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10-1218:00:00
      　　先搭阿正拦下的农用车，后乘县郊的破摩的，在花费几百元耗时三小时之后，楚歌终于辗转到达蒲城县二院，此时天已经黑了。
      　　虽然心中记挂着阿正那边的情况，却限于通讯条件无法联络，楚歌只能自我安慰：以阿正的机灵，不至于搞不定一个要死要活的村妇吧！
      　　这是家二乙医院，在小县城中已算是很不错了，但不知因占地还是经费所限，它的门诊和病房均位于同一栋楼内，差别只在楼层。
      　　令楚歌有些兴奋的是，一楼门厅后那个老医生的塑像似乎有几分眼熟，看来她的确曾到此一游。
      　　看着大厅正中那密密麻麻的科室楼层图，楚歌只觉得发晕，她连来这里要找什么都没有概念，又如何选择目标？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运动套装的年轻女孩由电梯间走了出来，她一边走着还一边把缠在头顶的麻花辫松开，娇态可人地歪头梳理。
      　　不知为什么，那副样子让楚歌一见便生出亲切感，就在女孩穿过大厅朝大门走去时，楚歌开口叫住了她：“你好啊，护士！”
      
      　　女孩松开辫子看了看楚歌，似乎有些奇怪面前这个打扮土气的乡下姑娘怎么会看出自己是护士。
      　　“什么事？”
      　　护士的态度不冷不热，楚歌却并不介意，“哪个病房……嗯……可以探视？”
      　　村道上遇见的村妇大概四十岁上下，她的儿子应该有十几岁，楚歌本想问哪个病房有病危的男孩子，但忽然又觉得这样问一听就不是好人。
      　　护士奇怪地看看楚歌，反问道：“你想探视哪个？”
      　　是啊，哪个呢？总不能回答她随便哪个都行吧？
      　　“说啊！要不我叫保安了”，护士见楚歌眼神纠结，立刻提高了警惕。这里可是盗城啊！
      　　楚歌把手伸进她的军绿帆布包里，想要拿她那张假证证明身份，却意外摸到一个光滑的圆柱体，掏出一看却是一小瓶迪奥眼霜。
      
      　　“这个……给你”，楚歌讨好地冲护士笑着，将东西塞到她手上。后者本想拒绝，但在看到那几个圆润的字母后，又犹豫起来。
      　　该死的阿正！一定是他不知从哪儿顺来孝敬自己的！
      　　“药代？”
      　　楚歌摇头。
      　　“那你想干嘛？”
      　　楚歌看看四周，一脸神秘地将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我就不瞒你了，其实我是做地产的。”
      　　“卖房子的？”，护士上下打量了一遍楚歌，似乎从未见过这么土气的售楼小姐。
      　　“差不多吧”，楚歌继续故弄玄虚，“不过我卖的房子不是给活人住的。”
      　　护士一呆，片刻之后才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墓地啊？你们的生意居然都做到这儿了！”
      　　楚歌尴尬地笑笑，“说出来你别不信，我们这行收入可比药代高多了，介绍费也很可观哦！”
      
      　　护士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迪奥，似乎明白了土气的楚歌身上怎么会有反差这么大的东西。
      　　“刚才我其实是想问你，县二院，哪个病房的危重病人最多？”
      　　村妇是为了救儿子自杀，其他受到蛊惑的人应该也类似，所以他们的共同点应该就是：病危者的家属。
      　　护士皱皱鼻子，“你到这儿推销墓地，不怕被人打死呀？”
      　　“放心好啦，我又不是第一天干这个”，楚歌露出轻松的表情，“你只要告诉我消息就行，我会保密的，给你抽5%！”
      　　护士考虑了一会儿，似乎有些动心，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大腿道：“难怪！”
      　　“难怪什么？”
      　　“几天前急诊的小刘也跟我说过有人打听这个，当时我还奇怪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楚歌心中一紧，“已经有人来过了？那，小刘都是怎么跟他说的？她现在在哪儿？”
      　　护士遥遥头，身后的辫子随之摇晃，“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发财了，都请假好几天了。”
      　　“是吗？”，楚歌心中叹气，隐隐猜到那个小刘的下场，“想不到被同行给抢先了。”
      　　“没事，小刘的人缘没我好，我的消息可比她灵通多了”，好心的护士似乎是不忍心看见楚歌的沮丧，才决定帮她
      　　“谢谢”，楚歌郑重说道，“不过你要保证，决不能把这事告诉第三个人！小刘的事，也绝不能再提！”
      　　日期：2013-10-1316:01:00
      　　医院里当然会有不少危重的病人，楚歌最后从护士小娟搜集来的信息中抽取了几个病情发展凶猛，陪伴家属又很少的病人。
      　　病情凶猛，无心理准备的家人就更容易六神无主；而在陪伴家属少，参详者有限的情况下，蛊惑人心的成功率也会更高。这其实和做买卖的道理是一样的，楚歌已渐渐进入角色。
      　　第一次探视的是位颅内出血的老奶奶，陪伴她的是个穿着旧军装的老头子。楚歌只看他一眼就转身离开了。那个老头虽然一脸疲倦悲伤，但平静的表情显示，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样的人是不会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希望做出愚蠢举动的。
      
      　　接下来，是个病情急转直下的绝症末期男子，陪护的则是她贤淑温柔的妻子。
      　　楚歌走进病房时，女人正在细致地给熟睡中的男人擦身，表情和动作就像在呵护一样稀世珍宝，全然不顾自己散乱的发线和凌乱的衣冠。
      　　这样疼惜自己丈夫的女人，应该什么都会愿意做吧？楚歌忽然觉得有点羡慕。
      　　“要我帮忙吗？”，楚歌趁女人吃力地替男人翻身的时机，雪中送炭般出现。
      　　女人看了眼楚歌，慢慢将丈夫的身体放平，之后就在楚歌惊讶地目光中走出了病房。
      
      　　面对昏睡不醒的别人的老公，再呆在病房中已不合适，满脑问号的楚歌只能也尴尬地走了出来。
      　　“啪”，女人与楚歌的第一步交流，居然是挥手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
      　　“你……你干什么……”，楚歌惊讶地捂着脸，心想难道她知道自己是来卖墓地的了？
      　　“你不出现也就算了，过去的也就过去了”，女人一把将楚歌顶在墙上，狰狞的表情和方才判若两人，“他生龙活虎的时候，一直都被你霸占着，他连理都不理我！现在，他就要死了，就要没了啊！难道这最后的几天你都要跟我争？他的心里只有你，我只希望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我，这样都不行吗！”
      　　女人说着，扑通一声竟跪在了楚歌面前，生生将后者惊成了木头。
      　　“我……我不是……”，好半天楚歌才想明白怎么回事，慢慢将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扶起身，“你错了，他的心里也有你的，每次他在我面前不说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想起你了，不管对你是爱还是愧，他从来也没忘记过你的”，楚歌深吸一口气，“你比我幸运，从开始到最后，他都是你的。放心，我不会再出现了。”
      　　长叹一口，楚歌抽身离开，留下身后嚎啕不已的女人。
      
      　　死别，有时候还不算是最惨的吧，楚歌这么想。
      　　第三个要探视的，就是儿科了。
      　　因为楼层相差不大，楚歌决定走楼梯。一进入楼梯间，一股混合着压抑和惊恐的味道便扑面而来，熏得毫无准备的楚歌几乎忍不住要呕吐。她的心一下悬了起来，这会不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