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节
阿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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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半夏点头,不知怎的,喉咙竟然发痛,有些眼泪涌上眼睛,在眼眶里打了几个圈,可最终还是被许半夏压了下去。高跃进以前不算是真朋友,可现在他能这么对她,许半夏非常感激。
跟着高跃进去了湖边别墅,进去里面,两人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开了瓶酒,坐在对着阳台的沙发上各自管自己喝。外面是黑沉沉的湖面,几乎是什么都看不见,即使看见,也是在遥远的对岸。而房间里的空调打得温暖如春。
喝完一瓶,许半夏阻住高跃进开另一瓶的手,叹口气道:“酒劲已经上头了,今天状态不佳。我还是回去吧,否则车子都开不回去。”边说边也就起身。
高跃进也起来,把一串钥匙交给许半夏,拍拍她的头,道:“这是这儿的钥匙,我一般不来,你要是想来的话只要事先给我秘书一个电话就行。有些事别想太多,什么都背在自己头上的话,总有一天会把自己压垮,想开一点。”
许半夏低着头,点了点头,还是没抬头,走到门边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回身道:“修姨怎么处理?”
高跃进没提防许半夏会问她自己之外的事,愣了一下才道:“你想她留下继续搞小动作呢,还是把她送走,送得远远的,一劳永逸?”
许半夏叹道:“只要别是一条人命就行,人命,实在是太沉重。”
高跃进这才真正确定,许半夏今天消沉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太监的一条人命,而不是她所遭遇的危险。果然阿骑说得不错,许半夏一向不需要安慰。但那说的是常例,只是这回有所不同,这回还有太监一条命夹在里面。高跃进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想告诉许半夏他准备怎么发落修姐,以后再说吧,这小姑娘最近承受得已经太多,而他的主意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许半夏开车回家,下意识地,开得比以前慢了许多。三只活蹦乱跳的狗衬得今天的她分外落寞。
第六十二章
因为捐款资助老人的数额大,影响大,镇委书记竭力要求许半夏出来接受媒体采访,说这是宣传本镇精神文明的一个很好的例子。可许半夏有自知之明,再说太监的事才刚发生在眼前,不知多少人心里有各种各样的想法,自己这会儿大张旗鼓地上媒体被宣传,不正成了无聊者拿来嚼舌根的靶子了吗?
最后推不过,把具体执行的胡工推了出去,说这事都是胡工促成。当然私下不得不与胡工交流了一下她的难处,胡工是经历过大国营企业内部勾心斗角的老人,怎么会不理解许半夏的顾虑,再说胡工本身就有一股侠气,看许半夏为难,她当然拔刀相助。胡工说话是很注意分寸的人,在媒体面前说得滴水不漏,很碰不出火花,搞得采访的人兴致缺缺。但看在镇委书记份上,还是把文章发出来了。于是这个慈善活动成了许半夏全公司员工的集体行为。但明眼人怎会不知道,集体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钱来?而且还是细水长流?所以也就堵一下无知又长舌的人的嘴而已。
不过这个集体慈善的意义比之常见的个人老板出几个钱更大,所以镇委书记非常认可。
车子终于在赵垒来到前修好。原本以为只是配几块玻璃、做一下表面钣金、和刷一层漆,那么简单的事不会超过三天,没想到用了一周有余。所以年三十,大街上面清清凉凉,各人都是回家团圆的时候,许半夏开着修好的车去机场接赵垒。可怜这两个人,都是嘴上狂喊着早点结束,早点休息,却都是工作到最后一刻才罢手。
本想稳稳坐在一边等飞机到,等赵垒出来。可是怎么也坐不住,眼看时间又还早,不得不到候机室逛了一圈,几乎把小书店里所有的书都翻了一遍。然后又旋回去,看着时间差不多,虽然明知赵垒的这一班飞机不可能提早,但还是拉住先出来的一个人问了是不是赵垒那个城市飞来。吊着脖子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五六分钟后终有又看见有一架飞机降落,看着远远又有客人出来,许半夏几乎是第一时间看见赵垒鹤立鸡群地走出来,手中只拎着一只小包。许半夏有点失望,这不就意味着赵垒还要等行李吗?OHMYGOD,又得迟出来几分钟。
赵垒似乎是知道许半夏的心事,所以也没拿行李,先走到出口。虽然不能出来,但灿烂地笑着把手中的小包先交给许半夏,顺便握了握许半夏的手,这才回去等行李。就这么一下,许半夏的心似乎就老老实实地归位了,等着的时候不再焦躁。
除夕守夜,在多年以后,许半夏第一次与所爱的人守在一起。自赵垒拖着行李出来始,许半夏就一直拉着他的手没放。这一个多月天天过山车一样的日子,便是连赵垒这个人都感觉差点失去,心里不知多渴望能一直抓着这只手,有个人共同担着那些重压,哪怕只担去百分之一也好。起码现在,车子不就是赵垒来开了吗?许半夏虽然一向喜欢操控着主动权,可坐在赵垒的副驾,就是觉得安逸。
赵垒开车其实也不老实,一只手也总是抓着许半夏的手,直到开出错综复杂的地下停车场后,才道:“妞,你怎么一个月不见瘦了那么多?这回的压力太大了?”
许半夏贪婪地看着赵垒的侧面,可惜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伸出手抚摸那微须的脸,不过相信自己的眼光一定是如狼似虎。“你不也一样的吗?脸颊都削进去了好多,最近也是压力很大吧?”
赵垒叹息,不过不是很沉重,倒是有点志得意满在里面,“不是说我的年度计划与大中国区总裁的意见相左吗?他们这几天还是没放过我,总裁秋后算帐,手指一伸,连我管辖公司的年度计划他都要求我重做。我阳奉阴违改了几个字,当天晚上就发给他。我真是火大了,有问题当时开会时候就可以说,没必要这个时候用手中权力打击报复。打量别人就没做过管理?这等下三滥手段还不入我法眼。我看他怎么回复。”
许半夏听了眨眨眼睛,笑道:“你这些内容前几天没在电话中如实汇报。”
赵垒抓着许半夏的手掌紧了一紧,笑道:“怕你笑我意气用事,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就不能关住嘴不说,却非要与大中国区总裁对着干。人家好歹也是总部多年放出来的钦差,在总部根基深着呢。我一个新进胡说八道不是讨打?”
许半夏嘘道:“省省吧,你这人做事如果不是思虑再三,怎么可能出手?真冲动的话,最多也就是闷声不响走掉。是不是有什么考虑吧?”
赵垒失笑,一边开车,一边把脸凑过来,道:“聪明,奖励你,给我亲一下。”许半夏笑嘻嘻地把脸贴上去,心中明白,这就是两个人面对面说话的好处了。“说实话,我这半年多来,对总公司的企业文化感觉良好,但对大中国区的管理理念却是很感冒。好好一家跨国公司,如今给个老华裔管得跟我原来做的家族企业似的,连带地,大中国区的发展理念也非常陈旧滑稽。所以我这回在会议上的发言虽然是有点冲口而出的意思,但后来就是故意了。我想不外是两个结果,要么鱼死网破,这种人手下做着也没意思,大不了筹建结束被他难看掉;要么因此提醒总部,大中国区其实还可以那样做的,那么做是可以做得更好的,最理想结局是把大中国区总裁换了。不过我不看好后者,毕竟一个根深叶茂的人在大企业里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妞,明春我失业的话,你得给我安排好位置了。”
许半夏嘻嘻地笑道:“去,说得那么危机深重的,我看你竭力争取的是后者才是,你才不会消极等待前者的结局,说,后面做了什么?不过你那么狂我喜欢,自己看准的当然得全力出手,嗯,死而后已。”
赵垒听了哈哈大笑,伸手把许半夏揽了过去,圈进自己怀里,“什么都逃不过你这双法眼。我没做别的,从北京回公司后只是把自己在会议上的发言补充一下,全文发到总部副总裁的信箱里,也算是会议纪要吧。我又没有多加会议之外就其他事的考虑和意见,算不得背后施黑手,正大光明得很。坐高位的人如果做出来的手段类似宵小,类似文革中的背靠背的话,那种人是不能服众的。我才不屑于那么做。”
许半夏粘在赵垒身上,抬眼见他睥睨傲视,略微瘦削的颌骨勾勒出一抹坚毅,心里喜欢,忍不住仰起脸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下巴,满足得只想叹气。若得年年如此,夫复何求。竟是一点不想说话了。赵垒也是,他早就从许半夏的一吻中感受到志同道合的意味,问都不用问。心里也只是想着,这要是两人能天天对在一起,一个拧眉一个笑脸就能彼此体会对方的意思,那做人该是多么惬意。
许半夏过了好久,这才唧唧哼哼地道:“可是在底层的勾心斗角还是很原始的,方法是其次,胜利是唯一,胜得难看也是胜,比如伍建设之流。所以你遇见他,也差不多是秀才遇见兵了。我这回也遇到很原始的报复方式……”
“妞,你这家伙能上能下,这点是我最服气的。”赵垒本来是插嘴,忽然想到许半夏后面这句话似乎有什么问题在里面,连忙道:“你没与我说啊,谁报复你?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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