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节
小妖尤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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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8-510:21:00
5.人生的“脱机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多无所事事的人喜欢“调戏”各个公司的客服,他们或者无理取闹、或者胡搅蛮缠、或者在言语下流进行语言上的性骚扰、或者干脆就是找个永远不会反驳的人大骂一顿发泄一通。他们将这些调戏的电话内容录下来,炫耀地发到各个网站,以此为荣。
做为一名客服,尤其是一家网游公司客服中心的话务员,遭遇这样的情形更是家常便饭,但是在这样激烈的市场环境下,公司明文规定,无论顾客说什么,我们都要以礼相待,不能得罪玩家,得罪了玩家,就是得罪了钱——顾客永远是对的。
很邪恶地说,在报纸上看到那个中年男人猝死的新闻后,我心中竟是有一些快意的,尤其在知道他死前那几天不停地打客服电话,而且每次都那么久,我心中更是觉得十分舒畅,仿若已经将经常骚扰自己的顾客大快朵颐。
但是,我从未想过,这样一则死亡事件,会和自己沾上关系,直到我在替纪然更换被褥时,在他的枕头下面发现了一把刀,尖利的、带着血迹的,继而,我又在储物箱里,发现了纪然一件沾满了血了衣服。当时,纪然沉沉地昏迷着,似乎在微微皱着眉头,那神情里,又似乎带着几分惬意。
这时的纪然已经病入膏肓、行动不能自如了,书房里的电脑依旧开着,米饭和米粒在外挂的驱使下,仍旧幸福地生活在游戏里。除了那台容纳着米饭和米粒的人生的电脑外,其它三台电脑都设置了屏保,黑色的屏幕上慢慢滑动着一行字:“纪然脱机运行中ing”
那一刻我赫然想起了纪然的昏迷前说过的话,当时他干枯的脸上荡满了幸福,他说就算让他立刻死去,他也了无遗憾了,因为他完成了可以让我后半生无忧的伟大程序。
难道说,那个伟大的程序,就是“人生的脱机挂”吗?难道说,人生也是一种游戏吗?那一刻,我突然想起周德东小说里的一句话:“我们不要轻易否定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更伟大的灵物。细菌被装在瓶子里养殖,它了解人类的秘密吗?同样的道理。”
同样的道理,游戏里的米饭和米粒并不了解我和纪然的秘密,而我和纪然,也无法了解操控着我们的“命运”的秘密——如果命运就是把人类装在瓶子里的更伟大的灵物的话。
倘若这一切假设都成立,那么无疑,纪然完成了一项惊为天人的程序,他洞悉了人生里的秘密,破解了人生这场游戏的客户端和服务器之间通讯数据包的全部内容,然后完成了“人生的脱机挂”。
纪然已经不需要活着,就能在外挂的设定下完成他想要的关于人生的一切。
比如,保护我。
比如,像游戏里的米饭一样,杀死所有伤害我的人。
倘若纪然能够以“外挂”的的形式继续活着,那么其他死去的人,说不定也能以其它不为人知的方式继续残留在这个世界上,比如那个被杀的玩家,是不是也会变成鬼魂呢?
想到这里,我汗毛倒立,想起了今天上午那个恶作剧式的骚扰电话:“如果我死了,该怎么办?”
或许,那根本不是恶作剧;或许,他真的死了;或许,他就是报纸上的那个中年男人……
6.被游戏玩死的人
我看了看系统上提示的来电号码,和我在同一个城市。
我重重地咽了口吐沫,说道:“很抱歉先生,对于您这个问题,我们实在无法解答。”
那个声音十分缓慢地喘着气:“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叫我‘先生’,请叫我‘先死’。我就是想知道,如果被人捅了一刀,又流血不止,该怎么办,仅此而已。”
我说:“如果是在游戏中,那么您可以到NPC那里购买恢复药水,或者到安全的地方休息打坐,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状态。如果您在现实中遇到这样的问题,我建议您拨打120。”
对方叹口气:“打120也晚了,我已经死了……”
我脊背上一阵发凉,局促不安地在座位上扭动了一下身子,有些词穷地说:“很抱歉先生……”
“你除了说‘对不起、很抱歉’,就不能说点有建设性的话吗?”对方吼道。
“很抱歉……”
“抱你妈个头啊!”对方骂道:“老子是花钱玩游戏,不是被游戏玩的!到现在老子不但被游戏玩了,而且还被游戏玩死了!这个问题是不是和游戏相关的问题?这个问题你是不是能给我个答复?!”
我说:“先生,请您别激动,如果您对我们的游戏有什么问题,可以具体提出来……”
“我说得还不够具体吗?我死了!被游戏玩死了!还不够简单吗?”
我舔舔嘴唇,忍耐着说:“先生,按照常识,死去的人是不能说话的,何况是打电话……如果您确实对我们的游戏有不满意,希望您能直接提出来,如果这个问题是我不能解决的,我会记录下来,提交给技术部门,并且尽快给您电话回复……”
对方听了我的话,沉默了良久,幽幽地说道:“谁说死人不能说话呢?我不是正在说吗……”说罢,电话就挂断了。
工作大厅的电灯突然“吱吱啦啦”地闪了几下,几个同事抬起头看了看,然后就又各自忙碌了,我身后一个新来的女生,正哽咽着对着话筒说:“很抱歉先生,我不能告诉您我的三围……就算您为此投诉,公司也不会受理的……不……求求您,请您不要投诉我……”
我咬着嘴唇,心中竟然期待着,让挂机的纪然把这些该死的家伙们都杀死吧!
7.鬼魂之约
纪然越来越不对劲儿了,有好几次我回到家时,都发现他的病床有移动过的痕迹,而且是慢慢向着窗口的方向移动,而那把沾着血的刀,明明已经被我藏起来了,却又再次飞到了他的枕头下面。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的病情有了奇迹般的好转,但是请医生来家里看过之后,医生说他非但没有康复的迹象,病情反而更加恶化了,他们已经无能为力了,只劝我节哀顺变早点准备后事。
如此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纪然真的写出了人生的脱机挂,他的身体虽然不能动,但他仍然想像以前那样保护着我,就像米饭会一直保护着米粒一样。
我望着沉睡中的他,眼泪再也止不住喷涌而出,他皮肤的颜色比前些日子更灰暗了,嘴唇已经裂得不成样子,简单的药物维持似乎已经不能再维系他的生命。
他微微睁开眼睛,我急忙擦擦眼泪,勉强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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