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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爱情故事(4章/31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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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著她坐公车回家,或陪她走几段路,到了最後,乾脆陪她走路回家。
      走过陆桥,沿松江路而下。跟她说著发生在都市沧海桑田。说我老爸刚上台北时,松江路还是一片稻田,如今已是大小银行林立的台湾华尔街。跟她说著小时老爸要我练拳头的往事,展示给她看因用力过猛而微微脱臼的手臂。她则说著小时她常将名字左右颠倒的往事,结论就是小朋友的名字取的越简单越好。就这样子,我们开始无话不谈起来,就是口口声声不谈情爱。
      因为那是一种感觉,在心中,不能用嘴说出。
      
      第六章
      曾经有这样的时刻,你会认为花的红,叶的绿,只是为了彰显爱情的多彩缤纷;曾经有这样的日子,你会认为海的蓝,云的白,只是为了衬托爱情的明亮舒畅;
      若说我不曾爱过,我不敢肯定;但跟兰……至少是第一次,知道爱情可以是平平淡淡中引人回甘不已的,生命真滋味。
      每天上课,就是为了看到她的身影,听到她的声音,她的浅笑。尽只是期待下课後,陪她踱过光华桥,走过长长的松江路,见夕阳把两个身影越拉越远,直至路的尽头。多少个晨昏,在光华桥上,台北喧闹的红尘中,见到落日冉冉而下,时见栖鸦,感受这奇美诡异的风景;多少个夜晚,一场电影过後,与她漫步在台北的星空下,没有星子眨眼,没有月亮,只有高架桥上的卤素灯,一如剧场聚光灯般,将整个天空染为耀眼的橙。或是跟她晃到晴光商场吃碗冰,挑些小配件小东西,为买到些不错的便宜货高兴一晚。或是乾脆走远点,到尽头处的新生公园,见飞机划过圆山饭店的景致。然後踱回她家,送她到门口,拉拉她的小手说再见,再一个人转两次公车回家。
      这样的日子感觉好饱满,每天从她家坐公车回家,总觉得心中满满的,有点甜,有点喜,有点盼望,有点期待。纵然她不曾对我说爱我。
      或许生命也好,爱情也好,本来就应是如此澄澄静静、轻清澈澈、慢慢缓缓。伤心,苦痛,源於对自己及对方要求太多,或是已尺量度生命,自然觉得这里少一尺,那里多一丈。只有抛开追求的欲望,让爱自由,或许才能优游其中不为所陷吧!?
      一个礼拜六,两个人索性翘了一上午的课,相约去看海。
      "反正你可以帮我补课",她俏皮说著。
      两个人跳上公车,一坐就到了基隆,转车到鼻头角。带著她去造访一位住在海边山上的故友。老友不在,他父亲倒是很热络。跟他爹借了钓具,今日,且让我们扮作渔子吧!!
      跟她到海边,挑颗安全的礁石坐了下来。我准备著钓竿,钩上南极虾,应是美味的食饵。她则整理著被海风吹乱的头发。礁石上的海蟑螂爬来爬去,似乎抗议著我们侵入他们的地盘。弄好了钓竿,一人一支,开始学那姜太公。只是没那修养,不止入水三寸,还加了双钩。没几分钟,她的钓竿已经有鱼信,拉起来一看,是支五彩斑斓的小鱼,帮她脱钩丢到水桶中。没多久,她的饵又有鱼来咬了,又钓到两支;而我的竿就是没有动静。
      "呵~~,兰满会钓鱼的嘛!!",我打趣著。
      被我一夸,她有点害羞的低下头来,抬头又见我一脸杠龟的表情,不觉噗嗤一笑。我索性放下钓竿,远眺起来。极目所望,只是海天一色,在天涯尽头,有一条分界线,隐隐约约。阳光透过云层而下,化为几到光束,是不是像布袋戏说的,"金光闪闪,瑞气千条"。海风轻拂著脸庞,彷佛她的手摩娑著,很是轻柔舒服。浪花轻轻激打著礁石,虽未卷起千堆雪,却化为雪白碎花片片。
      浪花,是海的泡沫,是美人鱼的泪化成。
      正在分神之际,她却惊呼一声,原来是鱼来咬我的饵了。猛力一拉,还很沈,心想此回大概可以雪耻了。拉起来一看,却是支涨的鼓鼓的河豚。"哈哈哈哈~~",我两相视大笑,我尴尬地将它丢回海里。看看桶中几条游来窜去的小东西,徵得她同意後,索性也全放了生。
      "下回别再贪吃了",我们煞有其事对那些可怜小东西说著,然後相视一笑。海风吹来,将她的长发吹得飘了起来,特别有一番风致,竟令我的心有些荡然起来。
      跟她收起钓竿,上岸,经过一片小草原,却看到有人放养羊群。对著羊咩了几声,跟她嘻嘻哈哈走上斜坡,慢慢上爬。我伸出有点汗湿的手轻轻抓住她的小手,她也不挣脱,一恁我握著。我感受她轻软的手掌渗著汗,又似能感到她的悸动,自心传手,沿臂至掌而指尖,终於传入我手,似电流般,与我心跳共振著。走了段斜坡,到达灯塔。坐在短墙上,就任这海风吹拂,我也不放开她手,就只是这样轻轻握著。蓝天、白云、潮浪……世界,彷佛不变;时间,犹似静止。
      轻柔海风吹来,带来属於海洋,属於热带的气息味道。她怔怔极目远望,又好像在思考著什么。长发随风飘动起来,有几丝因汗湿而贴於额头,脸庞白里透红,胸口还在起伏著,大概是刚才上坡吧!?我掏出面纸帮她擦擦汗,看她娇颜明艳不可方物,忍不住心中情动,将嘴凑了过去。她却微微将头一偏,以近乎哀求的语气说著:
      "少青,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
      我惊觉自己的唐突,赶紧跟她陪罪。
      "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不希望太快……"她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著。
      呵~~这令人怜爱的小女人啊!我又爱又怜,无以名状,只是更握紧了她的手。
      就这样,两个人挽著手,坐在灯塔前的短墙上,就任这海风轻吹著,犹如两具历了好几劫的石像,时间岁月,不留下痕迹。
      海边的落日,是美的令人永生难忘的经验。就看到一个大火球没了热力,只有温柔的馀晖,然後在惊叹间消逝於海的尽头,在那一霎那,火球翻滚著,海涛也搅动著,彷佛是有机的生命体,消逝它的最後光芒。与兰贪看落日,走到站牌等基隆客运时,天已渐黑。等不到十分钟,却来了辆空空荡荡的空车。跟兰跳上车,挑了个位置坐下。车开动,晚风就从车窗灌了进来。客运飞快奔驰著,兰靠在我肩侧睡了起来,看著她的脸庞,睡中仍带著笑意,忍不住有一亲芳泽的冲动。车子在山凹转了个弯,大又再次映入眼帘,只是黑色的海洋上多了几艘渔船,捕鱼的渔火点点,像是海上的萤火虫。
      想摇醒她来看,不过终究没有。我想,以後多的是机会带她来看吧!?
      正想著,车子一转弯,渔火又不见,只有冷冷的海风吹来,我关小窗户,把自己外套披在她身上,却看到满天星斗跟我眨著眼,彷佛在合欢山。
      
      第七章
      那是一个戒严末期,禁忌仍未突破,但社会生命力汇积澎湃,欲挑战突破禁忌的年代。1980年代的台湾。有江南命案、一清专案、民进党组党……整个台湾社会犹似一锅接近沸腾的滚水,虽未见热水沸腾,但蒸汽滋滋上冒,已有冲开锅盖,翻天覆地的态势。
      而我、兰以及数以千万计所谓乖乖的好学生,仍躲藏在校园纯净安全的环境中,不食人间烟火的,谈著自己的恋爱,为著社团考试担忧。一墙之隔便是台北的十丈红尘,但对於我们而言,这墙的隔绝效果似乎如此钜大难越,使墙内的我们疏离隔绝於整个社会的前进步伐。我们有意无意间接受著专心读书的教诲,墙外的世界,如此遥远。
      唯一比较反禁忌的事,似乎只是到台大对面的书摊,买本《蒋经国传》或郭廷以的《近代中国史纲》,乃至於自由杂志社出的禁书,如彭明敏的。然後在同学间偷偷流传著,一如念初中时流传著A书一样,享受一下"雪夜闭门读禁书"的刺激。当然,这是唯一有胆子做的事,至於真实的社会运动的参与,似乎是如此禁忌,陌生,而又遥远的事情。
      我们就这样,在台湾社会弥漫一片欲突破禁忌的焦躁气氛中,度过在学校的最後一年。毕业前,班上办了一次北横健行,我跟她都参加了。
      第一天,到桃园复兴乡,路上人很少,桃李花红白争艳,空气中弥漫著股香气,令人忘却走路的疲累,只是愉快的聊天说笑。
      那晚,在溪畔露营。跟同学们搬东西,搭帐篷,升营火。由於五年同窗,朝夕相处,毕业在即,最後一次共同出游,大家有些离情依依起来。搭好了营帐,煮晚餐吃,钓鱼,弄到吃晚餐时,已经日暮时分。虽然山野菜馐有点简便,但多了份素朴的野趣,加上许多人表演些平常不为人知的拿手菜,倒也吃得嘻嘻哈哈,十分有趣。
      饭毕,大夥儿拎著手电筒去抓虾,我则跟她沿著河边慢慢走,享受这舒服的山野景致。天星已现,缀得满天闪耀,下弦月斜挂天边。我跟她走著走著,露营区喧笑声逐渐远去,我就顺势轻轻牵了她的手,俩人肩并肩走著。兰今天穿著一件粉红上衣,蓝色牛仔裤,看起来别有一番俊逸英气。河风轻轻吹来,很是舒服。攀上颗河边大石头,走下石子滩。跟她坐在石头上,脱去了鞋袜,把脚浸在冰冰凉凉的河水中,任这柔软妩媚的河之女神轻柔的摩娑著脚底。月光星光映在水中成为破碎震荡的波光,几点萤光在河面上飞舞著,交相映射。此情此景,与她不复言语,看著看著,竟有些痴了。
      这样的景致,似乎一句话都是多馀的。我俩静静坐著,彷佛物我两忘,就融身於这石,这山,这水,这月色星光中。唯一感受到的声音,竟是彼此的心跳。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若是伊人不在,尽是天上宫阙如何粉雕玉琢,雕楼玉砌,又有何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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