮子的队伍中间冲了过去，所过之处，二十多个黄皮子没有一个立着的。
      　　这回，小三子他们也没时间再清点战利品了，他们知道后面还有追兵。他们的速度没有变化，依然是在飞奔。
      　　跑到一处山尖上，小三子在望远镜里看到了后边的追兵。小三子看见了九彪。九彪竟然背着一口锅！小三子笑出声来了。小三子在感叹九彪的隐忍或者说求生欲望。有了这一口锅在背上，他被射杀的几率就会低很多。大虎他们也看见了。
      　　小三子下令，“散开！到黑老妖的地窨子里会和。”
      　　“别散！你们继续跑，九彪这狗卵子，俺非得干死他！”大虎的话。
      　　“你妈了个逼！”小三子骂他。
      　　可是大虎已经停下速度，从马上跳下来，缰绳他已经绑在马鞍子上了。他的马还在犹豫，他在马屁股上使劲拍了一下，“走！”马向前跑去。
      　　小三子他们也慢下来。傻鹅却笑着向小三子比划前面一座高山，意思，‘咱到那儿看热闹’。
      　　“由~他去吧，”王铁的话。
      　　小三子一闭眼睛，脚磕了一下马镫，他们飞奔而去。
      　　跑下山的时候，小三子还回头看见大虎把他的王八盒子短枪从腰间拔出来，塞进他裤子前档那里，也就是说，他把枪藏在了裤裆里；还有他的青子，也从腿上拔出来，伸进棉袄里，好像从里边扎进他的袖子里了，也就是说，他把刀从胳肢窝扎进袖筒里。这时候黄皮子已经穿上夏装了，可他们还是穿着棉袄。
      　　等到小三子他们赶到傻鹅指的那个山头，正好赶上了正戏开演。他们在望远镜里看得很清楚，只是听不到声音。
      　　大虎躲在一块石头后边。九彪他们的追兵大约三十多人的样子，九彪背着锅处于后三分之一的位置。当他们跑过来，大虎也不敢露头观察，所以他凭着感觉，在十多匹马跑过去的时候突然站起来，一梭子扫了出去。
      　　顿时人仰马翻，大呼小叫。但是没等大虎这一梭子完事儿，那边就有反击的枪声。
      　　大虎反应很快，立刻蹲了下去，躲在石头后边，双手把枪举起来，“俺投降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打到了九彪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