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节
心甜萧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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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俩侧都是一望无际的野地,暗沉沉的并无人家,也没有灯火。满天的繁星点点,像是一把银钉随意散落在那里,直要落在人的头顶上一般。只有他们的汽车,发出一阵阵的轰鸣声,连那漫天的星光都似是要被驱散开去,让人甚至有了一种天荒地老的错觉。
郑北辰眼眸深邃,放佛这天地间都似乎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只有他们俩个人。他转眸,看着她静静的倚靠在自己身边,唇角噙着柔柔的笑意,令人心底生出无限的美好之意。那一瞬间,他只觉自己眼前一黑,胸腔里涌来一股强烈的痛楚,令他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的方向盘。
他将车缓缓的停下,伸手从口袋中取出一支烟来,他从未在她面前抽过烟,此时却是顾忌不得了。他握着打火机,却颤抖着打不开火,如此反复,他终是放弃了,只将窗户摇下,将手中的烟与打火机全部扔了出去。
若是这条路,没有个尽头该有多好......
日期:2014-06-1312:01:17
他回过头,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大手抚上她的面颊,轻轻的吻了下去。过了许久许久才放开,她的呼吸中有着馥郁的幽香,萦绕在他的鼻息里。他的眼眸,在黑暗中亦是熠熠生辉。
他舍不得,让他怎么舍得。
他们到达北平的时候,天还没亮,叶雪妍再次醒来,只见车子已经驶到了北平的街道,眼看着北平城内皆是商家闭门,民家闭户,招牌铺路,街道寥落,往日的繁荣已是不在,惟有米粮店外面人头攒动,叫嚷之声沸反盈天。
她睁着惺忪的眼睛,男人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醒了?冷不冷?”
日期:2014-06-1312:26:19
叶雪妍一怔,才发觉自己正倚在郑北辰的怀里,而他伸出一只胳膊,将自己紧紧地揽在怀里。她将脸依偎在他的胸前,他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动着,温柔的如同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她喃喃出声,像是梦呓一般;“北辰,我只有你。”
郑北辰一手紧握着方向盘,眼眸盯着路面,在她的发丝上落上一吻。
他们到了玉春园,依然是那条僻静的小巷。里里外外都静的没有半点声音,郑北辰拉着叶雪妍一路走了进去,只见玉春园的老板已经换了人,原本雕廊画栋的古色古香,此时也是透出一股颓废之气。
日期:2014-06-1313:14:25
郑北辰拉着她一路到了后面的花园,这花园子因为之前的扶桑空袭,已现颓败之势,又是长时间没有重修,地上的杂草连成一片,都快成了草毡子了。原本修剪整齐的花地里,却开了无数的小野花,眼看着天边铺满晨霞,映照到园子里来,正是一片千里连芳草,萋萋愁煞王孙,徘徊飞尽碧天云,凤笙何处的景象。
他们进了包厢,东方只显出一片的鱼肚白,窗外略起了风,落地灯发出一片淡淡的光芒,郑北辰站在窗前,看着玉春园园子里的爬山虎叶子在风中摇曳翻腾着,默默地抽着手里的一支烟,那烟雾袅袅地蜿蜒上升,却仿佛是将他的眉眼都遮住了,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
叶雪妍走近,他便将手中的烟卷掐灭,将她揽在了怀里。他把眼一垂,掩下眼底那一片黯然痛楚。只故作平常道;“记得当年咱们第一次来这家园子,你还是那样的怕我。”
叶雪妍回忆起往事,只觉好笑。她终是出声笑道;“你可是东北虎,谁不怕你?”
日期:2014-06-1314:12:39
俩人说话间,就听得一声门响,他转过头去,就见老板领着伙计端着餐盘走了进来,餐盘上面放着两碗才煮好的鸡丝面,冒着香香的热气,其余还有许多的江南点心。瓜儿卷,玫瑰酥,芙蓉糕,水晶饼,等等。
老板亲自将餐盘放在桌子上,谦卑的笑道;“不知司令要来,咱们也没有准备,难为总司令与夫人将就着吃些吧。”
郑北辰颔首,吩咐道;“没事,去送一瓶酒上来。”
叶雪妍睁着轻灵的眼睛,好奇道;“干什么要喝酒?”
日期:2014-06-1315:39:46
郑北辰只不在意的笑笑,言道;“开了这么久的车,有些乏了,喝点酒提提神,待会,你也陪我喝一杯吧。”
叶雪妍心疼他开了一夜的车,哪里会说不好,只笑着应了。
没过多久,老板便将一瓶红酒亲自奉上,郑北辰牵着叶雪妍的手,俩人一道坐了下来。他顺手细心地为她理了理略微散乱的鬓发,神情间是无限的爱怜。他拿起酒杯,倒了俩杯,将其中一杯递到了叶雪妍的手中。
叶雪妍举起酒杯就要喝,郑北辰却笑着拦住了她;“你急什么,先吃点东西再说。”
日期:2014-06-1315:53:03
叶雪妍笑着点了点头,吃了好几块点心。郑北辰一直看着她,见她吃的差不多了,方才言道;“咱们喝一杯交杯酒吧。”
叶雪妍脸颊浮起一抹羞赧之色,只拿起杯子,与郑北辰手臂相交,喝下了那红色的液体。喝完酒,郑北辰也不说话,只默默地看着她,那样专注的目光便好似是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一样,她心底微微一慌,不解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也不吃东西啊?”
他乌黑的眼瞳中,轻轻的黯淡了一下,她才问得那么一句,忽然觉得头一晕,眼前的一切都在那一刻摇晃起来,包厢里的一切都开始天旋地转。眼皮便仿佛是有千斤重一样,捏着手里的杯子“啪”地一声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她心中顿时明白,用力地张嘴,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日期:2014-06-1316:06:44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还是要她走!无论她怎么做,无论她说什么,他还是要让她走!
滚热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落下来,她拼着最后一丝的力气,紧紧攥着郑北辰的军装一角,她呜咽着,几乎要说不出话来;“郑北辰,我会恨你的,你把我送走,我会恨你的——-”
郑北辰只静静的坐在那里,他的大手抚上她的脸蛋,轻轻言道;“我情愿你恨我。”
她软软地趴在桌子上,那样浓烈的倦意袭来,逼着她闭上眼睛,她却不敢,因为她知道,这一闭上眼睛,就是与他的生离死别,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她的面前,那张磊落分明的面孔是极安静的神情,她用尽全身力气伸出手去,含着泪微不可闻地叫了一声,“北辰.....”
日期:2014-06-1316:15:56
郑北辰伸手过来,握住了她温软的手,将她整个身子都抱在了怀里。他的黑眸里深情如海,唇角上扬,竟是微微地笑着,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对她说:“叶雪妍,你记住,我郑北辰这一辈子只爱过一个女人,那就是你!你曾经问过我,你和囡囡在我心里抵不抵得过天下,我现在告诉你,所谓的天下,我从未放在眼里。千里江山,抵不上你们母女一个笑靥。”
那一番话,重如千钧,这样的半生缘,一世情,倾世劫,直叫人梦断魂伤。她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他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静静地凝视着她,她的心中伤痛如刀绞,渐渐的,他深邃的眉眼便不再清晰,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悲伤将她整个吞没了,她再也无法坚持下去,意识慢慢地散开来,在眼前的最后一丝光芒都无可奈何的逝去时,她挣扎着说出那一句话来。
“北辰...我等着你...我和囡囡,一直等着你...你要回来,你一定要回来。”
日期:2014-06-1316:28:13
她终于昏睡过去,珍珠耳坠垂在她面颊的一侧,眼角犹有泪珠无声地落下,他沉默地坐在那里,紧攥着她的手,专注地看着她柔美的侧脸,便仿佛是要把这一瞬永远刻到他的心里去,没有人能比他更明白,这也许就是他们今生今世的最后一刻相守。
窗外的天色,渐渐的亮了。那带着料峭寒意的风一阵阵地吹来,扑簌簌地打在窗户上,他将眼眸投向窗外,转眼之间,那些过往匆匆,恍若一梦,又仿佛成了隔世的事情,那么近,又那么远.....
他知道,这一世,终究是他负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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