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大去取钱了，我看向聂丹丹，她还是动也不动，我没敢起来，生怕这些家伙又来了兴趣戏弄我。
      
      我就爬了过去，此刻根本就不会想着仇恨、屈辱、报复什么的，因为，现实，真的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你甚至在庆幸，坏人手下留情了。
      
      我爬过去推了推聂丹丹，她不敢看我，就是蹲着哭，高利贷的人拍拍手，说了句“有机会再合作”就走了。
      
      我想哭了，回头看见我那银行卡丢在地上，站起身去捡了，一时间，身心俱惫。
      
      良久，聂丹丹终于不哭了，我站在她旁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来的时候，想了很多话，但这种情况下，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就打了个电话给小寒，他很快来了，同样是沉默的，或许，他和我有着相同的心境，那种无力和悲哀，甚至比聂丹丹还沉重。
      
      最后，我们扶着聂丹丹回她的公寓了，里面乌烟瘴气，没有一丝生机。
      
      小寒二话不说，打扫房间了，聂丹丹又饿又累，我去买了点东西，她狼吞虎咽之后，又愣愣地哭，我安慰她一阵，她才睡去。
      
      我就帮小寒，他很认真，低着头，连马桶都刷了，我说不必了，明天回去。他一抬头，眼角带泪。
      
      我一愣，他忙擦了擦眼角，对我一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哭了，但那一刻，我也很想哭，忙低头拖地了。等我们干完，夜已经很深了。
      
      我喝了杯水，小寒却在阳台坐着，看着外面越来越黑暗的城市。我倒了杯水，端过去给他，他低声道谢，并没有喝。
      
      我就叹了口气，问他在想什么。他沉默良久，语气平淡：“我想让酒吧重开，师姐可以高兴。”
      
      我一呆，他想这个吗？我默然，我在想改如何安慰聂丹丹，并且让她放弃，而小寒，想的却是让酒吧重开。
      
      “你知道吗，按照规定，酒吧凌晨两点歇业，但那是虚的。师姐的酒吧死了人，私下赔偿，也就解决了，但却被政府封了，理由应该是，超过时间段营业，然后被官员抓了空子。你还说，师姐请了官员吃饭，但结果，酒吧还是封着。”
      
      小寒明显有些怪，我不太明白，他冷冷一笑：“我要当官，毕业之后，我要当官。”
      
      那一刻，他的感情似乎异常地强烈，我微微吃惊，他看向黑漆漆的城市，没有再说一句话。
      
      66?。
      
      ?
      
      第一百一十三章安稳了
      
      那一晚，我和小寒都没有睡觉，凌晨的时候，他洗了个脸，开始帮聂丹丹收拾东西。我出去买了早餐回来，聂丹丹已经醒了。
      
      她此刻情绪稳定了许多，但觉得没有脸面见我们，低着头，一言不发。小寒看了她一阵，并没有表露什么特殊的情感，而且，他将行李收拾好了之后，就说要走了。
      
      我微微错愣，要走？我就说一起走，不用那么急。他摇摇头：“只有你才能安慰她。”
      
      我一呆，小寒挥了挥手，毫不迟疑地走了。
      
      我看见他推眼镜的姿势，莫名地叹了口气。
      
      聂丹丹也抬头看他，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我就拿着早餐过去了，聂丹丹眼眶一红，又要哭了，我没说话，她下床，去卫生间洗澡了。
      
      我听着卫生间里的水声，吃着油条，寻思着接下来该如何做。如今聂丹丹身无分文，那酒吧又被封了，她只能回家，或者，去打工。
      
      以她现在的状态，打工明显不适合，我也不放心，只能劝她回家了。
      
      聂丹丹出来之后，湿着头发，眼眶还是很红，她似乎在洗澡的时候，又哭了。我看她拿风筒吹头发了，就挤出了一丝微笑：“我帮你吧。”
      
      她摇摇头，没有说话。我知道，她心思很复杂，失败、懊恼、伤心，甚至，有些不敢见我，毕竟，她是个好面子的女人。
      
      但我还是走过去了，拿过风筒，帮她吹了起来，她有些抗拒，我将她按在椅子上，不准她动。她就没动了，定定地看着前方，我拂起她的头发，缓缓吹着，屋子里只有风筒嘈杂的声响，但这样，却显得更加安静了。
      
      等差不多吹干了，我关了风筒，嘈杂的声响瞬间消失，聂丹丹抖了一下，似乎被惊扰了似的。我忙按住她的肩膀，她回头一看，眼泪又落了下来。
      
      我放下了风筒，伸手擦她的眼泪，她呜呜哭着，终于有了些许生气，然后一下子抱住我，埋头大哭。
      
      我没有说话，摸着她的头，认识这么久了，她第一次在我面前这么无助，我心中莫名伤感，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
      
      不知过了多久，聂丹丹终于不哭了，抬头对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见她笑，我就放心了，让她吃早餐，她也乖乖去吃了。
      
      我在旁边看着，等她吃得差不多了，就问她有什么打算。她神色一暗，摇了摇头：“不知道啊，现在钱也没了，面包车也卖了，酒吧也封了，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我斟酌了一下，认真地看着她：“还是回家吧，好好对父母说，只要人安全了，一切都没关系，父母永远不会责怪孩子的。”
      
      聂丹丹一颤，眸子又涌起了水汽：“我害怕，我退学了，已经将我爸爸气得不轻，他还说不认我了，现在又回去……”
      
      我一愣，还有这档子事？不过想想也对，聂丹丹老爹那个古董，肯定是最重视学业和文凭的，不想自家女儿退学了。
      
      看来当初聂丹丹出去创业，已经将家里人气得不轻，更别说现在了。
      
      我沉默了起来，心中无力，我们这些小人物，很难承担失败，轻则破产，重则没命，只能靠运气了。
      
      最后，我说还是先回那边，暂时住在我家，等有了起色，再回家吧。聂丹丹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
      
      那天下午，我们就回去了，一路上都没什么话说，聂丹丹神色低落，我只能看着她，希望她能感受到我的心意。
      
      回到出租屋，很意外地，小夕也在，我心中一喜，想抱她，但聂丹丹在场，我就没有乱来。小夕明显也很欢喜，但欢喜之后，就是伤感。
      
      这可能是舅妈给我们的期限，让她最后来看我一次。我有些心烦，小夕则安慰聂丹丹，还说已经跟妈妈说了，让她重回女神酒吧，做金牌歌手。
      
      我听得一愣，对了，可以去舅妈那里工作啊，我记得工资很高的。聂丹丹也有些喜色，看了我几眼，我点点头，她就跟小夕道谢。
      
      小夕嘻嘻一笑，很是随意：“聂姐姐重出江湖，一定让女神酒吧爆满。对了，今天晚上，我们女神乐队聚餐，庆祝队长回归。”
      
      她说的女神乐队，是最早那四个人，虽说是庆祝队长回归，但其她三人，恐怕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我不由想起刘佳琪和邵思涵，小夕也有些伤感：“思涵已经不知道哪去了，只有我和佳琪给你庆祝了，队长不要见外。”
      
      聂丹丹就笑了起来，说不会。她并没有问邵思涵的事，显然早就知晓了。我在旁边听着，又是欢喜又是伤感。
      
      然后小夕就说要回去了，我心头一突，果然还是要走啊。聂丹丹并不知道这件事，笑着说再见。我送小夕离开，一下楼，小夕就苦了脸。
      
      我知晓她的心思，不由抱住了她，她反手抱住我，有些哭腔：“云，你不要移情别恋啊。”
      
      她并没有哭哭啼啼了，或许经过一天时间，她已经平静了。我也很平静，中觉得，我们分开是暂时的，我只需要知道，小夕也喜欢我就足够了。
      
      良久，我们才分开，小夕挥着手，往车站跑去，我看她越跑越远，忽地不舍，撒丫子追了上去。小夕一愣，然后停下来，一下子扑我身上了。
      
      我差点没摔倒，她嘻嘻一笑，我亲了亲她的脸蛋，不知为何，有些幸福的感觉：“舅妈那个坏人，老是搞破坏，等我有钱了，我一定抢你走。”
      
      小夕羞了羞脸，张嘴咬了咬我的肩膀：“你要记住了，我会一直等你。”
      
      我嗯嗯点头，她轻轻地亲了亲我的嘴唇，满脸期待。
      
      我将她放了下来，心中的伤感也消失了。刚开始被舅妈分开时，我们都要死要活，不想冷静下来后，却觉得，舅妈对我们没多大的威慑力，只要有钱，随时可以不理睬她。
      
      我莫名一笑，小夕似乎也有同样的心思，跟我相视一笑，然后她昂脸一哼：“我走了，你回去吧。”
      
      看她昂脸高傲的样子，我就觉得好笑，点点头：“慢走不送。”
      
      她一瞪眼，气得咬牙，我傻乎乎地看了看她，她还是高傲，我就不理她，她一跺脚：“笨蛋！”
      
      我哈哈大笑，抱起她跑去车站：“让你不坦率。”
      
      她偷偷一笑，还是高傲：“才没有，我才不稀罕你送我。”
      
      我挠了挠她，她咯咯躲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一直将她送到了舅妈家楼下，才分别，她终究还是伤感，亲了我一口，再次叮嘱我一定要记得来抢她走。
      
      我点头，看她消失在了楼道间。
      
      晚上，女神乐队庆祝，小夕和刘佳琪欢迎聂丹丹回来执掌大局。我并没有去，因为我害怕见到刘佳琪，心中想着，就这样过去了吧。
      
      之后几天，生活步入正轨，没啥变化，只是小夕走了，聂丹丹来了，而我，再次变成了穷光蛋，卡上的稿费，都被高利贷的混蛋取走了。
      
      幸好小寒来探望，借了一点钱给我，不然，又得吃泡面了。
      
      我继续写小说，聂丹丹基本都在酒吧里工作，她似乎拼了命，一天到晚唱歌，要得到更多的工资，说是要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