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陌阡说：“聊天可以，但谈萧副司令，背后议论首长犯忌讳。再说，跟们样，对首长情况也很少知道。只有条可以跟们讲，这次组建七中队，萧副司令呼声最高，这确实铁事实。”
      
      马程度突然问：“老韩，萧副司令什么地方？”
      
      韩陌阡顿了下，作惊讶状说：“中国啊，连这个都知道？”
      
      “萧副司令某某省某某县，老乡。今天找去问问，没准萧副司令会把这个老乡先提起来呢。”凌云河说得本正经，像开玩笑样子。
      
      众轰然大笑。马程度翻翻眼皮，欲待发作，又忍住了。韩陌阡及时切入正题，问道：“怎么样，学习有点紧张？”
      
      凌云河说：“有什么好紧张？当兵几年干都这个行当，老科目费劲，新科目陌生，直到目前，好像还没有难住。们倒希望多学点新鲜内容。们现在正处于信息时代边缘，工业时代机械化装备眼看走向了穷途末路，未来战争高科技战争，信息战争，兵器装备更新很快，们目前使用还二战时期炮种，显然落后了。”
      
      韩陌阡很认真地看着凌云河，说：“看来还真深谋远虑呢。”又转向谭文韬等，问：“们也有这样看法吗？”
      
      谭文韬想了想说：“从理论上讲，这样。工业时代和信息时代最大区别在于，在工业时代，战争因素都可以预料，而走进信息时代，装备更新速度，战争样式变化速度，都呈突然爆发状态，们真很难预料明天真正会以什么样面貌出现。但话又说回来了，在目前状况下，们还应该立足现实，兵器虽然落后了，但基本理论并没有落后，新装备没有跟上来，们只能把力气用在现有装备上。”
      
      “同意老谭观点。好高骛远可取。”
      
      马程度很满意凌云河态度，认为凌云河在老韩面前故弄玄虚显示自己。老装备怎么啦？老装备凌云河也全都精通，老装备让咱老马气喘吁吁了。老韩管训练，又萧副司令面前大红，在面前夸夸其谈什么高科技未来战争，要当真了，跟萧副司令汇报，给增加点电子激光微积分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吗？韩陌阡说：“装备落后事实，眼下解决了也事实。按理解，选拔们到这里学习，方面掌握现有装备指挥技能，更重要方面恐怕还要培养种精神，或者说造种职业艺术。马程度，想过没有，从这里出去，将会有什么变化？”
      
      马程度挠挠头皮，有些好意思地说：“明摆着嘛，从这里出去，咱们干部了。”
      
      “蔡德罕，说呢？”
      
      蔡德罕直缄默语，般说来，在这样场合，点到，会主动往台前站。蔡德罕看看凌云河，又看看谭文韬，很没有把握地说：“从这里出去，当干部……个变化，过这种变化还根本，真正变化还应该……也说好，根本变化还应该们这些变化……”蔡德罕紧张，语无伦次了。
      
      魏文建略沉吟，接过蔡德罕话说：“应该说，从这里出去，们最大变化从个炮手成长为个炮兵基层指挥员了。”
      
      韩陌阡深以为然，高兴地说：“了，大家说得都没错，从这里出去，大家干部了，这第层次变化，身份和形式上。蔡德罕看法其实已经接近于本质了，魏文建说，个炮兵指挥员了。炮兵指挥员和干部之间，看起来回事，事实上又有很大区别。穿上四个兜蹬上皮鞋，摇身变干部，但大家要有个清醒认识，当个炮兵指挥员，绝仅仅四个兜和皮鞋问题。”
      
      大家连连称，说，仅要在形式上当个干部，还要在思想上找到当干部感觉。
      
      八
      
      夏玫玫和赵湘芗踏遍青山，风光了圈回到七中队操场上，发现韩陌阡还在跟七中队学员大侃特侃。
      
      夏玫玫说对赵湘芗说：“瞧瞧，这个鬼男有诲倦精神。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五大洲四大洋革命风云都集中在后脑勺里。尼克松和勃涅日涅夫打架事情都知道。知道又在向这些年轻灌输什么鬼文化。在机关当参谋憋得慌吧，个正营级干部差多也个通信员，鸡毛蒜皮忙得屁儿颠颠还谁都吆喝。这回可逮住机会了。”
      
      然后大声嚷嚷：“老阡，憋坏了吧？跑到这里过官瘾来了。”
      
      韩陌阡装出副委屈样子，说：“兄弟们硬要拉着聊天，可要过什么官瘾啊。”
      
      大家也纷纷替韩陌阡平，说：们请老韩帮们长见识，老韩可没在们身上过官瘾。
      
      夏玫玫笑笑说：“噢，那好，来过过官瘾。看们个个把炮玩得神出鬼没，们说，操练时候有没有……快感？譬如说，生理上、感官上。”
      
      韩陌阡听这话对味道，有点小资产阶级情调，赶紧接上去说：“夏编导有个观点，她认为个要想做好件事情，都要带着艺术精神，只有带着艺术精神，才会把所从事工作当做种事业，才会真心热爱，热爱了才会创造。们热爱们正在从事工作吗？具体地说，们热爱们炮吗？”
      
      夏玫玫觉得韩陌阡有点歪曲她意思，但她知道韩陌阡故意借题发挥，这个鬼男总爱把思路往革命大道上引导。
      
      其实，要让七中队学员来选择，们宁可回答夏玫玫问题——快活、痛快、激动、高兴、舒畅等等，或者恰好相反。那种感觉可以滔滔绝地说给机关同志。但，说起热爱热爱，涉及到职业态度，能信口开河了。大家过去只想把这项工作做好，任务，职责，关系到个工作成效、进步、成长……前途乃至于生价值体现等等方面必须要做好份工作，如果在战争中，还可以站在生死存亡战争胜负民族利益高度来衡量这项工作。可，要问热爱热爱，好说了，这东西既美女也美酒，既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也祖国锦绣河山，份工作，大家尽心尽力去做，没有想到过热爱热爱问题。
      
      常双群说话了：“过去没想过，回过头去认真地想想，应该说，们热爱。”
      
      韩陌阡仍然微笑，环视四周，把个询问目光落在谭文韬脸上。
      
      谭文韬说：“要热爱，们会这么全心全意吗？”再肯定地补了句：“热爱。当然热爱。”
      
      韩陌阡说：“谭文韬回避问题实质。且问，情有独钟爱，还干行爱行爱。”
      
      谭文韬说：“最初干行爱行爱，被动，等到熟练了，熟能生巧了，游刃有余了，进入艺术状态了，真正热爱了。只有在这个行当里，们才尖子，才们开玩笑说明星，能热爱吗？”
      
      韩陌阡点点头说：“这话倒实在。看个干部，个军队干部，个军官，个真实军官，只看点行了，那看热爱热爱所从事工作。热爱了，会把这项工作当做自己事业，当做自己所追求艺术。会投入它全副身心于这项事业，创造和完美这项事业。如果热爱，只把这项工作当做种谋生手段，仅仅注重军官身份而注重军官内在素质提高净化，那只能被动地机械性地完成任务，谈上有多少热情和创造性。其实，别小看了咱们这些已经落后了兵器，按照夏编导观点，在这些兵器里面，有深刻艺术精神，凝聚着无数创造性劳动。夏编导同意这个说法吗？”
      
      夏玫玫说：“同意。并且同意对本浅薄理论继承和创造性发展。”
      
      韩陌阡在乎夏玫玫取笑，接着自己思路开展教导活动，“门炮摆在那里，大家对它熟得能再熟了，每个部件，每项功能，连它有多大射程，有几根膛线，都烂熟于心。这些问题看起来已经十分简单了，可，殊知这里每个细节，每个零部件更新演化，都经过了类漫长思考。譬如从滑膛炮到线膛炮改革，那么几条膛线增加，对于炮兵来说，可以说次巨大飞跃，可，这个飞跃居然在几代努力了百多年才完成。大家如果留心话，会发现，即使个小小水准仪投入使用，里面都有十分复杂故事。们知道，在炮兵这个行当里，诞生过哪些世界级著名物吗？”
      
      凌云河脱口而出：“拿破仑。”
      
      赵湘芗试试探探地说：“马歇尔算算个？还有巴顿。”
      
      凌云河断然否定：“马歇尔，马歇尔弗吉尼亚军事学院毕业生，巴顿也，巴顿西点军校毕业生，装甲兵专家。蒙哥马利倒好像。”
      
      韩陌阡置可否。
      
      谭文韬感到老韩目光又落在了自己身上，便说：“恩格斯。”
      
      凌云河像吃了惊，瞪着眼睛瞅着谭文韬：“恩格斯炮兵吗？怎么知道？”
      
      “恩格斯在认识马克思之前，当过炮兵中尉。”韩陌阡说：“看看，咱们炮兵还真英雄辈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