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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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2-03-22 17:11:25
连载(2239)
辛弃疾,字坦夫,改字幼安,别号稼轩,生于公元1140年,历城(今山东济南)人。辛氏家族庞大,累世为官,可以追溯到唐朝初建时。
靖康之乱,宋室南渡,辛氏为家族的庞大付出了代价,他们没法迅速转移,被迫在金国的统治下生存。辛弃疾就是在这之后出生长大的。
他长在敌占区,家族里还有人当着金国的官,可这一点都不妨碍他把女真人恨到了骨头里。他抓住一切机会造反,终于在20刚刚出头时,站到了耿京身边。耿京非常看重他,把起义军全体人员的命运都交托给了这个热血沸腾英姿勃发的年青人。
辛弃疾南渡长江找到了赵构,赵构当时在建康府心情良好,问了一下事态经过后,来了个原件抄送。也就是你们要什么,我给了什么。
起义时耿京自称天平军节度使,赵构让这个官儿在官方注册。至于起义军下一步做什么,赵构的命令是,过江到我身边来。
江北、尤其是淮北,仍然必须放弃……这个消息让辛弃疾愕然,让虞允文愤然,这位刚刚挽狂澜于既倒的帝国英雄再一次忍不住向赵构提出异议,得到的回复是……先不说,等起义军的事告一段落的。辛弃疾壮志而来,郁郁北归,除了一些官职之外他没带回来任何实际有用的东西,而迎接他的,是乱成一团分崩离析的起义军。
耿京死了,他被叛徒张安国刺杀,队伍立即散乱,跑路的、投降的、观望的比比皆是,每个人都被打回原形。农民还是农民,奴隶还是奴隶。
没经过深层次思想培训的起义者是需要领导的,这是一个真理。辛弃疾也不是个领导人物,但他有志气,有血性,敢于去做他心里所有想到了的事。
他决定立即展开报复。
连载(2241)
辛弃疾带着几十个义军出发,沿途追了下去。他带的人是如此的少,追的人是刚刚叛变的亡命徒,而且有可靠情报显示,张安国的目标是金营。那也就是说,辛弃疾很可能会直面数量众多的金军。
他没管,一直追了下去。哪怕途中知道张安国已经进了金营,都没有停下来。
辛弃疾冲进了金营,数十骑马踏连营一直冲到了叛徒的面前。当时张叛徒正和金将喝酒庆功,辛弃疾就在这次的酒宴上杀金将擒叛徒,又重新冲了出来,带着活生生的张安国一路向南,直至渡江到达南宋,重新回到了赵构的身边。
想当年,气吞万里如虎!
张安国在建康府被斩首。耿京的仇报了,辛弃疾的名扬了,他的壮举、他的诗词像一道狂飙突进桀骜明亮的光芒,照亮了当时久在昏暗冥涩中茫然度日的宋人眼睛,激起了很多久违的血性志气。这很可贵,并且持久,真的是辛弃疾为家国做出的大贡献。
可是奈江北何。
回到前面虞允文的愤然质疑。赵构在这样大好的局面下,弃江北、淮北如敝履,完全不屑一顾,更视金国新皇帝内外交困南北皆敌,内部整合前很容易就跌倒的事实于不顾,几乎习惯性地继续为曾经的宗主国服务,实在是把虞允文气晕了。
虞允文再三再四分析目前情况,要求帝国哪怕不趁机出兵进行军事常识上必将进行的报复,也得合理利用在敌占区自动出现的反抗力量的残余。比如刚刚因为突发事件而解体的耿京武装。想一想以辛弃疾才完成的壮举为号召,以南宋官方为依托,怎样都可以给金国制造出更大的麻烦……
他说了很多,赵构回答得很少,只有一句话。
——“知道了,你且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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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一幕证明了虞允文的历史功课没有做足。他要赵构珍惜,这个命题本身就不存在。赵构一生都是超级挑剔的美食家,连岳飞提供的食材都不惜罕,怎么会对一伙骤聚骤散的,往好里说是义军,往官方传统用词上是土匪的民间力量产生什么“珍惜”?
虞允文只好走远点。
此时此刻,赵构很忙,他真的对虞允文的喋喋不休很不耐,因为他在想“正事”。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陷入了深思,思考过往,展望将来,为他一生的幸福搅尽脑汁。
简称“搅脑”。
他没法不去想,但凡是个人就有点脸皮,哪怕很少很薄。他苦恼,虽说他一点都不在乎这些虚的,可他毕竟是皇帝,对于彻底不要脸的事,还是有点小心理障碍的。比如近20年以来,他无时无刻都在鼓吹友邦亲切论、女真可爱论,用杀岳飞散军队来保证绝对不会发生战争!
结果完颜亮这个耳光抽得无比响亮干脆。
这让赵构情何以堪啊,想到以后来艰辛岁月,想到只要有事他就会再次摔在峰口浪尖上,他后悔了,觉得必须得想办法了。
生活不外乎享乐,地位不外乎稳固。此两点是赵构的核心,这么多年以来南宋发生的所有事都为这两点而服务。那么推理可出,如果出事了别人担着,享乐稳固由他来做,这日子是多么理想啊。为此,他终于把目光投向了身边一直把他当亲生父亲对待的那个孩子。
赵玮。
这个孩子早就长大了,一直恭谦谨止,没有半点让他不满意的地方。当然,刚刚结束的战争中是有过那么一点点的例外。当时赵构逃跑本性发作,连四川都因为有理论上被捉的可能而不去,一心一意想着重新漂到海上去,脚不粘大陆才安稳。那时赵玮突然爆发,审请率领一支军队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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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玮身上流的是源自宋太祖的骄傲血脉,对逃跑、怯懦、投降、自毁等龌龊行为有天然的厌恶。这时他真的是忍无可忍了,为什么要逃,为什么要逃,他一次次地问自己,难道他也要这样做下去吗?!不,他要的是反攻。
皇太子请战,对南宋的冲击比完颜亮打过来还严重。赵构当时就火了,宁与友邦,不与家奴,赵玮是他从小养大的一条小狗狗,怎么能违背主人的意思自作主张?简直大逆不道。好在他的愤怒并没有保持多久,一份赵玮的最近报告打过来了。
赵玮不再请战,而是请求跟在他的身旁,他去哪儿赵玮就去哪儿,继续当最恭顺的那道影子。赵构老怀大畅,觉得又坐在了世界中央。
多年以后,当赵玮去世时,世人为他定的庙号之所以是“孝宗”,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赵玮的人生时刻都矛盾着,他的理想是对的,无论是站在列祖列宗还是民族大义上,都没有谁能反驳这一点。可是,他还是个“儿子”。
他得孝顺他的“父亲”,这一点更是中华民族的铁律,试问他该怎么做?也许像这次,先请战,后道歉,当个跟在身边时刻尽孝道的儿子,就是他的理想照进现实,两者争夺对抗之后的无奈产物。之后的事情就是这样发展的。
赵玮陪着赵构向北推进至建康,一路上江南的深冬飘着雨雪,赵构坐辇,赵玮骑马,雨雪打湿了他的衣衫,他的表情始终安静平淡。
在建康,赵玮亲自照料赵构的生活起居,每天的无微不至之后,夜里还要亲笔给后方的皇太后、皇后写平安信。
当一切结束,赵构回到临安皇宫之后,皇后指着一个小箱子给他看,里面全是前线的平安信。由此可见,儿子这份工作已经被赵玮做到了什么程度。
赵构缓缓坐下,继续深思熟虑。很久之后,他觉得可以做下面这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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