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不明白。”郑岩突然苦笑了一下，“需要Z小组去办理的案子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的，凶手大多是精神变态者，这就意味着，常规的办案手段根本没用，他们找不到作案动机，很多情况下，从相关人的知情者那里也得不到任何线索，甚至罪犯本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所以得在得到的所有证据的基础上推测，重新构建他的思维模式，试着发现案件背后的规律。”
      　　“而拥有这个能力的人——”郑岩靠在椅子里，眼睛看着天花板，手无意识地摇晃着已经空了的酒杯，“从目前来看，只有我能做到，否则，也不会把我从那个鬼地方弄出来了。”
      　　“然后你就要去追踪，最后找到他。”杜丽摇了摇头，“但是你们都没有想过，如果你追踪了这个疯子——无论他是什么类型，到最后，他可能会像上一个罪犯那样对付你。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郑岩沉默了，他举起已经空掉的杯子，向自己的嘴里做出了倒酒的动作，根本没意识到酒杯已经空了，然后说道，“我无法否认你的推测，但我也无法认同。并不是每个疯子都有那种天赋，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他完整地保留了犯罪所需的一切条件，一旦你进入共情，你就可以完整地复原案发的全部过程，每一个细节，因为他留给了你足够多的作案线索，除了关于他自己的一切，这也是我反对你频繁地使用这个能力的原因，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让你再犯一次那种错误。”
      
      　　“所以我说，他是个天才，他比我更了解我。”郑岩突然愣了一下，“你这样一说的话，似乎关于那个人的线索又多了一些，他知道我，他了解我，他清楚我的能力，也明白我的能力会给我带来什么，医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在你身边。”杜丽叹了口气，“虽然我不愿意这么说。”
      　　“至少他能接触到我所接触到的东西，甚至我不能接触到的，他也能接触到。谢谢你，医生，这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线索。”
      　　“可他是个疯子。”杜丽想了想，“也可能是个天才，如果他不引诱你继续犯错，或者，他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给你留下任何线索，你还是抓不到他，甚至你有任何异常的举动的话，他可能会比你先动手。”
      　　“我好奇的只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是精神变态者，这就意味着，常规的办案手段对他根本没用，你们找不到他的作案动机，很多情况下，从相关人的知情者那里也得不到任何线索，甚至罪犯本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所以得在得到的所有证据的基础上推测，重新构建他的思维模式，试着发现案件背后的规律。”
      
      　　这是郑岩刚刚说过的话，现在，杜丽只是修改了其中几个措辞便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日期：2014-08-1116:00:00
      　　“好吧，医生，你赢了。”郑岩笑了一下，然后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我该怎么做。”
      　　“事实上，我知道这样做不对，这完全违背了一个医生的职业道德。”杜丽犹豫了一下，“我知道让你继续陷在这个案子里会给你带来麻烦甚至是危险，但是……”
      　　“我答应过你，我一定会亲手抓住那个人，为我自己，也为了……小婧。”郑岩看着杜丽，“我必须亲手抓到他，我要给那件事情所有的当事人一个交代，这是我愿意重新捡起那个让我噩梦不断的能力的根本原因，如果我只想自己过得好一点，随便做什么都行，但绝对不会用到这个能力。”
      　　“还记得你的房子吗？”杜丽走到书桌边，重新给郑岩倒了一杯葡萄酒，“你内心深处的那栋房子。”
      　　“当然。”郑岩点了点头，“但是它现在变了，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一个我不想接受的样子。”
      　　“因为你最近频繁使用那个能力，它让你的头脑变得越来越混乱，除了那个灯塔，你还需要一个信标。”
      　　“什么信标？”
      　　“现实中的信标。”杜丽靠在书桌上，双臂抱在了胸前，“你要提醒你自己活在现实世界里，而不是你想象的世界中。”
      　　郑岩有些不解地看着杜丽，不明白她想要说的是什么。
      
      　　“一个很简单的办法，你要建立一个属于你自己的意识。”
      　　“你这样说让我觉得我好像没有自己的意识一样。”
      　　“你虽然有，但是很多时候，你把它和罪犯的意识弄混了。”杜丽轻啜了一口葡萄酒，“这样，我需要你在每次完成共情之后必须准确地说出当下所处的时间地点和你自己的名字，你必须清楚，那之前你所感受到的一切并不是你的感受，而是凶手的。”
      　　“可它来源于我的思维。”
      　　“它来源于凶手的思维，你只是在自己的思维中对它做了一个镜像。”
      　　“我就像个录像机？”
      　　“你这样理解也没有错。不过，抽出那些带子，你只是台机器，你有你自己的生活，只去看，不去记录。”
      　　“我尽力，听起来不是很难的事情。”郑岩举起酒杯，向杜丽示意了一下。
      
      　　然后，他们的谈话便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医生，我希望郑岩现在和你在一起。”唐贺功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有个棘手的案子，现在我们得准备出发了。”
      　　“你有狗一样的鼻子。”杜丽叹了口气，强压着不满地说道。
      　　“看来我有必要给他装一个GPS定位系统。”听到杜丽这样说，唐贺功长出了一口气，“他总是忘了自己还有手机这个玩意。”
      　　“我得提醒你一下，如果你现在需要他出动的话，别忘了带套衣服过来，他现在只有睡衣，只穿着睡衣在凌晨把我从安眠中吵醒了。我这里可没有给男人穿的衣服。”
      　　“这混蛋一定会上明天的头条的。”唐贺功恶狠狠地说道，“秦玲，去给那家伙找一条沙滩裤和T恤衫，早市20块钱就能买到全部的，对了，还有配套的拖鞋。”
      　　“顺便，我问一下，这次又是什么案子？”杜丽等唐贺功发完了脾气才问道。
      　　“骨雕。”唐贺功咬了咬牙，“W市，有人用人骨做骨雕，餐具的骨雕，用那玩意吃饭，毫无疑问凶手是个精神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