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节
文_盲_秀_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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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04-28 16:26:25
吃完饭,秀才又到毛灶抽了根儿烟,实在觉得无聊,就四处找人说话,问问这个为啥进来的,问问那个老家在哪儿,反正全是一些废话,借以打发时间而已。到最后,大家都陆陆续续开始打铺(收拾自己所睡的那片区域,跟铺床一个意思。)睡觉,秀才什么也没有,便征收了别人一双还算干净的被子当枕头,当时是夏天,也不用盖什么东西,躺在光滑的铺板上,感觉还挺凉快的。
写到这儿,有必要跟大家说明一点:以前的看守所,很多新人进来是要挨打的,然后会在地板、厕所或是风场里蹲一夜,就算是冬天下雪,也会让你洗一个冷水澡,看你的表现再决定你能不能睡到铺板上;秀才二进宫的时候,这些规矩已经被严格的监规所替代了,新人进去,号子里的人既不能打骂,也不能随意侮辱,还要给他找一些生活必需品,如碗勺、被子等,只不过,要是看你好欺负的话,给的全都是最脏最破的罢了。
躺下去后,秀才根本就睡不着,望着足有八米高的天花板,思绪一下子回到了拿刀砍人的那天,觉得自己都二十好几了,怎么还会做出这么冲动愚蠢的事来,不但伤害了别人,还使自己失去了自由,如果妈妈和姥姥知道的话,她们一定会很难过的。我因为喝酒跟人家打了那么多次架,怎么就不知道悔改呢?现在好了,为了一时的泄愤,把自己搞得身陷囹圄,白花花的银子也化作泡影,这样的结果,真叫我难以接受。
看守所...看守所...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呢?我这一次进来,是重犯,还是累犯呢?上一次判缓了,这一次会不会也这么好运呢?万一我要被判个两三年怎么办?会不会把我送去劳教?那个伤者的爸爸,就不怕我出去了报复他?秀才胡思乱想着,渐渐失去意识,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秀才就被周围的说话声和来回走路的声音吵醒了,坐起来一看,叠被子的叠被子、刷牙的刷牙、上厕所的上厕所,只有我和头道毛没有起来,秀才把被子交给专门负责打垛的人,跳下铺板,借了一些卫生纸,走进毛灶开始大便。这是秀才很多年以来保持的一个习惯,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这个。(注:打垛,就是把所有人的被子和枕头等床上用品叠好,然后整齐地堆在头道毛睡觉的床边,这样的话,从门外往里看,铺板上是什么都没有的,为了监舍的美观而已。)
因为没有牙刷,秀才上完厕所后,用水池上放着的香皂洗了洗手,然后挤了别人一点牙膏,用手塞进嘴里胡乱刷了刷,洗把脸坐到铺板上,望着忙碌的“战友”们,在心里不由自主地哼起了迟志强老前辈的《铁窗泪》,不一会儿,劳动号的人开始往各个号子里发活儿了。
因为在15号只待了两天,一直风平浪静,没什么好写的,秀才就不赘述了,只把我们干的活给大家详细介绍一番吧。
大家都应该见过那种给死人烧的元宝吧?黄黄的,金灿灿的那种,而我们的工作,就是加工这些元宝,因为最后成型不是在看守所完成,我们只负责其中一大部分的工序,所以,我们把这个工作称之为“磨锡纸”,简称磨纸,具体的步骤如下:一摞约半寸厚度的锡纸,大概在三千六百张左右,一摞黄纸,具体的数量和厚度忘了,拿一根或短或长、宽度在0.6公分左右的竹签,轻轻在锡纸上面拨着,一张一张把它们挑开,干这个的叫“挑纸”,然后用左手拿一张黄纸按上去,把两张纸合在一起放到旁边,你的搭档就会用磨头在这两张纸上来回磨那么几下,两张纸就会完全粘合在一起,一张完整的锡纸就这么加工而成了,干这个的叫“磨纸”。(磨头,是用木头和一块儿铁制作而成,比小时候的三合一游戏卡小一点,宽一点,造型基本差不多。干活的时候,用手拿着木头那一端,另一端是椭圆形的,很光滑的铁块儿,就是用这个地方磨纸的,所以被我们称为磨头。)
我们当时是用“捆”来做计量单位的,一摞锡纸就是一捆儿锡纸,刚开始干的时候,因为大家都不懂,所以进度比较慢,一个号里十几个人干一天,也就是能完成一捆儿,可后来随着越来越熟练,加上超额完成任务的话还给烟抽,所以等秀才离开的时候,最高纪录好像是4号的一个人,自己连挑纸带磨纸,一天下来能完成三捆儿,妈的,太变态了!
闲话不多说,第三天刚吃过午饭没多久,李干事来了,秀才收拾好东西,跟着他来到了十八号,这个六年前曾经带过的监舍,进门以后,李干事对着躺在铺板上睡觉的一个年轻人喊道:“杨飞...杨飞...”
杨飞没醒,一个白白胖胖的光头推了他两把,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一看是李干事,赶紧跳下铺板,站在门口说:“李干事好。”
“嗯...他叫陈有才,他爸是X哥,以后恁俩在一块儿,互相照顾一下。”
“哦...我听俺爸提起过你,俺爸跟恁爸关系可好。”杨飞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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