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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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的泪流的得更凶了。
他本想带我来这里赏花静心开解我,不想我却哭得更加伤心。仿佛不知自己又做错了什么,脸上的那浅浅淡淡的温雅表情早已退去,露出焦急的神色来,眼见我的泪一滴一滴地落下他愈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只好一直在慌乱地和我道歉。
仿佛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我由咬着嘴唇默默地流泪到嚎啕大哭起来,把连日来的委屈伤心心痛统统哭出来。
他看着我哭得伤心欲绝,想要安慰我又怕再说错什么,两只手忙乱地不知落在何处。犹豫了一下最后轻轻将我拥入怀间靠在他的肩头,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肩,“哭吧,哭出来就好!”
日期:2013-01-3012:03:00
第二十七章道士窝2
任由清凉的山风将我的哭声吹远消散于山林间,
无力地靠在他的肩头上一边抽噎着,听着树叶的沙沙声,心渐渐安定下来。
那种从未有过的心安,在心里层层晕开,忽而又找回了那种仿佛只有玉婆婆才能给我的安定。我这才发现他瘦削的肩头原来这样的宽广,宽广得能容得下我所有的委屈和悲伤。
有那么一会,他的怀抱让我安心得不想离开。
我的样子本来就丑现在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一定很难看,这是我哭够之后第一想到的问题。
我连忙拿起袖子抹完眼睛抹鼻子抹完鼻子抹嘴角,终于觉得将自己收拾干净了再抬眼看他见到他正不自然地抽着嘴角,另一只递上一方静素的帕子的手正僵在那里。
我再看看手里的袖子,呃,这袖子好像不是我的,他那半边青色的袖子湿漉漉黏糊糊的,甚至肩头也有一大片的泪渍。
“对……对不起,我拿错……弄脏你袖子了……”我有些懊恼,为什么我总是拿错袖子,而且总是抹完了才知道。曾经我也是这样拿着小青的袖子,忽然好怀念她的叫骂声……
“没……没什么,你想开了就好。”他微微蹙着的眉终于晕开,那如玉如莲的俊雅容颜上正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望向他眼里的安静和和煦,并没有半点嘲弄和生气的意思。
眼泪鼻涕又汹涌而出,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帕子又是一通狠狠地抹,我必须振作必须尽快套出小青的下落,这样想着就又把帕子递回给他,我不能再哭了。
奇怪,怎么没人接。我抬头,他正盯着那帕子却不接:“要不……这帕子就送你吧!”
“这怎么好?我怎么好随便要你的东西。”说完也不管他接不接就直接塞进他的手里,我眼角瞥见他微微抖着的手和犹犹豫豫的表情也没多想。
后来我才知道在弄脏别人的东西的情况下,即便要还给人家也应该是洗干净了之后再还。
我该如何问起小青的事情呢,若冒然开口他一定会起疑的吧,因为我曾经想要杀他,如今又过分关心一只妖,因为他说他曾看见我眼里仇恨和愤怒,他却不问我为什么。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那天听你的同门说你的伤很重,而且那毒……”
那毒……蜂大婶的回魂针在绝尘谷可是排得上前三的阴毒暗器,中者必亡!它的剧毒并不是已死亡的时间来衡量的,中毒者死亡的过程中的五脏六腑皆溃腐臭烂成一滩黑血,外表皮肉却比他一生的任何时候都要妖冶美丽,因为所有的精血都滋养在了皮肉上,而在这个过程中中毒者要承受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巨大痛苦和恐惧。试想谁能经得起自己的心肺在自己无比清晰的意识下一点一点地腐烂消失……
我见到他时他腹中流出的血已成黑紫说明中毒已深,早已发作多时了,所以即便后来他解了毒,可是心呢?那些脏器呢?一个没有心的人如何能活?
所以我才会被他那个时候的淡然清澈的眼神所打动!为之震撼!是一个拥有什么样的心志的人才能如此镇定坦然地面对这样的死亡?这样的痛楚?
我很好奇他是如何能撑这么久而不死,他们的白长老有何能耐又是如何将那剧毒解了,而他此刻分明还好好地站在我的面前。
“解了。”他说得风轻云淡。
果然……“你们的长老真厉害,竟能解妖物的毒……”
“其实……是毒它自己解的,白长老只是负责医治我的外伤。”
“自己……解的?”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难道他的道行很高?
他点点头又抬头看向天空目光不可察觉地微微一黯,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许久才道:“其实……我一出生体内就带了无名剧毒。家人见我无法养活,才送我来玉清山,因为玉清山的白长老是天下第一神医,若连他都解不了天下便无人能救得了我,可是……”
日期:2013-01-3021:30:00
他忽而朝我看来,那深邃而苍然的目光几欲把我吸了进去,才又缓缓道:“这毒连白长老这样的神医也解不了呢,他的药只能勉强控制和暂缓毒性的发作。如此我的身体仍是不可避免的虚弱,每天吃着各种各样的药,呼吸得太快心口就会痛,就连跑步这样的常事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奢侈。”
他说到这里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微笑,“我虽为玉清山道士,可是却一点修为都没有,手无缚鸡之力,还不如山下的樵夫。”
原来他还有这样悲惨的身世,比我这个小泥鳅还要可怜,从小便深重奇毒又与父母骨肉分离来这里当什么破道士,而且还是一个没有道行的道士。
想不到,我随便一问竟问出这样的身世来,他……
“你不要难过,其实我也是一个没……”我将后面的“没有道行的妖精”咽下,“一个没用的人身无长处……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我……嗯,陪着你,你不必难过!”
“怎么会?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
他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如一弯新月爬上他的嘴角,是那样的清馨动人又无限寥寂。仿佛幽幽山谷中的空谷幽兰,独自承受暴风骤雨仍笑傲于炎阳之中,淡雅高洁又孑孑而立,美得让人心疼!
那样的笑容我看着心口却是一闷,一股说不清的细碎轻疼似细碎的裂纹渐渐爬满整个心房,他那么小就承受了那么多!
“连呼吸都会痛,那样的日子一定很难过吧?”
他点点头,“虽然在白长老的控制下,那毒还是每隔三年便发作一次,每一次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那种感觉……”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天下……怕是没有谁承受过这样心痛和绝望的感觉了。我常常在想是不是明天就会死去了?因为连掌门精通易理都算不出我的命运。”
日期:2013-01-3112:52:00
第四十八章 秀色可餐
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刚好看向他的眼睛,他眼中淡淡的忧伤和苦楚让我感同身受般一下子漫延到我的心口中,我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我情不自禁地捂着心口。
难怪他小小的年纪会有这样淡然的眼神,难怪他在面对死忘的那一刻也能这样镇静安然,甚至比他的那些师兄还睿智泰然。心中忽然有个念头,难道说死亡对他来说才是一种解脱?所以才会有我那日见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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