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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619章/925章)

第6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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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薛奕,虽然枢府与兵部的主官们并没有刻意的排挤他,但他少年得志,难免与枢府、兵部、三衙里的文武官员、胥吏们不怎么对眼,朝廷这几年间先是关注西北,马上又是西北,海船水军本来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虽然风光过一阵子,却也立即被冷落。而对待薛奕部尤其更是如同后妈。薛奕几年前便提出在船上安装火炮,竭力宣扬海船水军必须以火炮致胜的观点,甚至提出海船水军的火炮无需动用国帑,但奏折一道道递上去,最后都是石沉大海。朝廷既不允许随意增设火炮作坊,又因为火炮至今为止曾未在实战中显露过可以影响到战场胜负的作用,因此在国库空虚的情况下,也无意扩大火炮的产量——至于已经生产出来的火炮,自然应当优先照顾两北边防,薛奕争取了几年的时间,最终也只要到一门火炮,而且还在途经杭州时被杭州的海船水军给“借”去了,两军至今还在为此事打官司。而最让他无奈地是,汴京不断有人以“轮戍”为名,将他部下精锐调走,然后从其他海船水军中补充过来一堆老弱残兵。他麾下的得力将领,但凡被杭州的海船水军听到了名字,第二天早上一起床,那人肯定已经不在他帐下了。薛奕这几年间,俨然成了大宋水师学堂的山长,专门替他人做嫁衣裳,连带着数年之间,他个人也一直得不到升迁。曾布、蔡确们是想回国而不可得,薛奕则是每年必须至少回一次汴京。但对薛奕而言,汴京的风与凌牙门的风都不一样,他在南海之时,虽然偶尔也会怀念汴京的繁华,但是,他毕竟还是更喜欢南海的无拘无束。他这个大宋的“伏波侯”,到了汴京,只会觉得手足无措,处处都显着不合时宜。每每看到汴京外城四面城墙上新安装的八十余门火炮,薛奕便会觉得极度的刺眼。当年太宗皇帝坚持定都汴京的时候,不是认为“在德不在险”么?不是说国库空虚么?那为何这些威力巨大的武器,既不先供给塞防,又不肯供给海防,反而让它们在汴京白白受着风吹雨打呢?
        曾布与薛奕如此,蔡京也好不到哪去。蔡京在杭州做了两任知州,连皇帝都数度称赞他的才干,但是因为他是额上写着字的石党,始终得不到升迁,一直到两个月才前,才因石越推荐,进太府寺做寺丞。他与秦观相识已久,又同属一派,雅不愿他落下什么话柄;兼之他是此宴的主人,见曾布与薛奕被秦观触动心事,皆郁郁不语,又笑道:“少游原非善言辞者,在高丽数年,竟令人刮目相看。不过我等要听的,是高丽国继嗣之事,谁又叫你说这些没意思的闲事,该罚一杯!”
        “是该罚,我认罚。”秦观已知自己是话多了,忙自斟一杯,举杯一饮而尽。
        曾布与薛奕连忙陪了一杯,薛奕笑道:“少游说得也没错。其实而今朝廷谋画海外,虽不无有远见卓识者参赞其事,然真正可依赖着,唯石公一人而已。不过,少游还是说说高丽之事罢,我好奇已久,朝廷经营高丽有年,为何王徽去逝竟没有留下遗诏,而且还是让顺王继位,闹出这么大一场风波来?”
        “薛侯之言正中要害!”秦观不由感慨道:“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我等闹出这偌大的风波,亦可称无能。然其中亦有颇出人意料者……”
        “自从熙宁十五年起,大宋与高丽的贸易便出现了大问题——其实这个问题应当是自一开始便存在的,大宋每岁卖到高丽的货物,远远超过了高丽卖到大宋的货物。朝廷虽施加种种压力,让高丽国解除贸易限制,其后趁着高丽国战败,又迫使其取消不许铜钱出境之禁令,但事到如今,却证明那原来不是一件好事——从那以后,便如大堰开了道口子,高丽的金银铜大量的流入大宋,其国内发生严重钱荒,但其贵族对大宋商品的需求却没有止境,为了满足其贪欲,只好加倍克剥百姓,这反过来又导致百姓连一般的大宋商品都买不起。于是,大宋与高丽的贸易额自熙宁十五年起,逐岁下滑……兼之高丽因挑衅契丹,军费激增,国库困乏,百姓又困于徭役之间……”秦观忧心忡忡谈起这个几乎无法可解的死结,“因为这种情形,高丽国内敌视大宋的情绪与日俱增,贵族士子中有见识之辈,开始频频上书高丽国王,请求恢复钱禁,限制两国互市。而便连一般无知无识的贵族,因为财力上之困厄,对大宋也开始心怀不满。敌视大宋的势力增强,也是顺理成章的。王徽本已决意传位于宣王,却也变得犹豫不决。顺王便是因此获到支持,在其死后由一班大臣以长子之名份得已继位。”
        说到这里,秦观苦笑着叹了口气,道:“不瞒各位,我当时亦是大吃一惊。因为前面我说到的情况,其实是事发之后,我们亡羊补牢,才弄明白个所以然来……之前我们还在兴灾乐祸,高丽民不聊生,关我大宋何事?”
        “那顺王继位之后,我才恍然惊觉出了大事。他即位当晚,宣王的家眷便躲到了江华岛的大宋军营里来。开京流言四起,都说顺王要强迫所有的王弟出家。第二日上午,使馆的职方馆官员便传来情报,顺王已经派遣使者向辽主告哀,并请求册封。到了下午,才有顺王的长子来使馆,乞求入京报哀。我立即许诺,但最终顺王派来大宋的使者,却只是一个王叔。我当晚便遣人出城,秘密联络驻江华岛驻军。次日一大早,便再去求见顺王,向他许了一大堆好处,以求暂时稳住顺王。顺王既不曾得到全部贵族支持,又不曾完全控制开京军队,正自顾不暇,兼之他也不敢得罪朝廷——”秦观忽然停了一下,嘲弄地笑了两声,“高丽国虽有恨两国互市入骨,但真要没了两国互市,只怕也同样有一堆人要不习惯。便是顺王与他家眷身上穿的丝绸缎带,用的陶瓷器皿,便没有一样不是大宋来的。况且大宋毕竟有军队驻扎,其边境驻军中,有不少武官都是我大宋臣子,他即位不到数日,没有朝廷册封诏旨,他的政权便无法稳固,自然也没有胆量真的便马上撕开脸皮来。他反倒假心假意安抚我,没多久,又派他的尚书向我诉苦,指天画誓,道顺王绝不敢背叛朝廷。只不过他们也无力再与辽主对抗下去,不得不虚与委蛇。”
        “我假意相信其诚意,倒厉声训斥了那民部尚书一顿。又让他转告顺王,新王即位,最重要的是善待前朝大臣,和睦兄弟,三年不改先王之政,否则是致乱之由。大宋不仅希望高丽有长君在位,更希望高丽有贤君在位。几天之后,江华岛驻军便全部夜不解甲,进入战备状态。停留在江华岛附近的海船水军,也开出港口。这番做作,将那顺王几乎吓破了胆。只是战战兢兢准备着王徽的丧事,也不敢轻举妄动。反倒不断派人来游说我,希望能得到朝廷的册命。但职方馆暗中早已查清楚,他其后一个月内,至少暗中向辽主派出了三拨使者。而且还很巧妙地向使馆附近调派了数百甲士。不过有这么一段时间,便足以让宣王缓过神来,他也开始暗中向联络亲信的大臣,争取开京驻军。又几次派人求我出动江华岛驻军相助。我看他心急火燎,生怕做了和尚,便顺水推舟,做了个人情。江华岛驻军倾巢而出,全部着高丽军袍,直趋开京。这宣王可比他哥哥狠多了,他买通了守城门的官吏与守宫门的内侍,江华岛数千驻军趁夜入城,与守军中的将领里应外合,轻而易举便控制了开京守军。然后宣王率兵闯进王宫,便在他父亲灵前,请顺王殿下喝了一杯酒……”
        薛奕听他说完,不由得咋舌笑道:“原来如此。真不知为何南海各地皆传是你指使职方馆下的毒?”
        秦观笑道:“鹤顶红确是我送给宣王的,但当晚我一直在使馆内睡觉,职方馆的人也不曾有三头六臂,他们便也能做点平常的事情。毒杀高丽国王这种本事,不知司马纯父有没有?反正高丽这边指望不上。实则第二日天亮,开京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传出去的消息,是顺王暴卒,宣王请江华岛驻军来协助维持秩序……”
        “那辽国那边又是怎样?”
        “只好怪那高丽顺王不识时务。”秦观冷笑道:“到了这个份上,不管怎样,高丽也不可能背宋附辽了。辽主能怎么办?他能数千里调兵入高丽替顺王控制局势么?高丽国不用担心大宋会吞并它,却不能不担心辽主之野心。辽主的册封,而今最多不过能缓和两国之关系;岂能比得上朝廷的册封?不管那些人怎么个对我大宋心怀不满,但这些人心里,却同样承认,惟有朝廷之册封,方能在高丽国全境起到安定民心之作用。只不过……”秦观的神色忽然黯淡下来,“如若两国互市继续恶化下去,高丽发现与大宋有害而无可图之利,无论怎样的盟约,都不可能稳固下去。尤其是辽主出人意料竟然承认宣王是高丽国王之后,大宋与高丽之关系,若无共同之敌人,便定要有共同之利益方可维系。否则,积累下去,便是大宋在江华岛驻扎数万雄兵,也只能招来无益的战争!”
        曾布与薛奕对望一眼,二人脸上都露出苦涩的笑容。曾布同病相怜地望着秦观,涩声道:“少游所虑甚是。然而今却并非只是与高丽贸易额下滑,而是整个海外贸易皆在减少,虽然并不明显,表面看起来非常稳定,但却的的确确已经持续数年!”
        “啊?”秦观大吃一惊。但曾布的表情,却绝不似是在开玩笑。他转头去看薛奕与蔡京,从二人的眼神中,秦观分明感觉到一种极深的困惑。难不成,真是遇上大麻烦了?
      
      
      新宋第三卷02章庙堂无策可平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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