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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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09-12-914:22:00
      
      　　穿行于两岸的风愈渐大了起来，刮的人脸上瑟瑟的生疼，发出飕飕的响声，他们注视着视线模糊的前方，知道出口已近在咫尺，倘若换成十分钟之前，兴许他们现在早已雀跃欢呼，相拥而泣，高唱颂歌了，可是听了前一番话，他们的心又哇凉起来，全然没有即将逃出升天的喜悦，反而莫名觉得有种惴惴不安的不祥之感隐约袭来，仿佛那外面有比里面更可怕的东西正在等着他们，艾丽娃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冷战，问道：“阚大哥的意思是说咱们遭了别人的道了？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我不确定，”阚云山沉思道，“只是隐隐有种感觉，但我估计八九不离十应该是这样。”说到这里，他转身看着哈尼克，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又是为何而来？”
      　　哈尼克笑道：“年纪轻轻的，记性却不好，刚才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和霍德尔循着枪声而来。”
      　　“不对，我是问你们为何要到这附近来？据我所知，你们的族人应该是长期定居在阿依夏尔湖区域，后来遇上了地震，大部分人死掉了，剩下的基本上都生活在塔瓦乡，离此地可至少一百多里地，就算是打炮也未必能听见吧。”
      　　哈尼克有条不紊的回道：“这就说来话长了……中间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就捡紧要的说吧，半个月前霍德尔去帮乡长外出运货，回来后他提起在山上遇到的一件蹊跷之事，他说……”
      　　阚云山急道：“他说什么？”
      　　“这事讲起来，实在有些离谱了，霍德尔你还是自己说吧。”想到那件事，哈尼克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听到哈尼克提起那件事，霍尔德微微一怔，面露惧色道：“那天，我帮乡长运完货回来，赶上前方塌方路段，我不愿多绕路，想偷个懒，便捡了条近道走，就是你们说的古道，谁知走到在林中正欲歇脚时，却无意中看到一队在林中扎营的老毛子……我从林子里偷望过去，发现他们约摸有十几个人……我原打算歇歇就走，可这场巧遇竟当场差点把我吓个半死，因为那队老毛子中，有位看上去像是领头的人我曾经见过！”
      
      　　听后，众人长舒一口气，大壮只道：“那有什么稀奇的？在这边疆地界，见到个把老毛子还不是常事？再说他们长的又都差不多！”
      　　“不，不是这样，”霍德尔表情愈发恐惧起来，他压低嗓门，继续说道：“可是那人在五年前就死掉了，我和老爹亲眼看着他死的，非但如此，我们还亲手埋了他！后来，我趁着那些人没发现我，就匆匆跑开，整整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就是急着跟老爹报信”
      　　话音刚落，只听木丽都尔一声尖叫，哆嗦着：“这么说来，难道……你见鬼了？”
      　　霍德尔苍白着一张脸，不置可否道：“天才知道！”
      　　“青天白日的，哪儿有什么鬼，你们这些年轻人，竟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要迷信！”哈尼克大笑起来，随后又阴沉起来，“我听霍德尔讲起之后，觉得这事非常蹊跷古怪，因为那条古道已经废弃数百年，而且一向又有闹鬼的传言，所以不论是客商还是本地人，压根儿不会走到那里去，所以当时我非常好奇，也很担忧，进入古道只能说明有人想要靠近禁地，我不能让人破坏先祖传下来的规矩，就算那些人硬要坏了咱们的规矩，而擅闯禁地，那位神的使者同样会格杀勿论。况且，以我对霍德尔的了解，他不太会是看走眼的人，而且那件事至今对我们影响至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忘记的，事实上，自从五年前那件事之后，塔瓦就再没太平过了。”
      
      　　阚云山皱眉道：“你们查清了那队人的身份了吗？”
      　　“还没有，我和老爹在林子里转悠了几天，也一无所获。”霍德尔摇头道，“不过，碰到你们以前，我们倒是还和另外一队人打过照面，尽管他们穿着打扮极其普通，可是看他们拿刀使枪那手法地道娴熟，却不像是普通老百姓，更不像是你们道上的同行，而像是……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听罢，二毛大脑一片空白，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难不成是尖刀连？”
      日期：2009-12-916:33:00
      
      　　“尖刀连？”阚云山愣了下，说道：“我没记错的话，尖刀连在一九四八年后就解散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退伍回乡了，剩下的几个人不是留在迪化本地经商，还有就是你们三个人了。”
      　　二毛又继续反问：“大哥，不然你说为啥思娃子和马老三会同时出现在这个鬼地方？”
      　　羊蛋只道：“出去后，找到马老三问个清楚，不就知道事情的始末了吗？”
      　　“哎，不知道现在马老三的伤势如何了，本以为咱们只是暂时离开，谁知竟是一夜过去了。”大壮想起马老三，不由得有些挂心。
      　　转眼间，铺天盖地的谜团，如突然落下的斗大冰雹，一股脑的全都砸了下来，众人进退两难闪躲不及，只能彷徨原地，显得手足无措。但不管怎么说，军心不稳乃是大忌，无奈之下，阚云山只得从旁说起不着边际安慰人心的话，末了又说：“不管外面都埋伏着些什么人，我们还是出去再说吧，反正是祸躲不掉，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顺着这条路径直下去，一路都是大片坦荡荡的浅滩，又是走过了七八里，暗河的水流愈渐稀少，变成缓缓涓涓溪流，与之前水势的磅礴相比起来，真是两重不同的景象。而从这里开始，前方间或有几缕微弱的亮光传来，起初那亮光还很远，像是在天边一样，不出几里就已近在眼前，此段河床附近，以及四周裸露出的黑泥几乎都已近干裂，说明长时间没有大水漫过这里。不过奇怪的是，尽管河床上的泥土都快干涸了，但那些石壁摸上去依旧潮湿，阚云山正边走边想，前面传来瓦杰洛夫的声音，只听他说道：“咦，原来这些石壁上竟绘有岩画的？”
      
      　　因为岩画这种绘画形式，在阿尔泰山里已经保存了数千年之久，而且分布极广，所以阚云山最初有些不以为然，开始并没有认真的在听瓦杰洛夫说了什么，但瓦杰洛夫仍旧不停的说着，直到他见其余人间或围拢上去，他才恍惚着走上前去，待凑近细看，原来瓦杰洛夫所说的那些岩画，竟与他见过的其它岩画大有不同。因为之前他在山中许多地方见过的岩画，都是由一些极其简单的线条构成的，说到它们诞生的年代，那要追溯到阿尔泰山中最早存在过的原始部落，而他们绘制岩画的含义，基本上等同于结绳记事的功能，那时候文字雏形尚未出现，他们只能用夸张的线条和形式，记录日常生活的所见所闻，内容大多都是牛羊牲畜等物品，以及它们的数量，但眼前石壁上的东西，显然不能被归结到简单的原始岩画流派中，尽管它仍旧主要是由一些粗线条构成，却完全脱离了原始绘画表达的意图，甚至内容和绘制手法也不能算是简单的岩画模式，而是一丝不苟的讲诉着某个传说或故事，从头至尾非常详细，只不过受到湿气的腐蚀，原本上面涂有的颜料，已经脱落无几了。
      
      　　阚云山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这些伟大的古代杰作，却听见瓦杰洛夫说道：“从这些特殊的线条，以及残存部分仅剩的颜色推断，它们存在的时间，已经远超过阿尔泰山中其它那些广泛分布着的原始岩画。”
      　　“据我所知，那些原始部落的族人，包括独目人在内，他们应该阿尔泰山中第一批居民。”阚云山认为瓦杰洛夫的推断过于夸张，所以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为了更仔细欣赏这些远古杰作，瓦杰洛夫涉险攀上旁边的一块巨石，近距离端详起来，又说道：“阚兄，没有证据我可不敢瞎说，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上来看看这些岩画的内容！”
      　　话音刚落，阚云山就利落的攀上巨石，打开手电细细看了起来，不出二秒，果然如瓦杰洛夫所预料的那样，他脸上的神情竟立刻僵掉了，像是从零上五十度突然跌入零下五十度，瓦杰洛夫见他半响不说话，又继续问道：“你现在还这么认为吗？”
      　　其余人等不明就里，只得围在巨石下面，抬头望着上面的两人，借着麻麻杂杂的光亮，他们只听阚云山说道：“不，我收回刚才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