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姑娘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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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齐公公惊怒之下脱口而出。
殿中群臣也俱觉得太过分了,七嘴八舌争着喊“成何体统”。
绕林耸耸肩,揣着手在窗台上坐定了,脸无奈:“好端端在外面坐会儿,没想到们这儿那么多王爷皇子天子近臣,口口声声喊‘贱婢’也罢了,居然还诅咒被火烤糊……们怎么那么坏呀?烤糊了对们有什么好处?们把当烤麻雀吃呀?”
大皇子沈得嗣直起腰来,沉声道:“四弟,奴婢目无尊卑、张狂放肆,这点能否认吧?”
“确如此。”沈御离皱眉,“说过她多少遍都顶用,上次父皇罚她跪也为了这个。少得这次回府,再着好好教教她规矩!”
这态度还颇令满意。沈得嗣松了口气,之后才忽然意识到对:这放肆放肆事吗?
今日要讨论这个女孩子妖怪大事啊!
大皇子莫名其妙地败下了阵,齐公公这个最有发言权却被吓住了,句话也说出来,哆哆嗦嗦往门槛外面钻。
沈御离看着,问:“齐公公怎么说话?这又甘心了?”
“她……她妖怪,她妖怪!”齐公公喃喃地嘀咕了这么两声,撒腿跑。
侍卫们忙追了上去。
绕林摊了摊手,脸无辜:“真莫名其妙,又认识,好端端为什么要冤枉妖怪!”
路海脸色煞白,悄悄地向后退了两步,敢吱声。
这时皇帝却挣扎着扶枕坐了起来,目光死死地锁定了这边,沉声:“小路子,还咬定没有见过这个贱婢?”
小路子叩首道:“陛下,您定然记错了!奴才确今日才第次见这位绕林姑娘,刚才齐公公说曾与奴才起给这绕林姑娘上刑,奴才实实敢认!近几个月宫中都在传说绕林姑娘庆王殿下红颜知己,奴才便有天大胆子,也敢用齐公公说那种刑罚来对待她啊!”
群臣议论纷纷,都觉得这话也颇有道理。
示弱与齐公公言之凿凿必然有个假,到底该信谁,那要看各心里怎么想了。
皇帝自然信齐公公。
此刻从小路子话里抓到了丝灵感,忙道:“齐忠说动刑了,说没动刑,要验真假倒也难。——去!把那婢子裙子掀起来,看她脚!”
绕林下意识地把脚缩了缩,觉得好像更疼了。
怕却甚怕。她化形之后模样和衣着都可以自行把握,所以此刻她脚上又有了鞋袜,被火燎得糊了边卷起来裙角也早已完好如初。
面容干净衣饰整洁,哪有半点儿受过刑模样!
旁边太监们果真围了上来,绕林委委屈屈把裙子提起角给们看,同时嘀嘀咕咕地抱怨道:“这样又能看出什么?说定这会儿工夫插翅飞回王府去换了身衣裳又回来呢?反正都说妖怪了!”
众太监想了想竟无法反驳,在沈御离眼皮底下又敢当真扒了绕林鞋袜去查看脚底,只得胡乱说了声“完好无损”,算交差。
绕林放下裙角转过来,盯着皇帝:“所以们定要给安个罪名咯?为了治家殿下罪,硬说妖怪?”
“这……陛下,”吴丞相出列躬身,道:“既然路海公公坚称绕林姑娘曾到过暴室,先前齐公公那番胡言便没有了可信之处。如今确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绕林姑娘妖物,庆王殿下罪名自然更子虚乌有了。”
“们……”皇帝挣扎着,甩袖起身向前踉跄几步,脸色红得吓:“们已经在准备改朝换代了吗?朕还没死,们给自己认了新主子了吗!”
“陛下!”张太医跪在地上,脸惶恐:“请陛下千万息怒!服食丹药之后切忌动怒,否则难免血气冲撞、神智混乱,后果堪设想啊!”
句话还没说完,忽见皇帝目光开始涣散,整个忽然摇摇晃晃头栽了下去。
“父皇!”沈御离第时间冲过去扶住了,与众太医起把扶到床上放好,急得神色惶惶。
几个太医轮流上前诊脉,回来之后俱神情凝重,相顾叹息。
吴丞相等早已按捺住,全围了上来,七嘴八舌争着问:“张大,陛下到底怎么样?病势如此沉重,何时才能痊愈?”
几个太医互相交换个眼色,由张太医开口,叹息道:“原本按照太医院开方子治阵还有三分把握,如今……唉!”
竟连分话也敢说了。
在场群臣相顾愕然。
都知道皇帝这次病得很重,却没几个敢往那个方向去想。
先前直都好好……
生无常啊!
这样来,很多大事得尽快安排了。吴丞相第个反应过来,忙喝令侍卫:“大皇子伪造证据、意图陷害庆王,致使陛下震怒以致昏迷,暂命尔等押送回宫看管,无故得放出!”
“这老贼!”沈得嗣急得跳了起来,“个外臣!说白了们家奴才,凭什么下令关押!”
“大皇子殿下,”门外传来叶贵妃声音,“陛下蒙难、江山稳,事到如今您要再多生事端了!”
话音落时布帘被掀开,叶贵妃、刘贤妃等众嫔妃鱼贯而入,个个神色凄怆,走到皇帝床前站定,自顾擦泪。
叶贵妃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带着哭音道:“陛下自昨日起便有些恍恍惚惚,言语行止颠三倒四,实在……实在知该如何好,幸亏有诸位大……如今这天下,都要仰赖诸位大主持大局了!”
“贵妃娘娘请安心,”吴丞相带头说道,“臣等定当尽心竭力。”
叶贵妃点了点头,又叹息着,看向沈御离:“这几日,受了委屈了。父皇病着呢,要跟计较。”
沈御离躬身应声“”,叶贵妃已转向沈得嗣,什么话也没再多说,只摆摆手示意侍卫们带下去。
沈得嗣自甘,但带来在侍卫们面前个个胆怯得像小虾米样,完全够看。
而朝中那几个素日与交好官员早已缩到了群最后面,再缩可缩到耗子洞里去了。
沈得嗣这时才知道自己并“大势已去”,而从始至终没有过什么“大势”。
沈家打进宫城满打满算到两年,这天下说沈家天下,其实还在这帮老东西手里捏着呢!
这个道理沈得嗣才刚刚想通点,沈御离却从开始明白。因此看着沈得嗣被带下去之后,也并没有拿出王爷架势来发号施令,而带着几分安似看向吴丞相:“本王年轻知事,诸事还要劳烦老大多多费心。”
吴丞相并谦逊,声音洪亮地躬身应了声,颇有几分临危受命味道。
但谁都没觉得这样有什么妥。甚至吴丞相开口建议沈御离先回听水轩休息时候,后者也没有丝毫犹豫,只嘱咐了声“有事及时叫”,然后牵着绕林手走了。
吴丞相对此很满意。
但这样安排其实很合理,连绕林这种小迷糊也看出了对:“把祈祥宫事完全交给了那帮老头子,万们趁机作乱怎么办?或者万们要扶持别皇子怎么办?”
沈御离没有回答,拉着她紧走两步到避处,低声问:“怎么样?在暴室有没有吃亏?”
经提,绕林才想起了委屈,忙跳到栏杆上坐了,踢着脚道:“怎么没吃亏?吃大亏了!在铁板上烤两个时辰试试啊?都快被烤成麻雀干了!上次没吃上烤麻雀,那个姓齐差点帮烤好了!”
沈御离蹲下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图脱她鞋子。
绕林慌忙避开,把脚藏到栏杆后面:“自己看过了点事也没有,疼……估计也没事,过两天好了,谁让妖怪呢!”
沈御离仍放心,到底好说歹说哄着她把脚伸出来看了看,见确没有异样,这才叹口气站了起来:“没想到父皇还有这么招,准备得够周全,让受委屈了。”
“还知道哦!”绕林凶巴巴瞪了眼,“什么也跟说明白把塞到那个鬼地方去,这亏得那个死太监中午去,要早晨去,烤整天,可真烤糊了!”
“错。”沈御离低头叹了声,顺势弯腰将她抱起来:“抱着回去,这两天都要下床,伺候。”
绕林吓了大跳,有些安地在怀里晃了晃,个小心差点跌下去,吓得她慌忙转过来,往沈御离怀里靠。
沈御离忙揽紧她,示意许乱动。
绕林自知能再闹,只好老实地在怀里靠着,又问:“这两天到哪里去了?叶贵妃怎么又说委屈了?”
“昨日小安子给父皇送药里多加了些甘草,”沈御离漫经心地道,“父皇尝出味道对,硬说那碗药有毒。恰好此前又同小安子说过几句话,父皇疑心其中有大阴谋,逼着小安子自己把药喝了下去,又打了顿板子,同时责令回府待审。”
说到这儿停了下来。绕林按捺住,又问:“后来呐?”
“后来,”沈御离笑了笑,“后来父皇召集了几个老臣,打算拟诏书传位给九弟,但没有理。众臣都说‘陛下春秋鼎盛,传位之事大可必着忙’。”
绕林眨眨眼,表示解。
沈御离低低冷笑:“父皇武将出身,并知道文臣们那些心思。——们虽没有谋朝篡位本事,却也有权倾天下野心。在皇权更替这样大事上,们自然想掺脚,想方设法确保扶个既昏聩荒诞、又至于太聪明上位。”
什么嘛。绕林皱眉。
既然要选个既昏聩也聪明,那怎么着也该选沈御离呀,很聪明!
沈御离低头向她笑了笑,纠正:“主要挺怯懦,吴丞相们看中这点。”
绕林更糊涂了。直到沈御离路把她抱回听水轩放了下来,她才勉强在心里理出了丝头绪:“所以先前装了那么长时间傻,如今到了收获时候了?那些老糊涂认定傻,所以即使在那里,们也会想到换,?”
“,”沈御离轻笑,“们让走走,所以在们眼里当然更傻了。们喜欢这个。”
绕林闷闷地哦了声。
她喜欢这个。
好端端个,落个傻名声有什么好!而且,仗着傻名声上去,将来还要继续受那些老臣气?
还知道以后有多少难处呢!万辈子都能翻身,只能假傻变真傻,当辈子傀儡怎么办?
沈御离大致能猜到她心思,但也没劝,只嘱咐她好好歇着,又叫了木头来陪她说话,然后便又匆匆出了门,知忙些什么去了。
留下绕林跟木头大眼瞪小眼。
闷闷地坐了阵之后,绕林忽然有些来气:“说沈御离这个很混账?嘴上说话说得好听,其实心里肯定嫌笨,要然怎么什么都跟说!说走走说回回,每次都事情结束以后再说给听,觉得像养只麻雀!”
“哥……姐姐,”木头讪笑着,陪笑脸:“殿下主子,做事原本用着向咱们做奴才解释啊!”
没这句话还好,听罢这句,绕林心里更滋味了。
她又真奴才!
木头见她生了气,只好又赔,试探着劝道:“在殿下心里,姐姐自然同。但如今正最紧张时候呐,个留神,说定连朝廷都要翻天,殿下怎么能加倍小心!您没看连水都没来得及喝口……”
绕林闻言立刻又忘了生气,急了:“朝廷都要翻天?至于吧?”
“怎么至于啊!”木头拍手叹气,“天下立根稳,朝堂上那些哪个没有自己套算盘?更别说楚氏余孽……虽然都说死光了,但万有个没死,天下少得还要有腥风血雨!姐姐忘了,咱们陛下坐稳江山这么久,还没有找到传国玉玺呐!”
绕林隐约记得确有这么回事,心里免又添了几分忧虑。
怎么,还要乱啊?
上次天下大乱时候她知道,如今要再乱,她可没法置身事外了,关系着沈御离呢!
木头见她想到了,便又向前凑近了点,低声道:“所以现在宫里都装着紧张,其实个个心里怕得什么似,怕陛下万……到时候天都塌了。”
“陛下,至于吧?”绕林干脆下了床,也压低了声音,急问。
木头摇摇头,四下张望番作警惕状,低声道:“这个真好说!前两天宫里有传言,说陛下这些年杀戮太重,身边直有冤魂作祟……如今没了冲虚真,连那些半瓶醋道士也没有了,陛下像赤手空拳走上了战场,有多凶险可以想想!”
绕林肯想。她只从这番话里得到了个信息:那,皇帝这次确凶多吉少了。
所以沈御离此刻在忙些什么也已经难猜。绕林帮上忙,只能烦躁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提心吊胆地等着外面消息。
这个“消息”,并没有让她等太久。
时间甚至还到二更,个爆炸性消息传遍了全宫:皇帝宾天了!
说起来预料之中,却又突然得让难以接受。
打了十多年仗、毁了楚家江山才建起来这个新王朝,在定下国号足两年之后,得经历次皇权更迭。
个中艰难可想而知。
沈御离没有回来,只派送了个消息让绕林安心,并嘱咐她见本许出门,管谁来请都行。
绕林答应了,饶从前向没心没肺,这夜也没得安眠。
次日早听说宫里已经设了灵堂,各宫嫔妃和皇子公主们都在那边举哀,宫中处处悲声,震天动地。
绕林当然并关心这个,她只想知道沈御离怎么样。
直等到午后才又听见消息,说皇帝临终之前已经定了庆王沈御离为太子。大臣们建议太子在灵前继位,太子百般辞让得,只得依了。
这些话真假没有知道,大家只装作相信了。
这非常时期嘛,新帝继位当然越快越好,朝臣和天下百姓都很理解这点。
“所以,”绕林掰着手指头,问前来报信小太监:“现在庆王殿下了,皇帝了?”
“,”小太监低着头恭恭敬敬,“姑娘您好日子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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