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明显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贺太太，您的牛奶。”
      
      这边，两人刚歇下，马上就有服务生将沈佳蓉要的牛奶送了过来，那一声贺太太，听的沈佳蓉心花怒放。
      
      她未曾想过，在山口春日的面前，炫耀些什么，但是在外人眼里，她，沈佳蓉，就是贺太太，贺子昱名正言顺的妻子，这样的地位，任何人也无法取代，这样的事实，谁也无法否定。
      
      “谢谢。”
      
      沈佳蓉是满心欢喜，而正对着坐着的山口春日，却不由眯起了眼，脸色越发的冰冷阴沉起来，心尖上，有些钝痛，她看着笑靥如花的沈佳蓉，怎么都不明白，贺子昱为什么会选择她？论家世外貌，自己到底有哪一点，是不如她的呢？尤其是，那颗爱他的心，更不会输给任何人。
      
      “你和贺少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山口春日端起桌上的咖啡，浅尝了一口，眯着眼睛，状似随意问道。
      
      “今年四月份吧。”
      
      沈佳蓉双手捧着牛奶，许是想到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嘴角上扬，脸上露出了温柔而又甜蜜的笑意，山口春日感觉到她的幸福，握着咖啡杯的手，不由的握紧，阴沉的脸上，那勉强才扯出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生硬。
      
      “认识才半年的时间没到。”
      
      山口春日没有发现，她说的话，一字一句，冒着浓浓的酸气，沈佳蓉还没接话，就听到她继续说道：“我和贺少已经认识三年了。”
      
      她笑了笑，炫耀着自己，比沈佳蓉长达六倍的时间。
      
      沈佳蓉本来还想回嘴，张了张口，听到她后边一句话，将话吞回了肚子。
      
      贺子昱和她说过，三年前，山口春日在山口田野的寿宴上，对他一见钟情，可这段感情，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三年，不过是三年而已，她和苏少宸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自从妈妈过世之后，十多年的时间，她几乎将他当成自己生活的全部重心，可结果呢？他为了沈舒雅，无情的将她抛弃，甚至，将她的感情，践踏在脚底，她和苏少宸之间，还是指腹为婚。
      
      感情，从来就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更不是时间，可以衡量的了的。
      
      山口春日直直的盯着沈佳蓉，那素净的脸上，并没有因为她说的话，有丝毫的波澜。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心里是清楚的，前几天，李芸亲口告诉她的，还有其他的很多事情。
      
      在她看来，沈佳蓉比起自己，不过是多了份幸运罢了，如果不是贺少的奶奶天天在他的面前念叨，贺子昱怎么可能记得住，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就像李芸说的，他之所以接受沈佳蓉，更多的是因为他的爷爷奶奶喜欢。
      
      山口春日会这样想，显然是，不了解贺子昱，如果这段感情，是为了让张敏和贺飞满意，他不会彻底的罔顾，李芸的反对，如果不是深爱，又怎么会那样宠爱纵容？
      
      “哦。”
      
      沈佳蓉见山口春日盯着自己，觉得自己让她一个人唱独角戏，好像有些不大礼貌，淡淡的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知道她认识贺子昱长达三年的事情了。
      
      虽然她心里并不怎么喜欢山口春日，但是她并不想得罪她，毕竟，她现在还是风扬国际的合作商，以前，她还是干记者这一行的事情，对商场的事情，几乎是一无所知，但是这段时间，在贺子昱的帮助下，随着对子丝集团了解的加深，她越来越明白，商场如战场这个道理，多一个朋友，远比多一个强劲的敌人好，贺叔叔决定在日本开连锁酒店，必定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现在已经到了找合作商洽谈的地步，之前的话，肯定投入了人力物力财力，不能因为自己，付诸一炬。
      
      沈佳蓉不回答还好，她这淡然的态度，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更让山口春日生气，因为贺子昱现在对她的好，所以有恃无恐吗？
      
      “听说你和东城的少东是指腹为婚，后来为什么没在一起了？”
      
      沈佳蓉闻言，抬眸看着山口春日，眉头不由的拧起，似乎，这样的问题，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人在她的跟前提起了。
      
      再听到，她已经没了之前的难堪，生气，愤怒，亦或是低落的伤心，甚至，好像已经麻木了一般。
      
      “山口小姐既然能知道我和苏少宸是指腹为婚，会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没在一起吗？”
      
      沈佳蓉勾唇，似笑非笑，澄澈的眸，透着淡淡的嘲讽。
      
      山口春日想给她难堪，她为什么，要让她好过？
      
      其实，如果今天贺子昱没来，山口春日好好和她谈的话，她对她，不至于会像现在这样反感，可偏偏，她这样拐弯抹角，只为揭她伤疤，实在很难让人喜欢的起来。
      
      山口春日凝眉，很快又笑出了声，“听说是苏少宸为了你的姐姐沈舒雅，在订婚宴上把你给抛弃了，是这样吗？”
      
      沈佳蓉柔柔一笑，闭着眼睛，将手中的牛奶喝了一半，擦了擦嘴巴，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山口春日，“原来山口小姐也喜欢道听途说。”
      
      她一副了然的模样，仿佛在说，难怪贺子昱不喜欢你。
      
      “你是不是想说，我是只被人穿过的破鞋？”
      
      心底的忐忑烟消云散，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她从来不担心得罪，不过是因为贺风扬才有所忌惮，但是她并不会，忍气吞声，沈佳蓉眨了眨眼睛，澄澈的眸，像是一面明镜，能将人内心深处的污秽，全部映照出来。
      
      “那你呢？山口小姐，连只破鞋都比不上的我，又算得上什么？”
      
      沈佳蓉的声音，陡然变的尖锐起来，成功的让，山口春日的脸色，苍白了起来。
      
      “山口小姐，如果你是为了和贺叔叔的合作才来S城的，我表示欢迎，但如果你有别的企图的话，那你还是早点死心好了，我想，贺阿姨应该将我的态度告诉你了，我绝对不会因为任何的原因，拱手将我的老公，让给其他人。”
      
      沈佳蓉沉着脸，说话的声音，十分严肃。
      
      “你根本就配不上贺少。”
      
      山口春日咬牙切齿，她很想歇斯底里的咆哮出来，可在这样的公共场所，她忍住了，她抽出握着咖啡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一下，微褐色的液体，洒了出来，冷却的温度，却像火一般，将她的心，都燃烧了起来，面无全非。
      
      她是山口家族的人，山口田野的宠爱有加的孙女，在日本，就算是政界的高官，见到他们山口家的人，也要给几分薄面，她是凭什么和她相提并论，甚至于，如此不客气的对她，肆意指责？
      
      对于这样的说辞，沈佳蓉到现在，已经木然。
      
      心里，不是丁点的感觉都没有，只是比起这些，她更加信任贺子昱对她的感情。
      
      感情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解释了太多，到现在，再遇上，她竟是不屑开口。
      
      配不配得上，不是外人说了算的，李芸都左右不了，她更加不需要去在意，比起外人还不如的山口春日。
      
      “沈小姐，贺少对你，不过只是心血来潮罢了。”
      
      山口春日的声音尖锐，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沈佳蓉，仿佛那里，有她想要的答案。
      
      沈佳蓉垂眸，长长的羽睫微颤，这样的话，她似乎听过，好像就是在这个地方。
      
      山口春日见沈佳蓉没有说话，继续道：“你不是不想贺少和我见面吗？我可以答应你。”
      
      沈佳蓉挑眉，看贺子昱的态度，他应该是不怎么乐意和山口春日见面的，要是她今后不去找他的话，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自己，都是件不错的事情，只是，山口春日纠缠了贺子昱三年，平白无故的，她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这肯定是有条件的。
      
      “哦？”
      
      沈佳蓉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山口春日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必定会继续往下说，她态度热切的话，她反会卖关子。
      
      “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山口春日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自晚上以来，第一缕笑意。
      
      “你和李芸的关系很不好，贺少夹在中间，肯定会很为难，不如现在早点了结。”
      
      沈佳蓉静静的听着，由山口春日继续往下说。
      
      “如果李芸和你两个人，贺少只能二选其一，你说，他会怎么选择？”
      
      沈佳蓉原是静静的玩着玻璃杯的，听到山口春日的话，猛然抬头，澄澈的眸，还有未来得及敛去的错愕，隐隐可见的慌张。
      
      两个人，只能二选其一吗？
      
      这个问题，沈佳蓉也曾考虑过，李芸对她，并不仅仅是不满意而已，而是厌恶，他们之间的关系，脆弱的就像是一层薄薄的纸，只要她犯了丁点的错误，必定会被她捉着不放，所以，昨晚醉酒闹事上了警察局之后，她才会那样不安，她最担心的，就是被李芸发现了，这个时候，再有山口春日在旁边挑唆，肯定会闹出事情来，这样的矛盾，一点点，日积月累，总会有爆发的一天。
      
      以前的每一次，贺子昱都选择，站在她这一边，但是如果李芸真的逼着他，一定要他做出选择的话，沈佳蓉的心里，真的一点底气都没有。
      
      那个人，是他的母亲，生他养他，那是怎么都割不断的血缘亲情，她的信任，仅仅是对贺子昱而已，而李芸，在这段感情中，就如不定时的炸弹一般。
      
      “你想怎么赌呢？”
      
      沈佳蓉极力压制住心底的慌乱，双手紧紧的捧着玻璃杯，笑着问道。
      
      她想，自己脸上的笑容，一定很僵硬，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脸，都是僵的，就像是冬日里，雨雪冷风打在脸上，冰冷的，几乎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