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11-09　15:18:47
      
      　　第二十二章南柯一梦
      　　第二天上午，秀才带着张华一起去了谢厂长的办公室，商量一下具体的事宜。
      　　谢厂长问了张华很多问题，比如家是哪儿的啊，手下有多少兄弟啊，以前有没有办过类似的事儿啊，这件事儿怎么解决最好啊等等，说白了，还是谢厂长不放心我们。
      　　张华从头到尾面无表情，对于谢厂长提出的每个问题都做了细致的回答，到最后，谢厂长满脸堆笑和张华握了下手，秀才知道，他已经彻底相信张华了。
      　　谢厂长从抽屉里拿出五摞百元大钞交给了张华，张华一句话也没说，微微点了点头，转身走了；秀才跟谢厂长道别，和张华一起出了厂子。
      　　“秀才，恁厂长这个人精哩很啊”，张华把钱分开装进了兜里，意味深长地对我说。
      　　“不知道，管他哩，他出钱咱办事儿，他再精也与咱无关”
      　　“嗯，咱现在回俺家商量商量，晚上动手”
      
      　　“中啊”
      　　张华的家在疙瘩张村正中间，临着进村的大路，是栋两层的民房，门口还拴着一条黑贝，一见到秀才就狂吠不止，被张华两脚踢得趴在地上不敢叫了。
      　　“这是你嫂子”，张华指着一个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女人对秀才说。
      　　“嫂子好”，秀才笑嘻嘻地跟张华的老婆打了个招呼。
      　　“啊，来了？快进屋吧，我给恁泡茶”，嫂子把手里的衣服放下，到厨房烧开水去了，张华领我进了客厅，两个人开始小声地商量。
      　　张华说这个事儿其实不太好办，因为那个村子的人很团结，一家有事全村支援，且这个村子青壮年居多，如果真的打起来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秀才说那咱就偷袭，不是四家人吗，各派十个兄弟进去，打完了就跑，看他们能怎么样。
      　　张华想了一会儿说，这样不妥，万一被其他村民发现就去球了，干脆弄点儿汽油瓶，点着了扔院子里，看他们害怕不害怕，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要不要先找这几家人谈谈，先吓唬吓唬？”秀才怕万一把人家房子点着了，再烧死一两个，那才是真的去球了。
      　　“你傻啊，你以为人家就会怕你？说不定谈两句就被人家打出来了”
      　　“那，咱趁着这几家人出门的时候，在路上截住打一顿中不中？”秀才还是不想用火攻。
      
      　　“....，你是不是害怕啊？”张华有点儿不高兴地看着我。
      　　“不怕啊，烧就烧，晚上就干！”秀才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脑子一热，答应了。
      　　“那好，今儿黑谁也不喊，你、我、胖子、小一，咱四个过去，一个人一家”
      　　“四个？中啊”，秀才本想再多叫几个人，可是怕张华笑话，所以又把话咽了回去。
      　　我和张华出了他家，开车到很远的一个加油站买了十五升汽油，又转着买了几双黑手套，开始为晚上的行动做准备。
      　　张华又给张占峰打了个电话，要他找四辆二手的自行车，准备好了就打电话通知一声。
      　　“要自行车干啥？”秀才心想不会是晚上骑车去吧？
      　　“开车去目标太大，步行太慢，骑自行车正好”，张华的话印证了秀才的猜测。
      　　说实话，秀才真的很佩服张华，不但处事稳重，而且老谋深算，每一个小小的细节都被他注意到了。
      　　秀才往保卫科的值班室打了个电话，把张华家的具体位置告诉了胖子和小一，要他俩来找我们。
      　　等张华和我回到他家的时候，胖子和小一已经站在门口了，四个人一起进了屋，秀才仔细地把晚上的行动方案跟他俩说了一遍。
      
      　　“二哥，华哥恁俩咋说俺俩就咋办”，小一当时没脑子，也懒得动脑子，最大的好处就是无条件无异议地执行我交待的事情。
      　　中午的时候，嫂子给我们做了一大桌子菜，有鸡有鱼有肉，盘子里盛得满满的，比饭店里实惠多了。
      　　“嫂子，别忙了，坐下一起吃吧”，秀才从嫂子手里接过一盘油炸花生米。
      　　“恁吃吧，我去给恁下面条”，嫂子转身又出去了。
      　　看看，这就是我们伟大的农村妇女！那些做饭怕油烟、洗衣恐伤手、干活儿觉得丢人的所谓城市女孩儿们，好好反省反省你们的所作所为吧。
      　　因为晚上要办事，所以中午我们四个只喝了几瓶啤酒，等嫂子出去干活儿了，胖子和小一把汽油灌进了四个空酒瓶里，用沾满汽油的碎布条堵住了瓶口。
      　　小一小心翼翼地把汽油弹放在院墙下面，并反复告诫我们不要在那里抽烟，然后用干抹布把瓶身上的汽油都给擦干净了。
      　　张华又给张占峰打了个电话，张占峰在电话里说，自行车弄到手了，就停在张三火锅店。
      　　我们开着车到市区找了家桑拿，开了个房间在里面打牌打到晚上十点，然后结账退房，去火锅店取自行车。
      
      　　张华把车开回了家，用网兜把汽油弹带了出来，四个人骑上自行车，分散着向今晚的目标：刘家口村而去。
      　　到了村口，张华停下车子问我们：“都记住地方了没有？”
      　　“记住了，放心吧”，我们接住张华递过来的汽油弹，悄悄地进了村子。
      　　村子里黑乎乎的，依稀有一星半点的亮光，农村人嘛，大部分还保持着早睡早起的良好习惯。
      　　按照计划，不管谁先到目标的家里也不能动手，十一点整四个人准时行动，扔了就跑，然后张华和我们三个各回各家，第二天再打电话联系。
      　　如果是现在，秀才肯定不会干，可在当时，秀才不但被三十万冲昏了头脑，也不明白我们的举动到底有多么的伤天害理。
      　　谁家没有老人？谁家没有孩子？想象一下他们惊恐的眼神，实在是....
      
      　　哎，为了利益，我们什么都不顾了，为了钱，丧失了最基本的人性！
      　　秀才的目标在村小学的对面，独家小院，平房，门前停着一台小型的吊车，看起来家境应该不错。
      　　院子里面没有亮光，想必主人已经睡了，秀才连人带车藏到了吊车的后面，用手捂着手机紧张地看着时间，期待十一点快点儿到来。
      　　十点五十六....
      　　十点五十七.....
      　　十点五十八......
      　　十点五十九.......
      　　十点六十！^_^
      　　秀才深呼吸两口，颤抖着把汽油弹点着抛进了院子里，只听见“啪”的一声，瓶子碎了；随即“轰”的一声，院子里亮起了火光。
      
      　　秀才不敢多做停留，骑上自行车就往村外跑，一路上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眼睛不时向后面瞟着，生怕有人追上来。
      　　有惊无险地跑出村子后，秀才一口气往北又骑了十几分钟，把自行车扔在一个门面房外边，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开出去一段儿距离后，把手套也扔了出去。
      　　回到宾馆，胖子正躺在床上抽烟，两个人等了几分钟，小一也回来了。
      　　胖子和小一跟我一样，都很顺利地完成了任务，胖子说，他离开村子的时候看到后面有个人也骑着自行车，应该就是张华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担心地一夜未睡的秀才给张华打了个电话，张华说，昨天晚上110和119都去了刘家口，警察在村子里调查到半夜，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秀才问张华着火的情况，张华说打听过了，除了有一家的猪圈被烧毁，烧死了一头猪外，其他三家都没造成什么损失。
      　　听完张华的话，秀才长出了一口气，没出人命就好，猪嘛，多死两头也没关系。
      　　秀才接着给谢厂长打了个电话，把昨天晚上的事跟他简单说了一下，要他过两天再去找这几家人，如果还不卖的话，继续收拾他们。
      　　可是，谢厂长上午就接到了王所长的电话，让他到派出所一趟，说有些情况要跟他了解一下。
      　　中午一点多，谢厂长从派出所出来，给我打了个电话，约我和张华在市区一家茶楼见面。
      　　我和张华开车赶了过去，在茶楼的一个包厢里见到了满脸愁容的谢厂长。
      　　“厂长，王所长都问你哩啥？”秀才等服务员走了，低声问谢厂长。
      　　“他说他知道是我找哩人，昨天晚上哩事儿百分之百是你干哩”
      　　“我？他咋知道哩啊？”秀才吃惊不小，这王所长也太厉害了吧？
      
      　　“你想啊，谁不知道咱要买他们的地？而且我要找人去做这事儿，非你莫属啊”
      　　“哦，那你咋说？”
      　　“我当然一口否认啦，不管他咋问，我就是说不知道，到最后老王警告我别胡来，就让我走了”
      　　“那你哩意思是？”张华问谢厂长。
      　　“要不咱先等等，过一段儿时间再说，现在派出所和公安局都盯着咱哩，咱可不能轻举妄动啊”，谢厂长怕事情闹大了把自己也牵连进去。
      　　“这样，你等两天再找找这几家人，看看他们咋说，说不定他们已经害怕了”，张华说。
      　　“好，过几天我派人去问问”
      
      　　我们和谢厂长在茶楼分手，张华带着我回宾馆接着胖子和小一，四个人找了家饭馆儿，一边吃一边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谢厂长给秀才打了个电话：“我在二院，刚才被刘家口的人打了！”
      　　我们放下筷子就往二院赶，在住院部五楼一个单间里见到了手上胳膊上缠着纱布、左眼淤青的谢厂长，和他正坐在病床边哭泣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