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夜当晚月色格外好,坐在院子里,差多可以看得清楚上字迹。
谢宁让将圆桌摆在了永安宫正殿后庭院里,碧纱灯点了两盏,看月色这么好,索性让把灯也熄了。
这样清清静静过个节其实谢宁很喜欢,用应酬大堆相熟相熟,说着言由衷话,穿戴板板正正,连乱动下都行,生怕有什么失态落在别眼中。
大皇子过来时穿了件鸭蛋青袍服,怕晚上风凉,方尚宫又给多加了件薄丝棉坎肩,这衣裳在月色下看来象银灰颜色。谢宁穿件淡橘粉衫裙,淡施脂粉,眉心画了点梅花妆。玉瑶公主还穿着白日里那身儿,板着小脸,刚才宫女想替她更衣,她甩手跑了,谢宁安慰了她会儿,又替她重新梳了头,衣裳却没有换。
玉瑶公主肯说话时候,她小嘴谁也撬开,谢宁也问出来她究竟为什么事高兴。
难道对新衣裳满?小孩子应该都喜欢鲜艳绚烂衣裳和玩物,但现在所有都只能穿着简素些。这年里宫里头第二回着孝了,上回淑妃去时候。
皇上也只穿了件麻灰色常服,腰带都没束,怀里抱着二皇子那个小胖墩,叮嘱两个孩子说:“等下要上床安歇,别吃太多冷东西,回头积食难受。”
大皇子站起身来应了声。
谢宁赶紧说:“快坐下,别弄跟什么朝堂大事样。过节要高兴些。”
席上当然有应节西瓜、月饼。摆在中间那个团圆月饼谢宁领着大皇子们亲手蒸制,跟精美二字压根沾边,勉强有个月饼样子了。谢宁拿银刀把月饼均匀切开,每都分得块。
当然月饼吃起来味道还错,连二皇子也分得了小块儿。那小半块月饼让磋磨成样子,又玩又咬,甜腻腻馅儿沾手上身上到处黏乎乎。
大皇子取出笛子来吹了支曲子助兴。皇上十分捧场以手叩着桌案给打着拍子。连二皇子都安静下来,仰着小脸儿静静待着,仿佛也听得懂似。等大皇子曲吹完,皇上笑着击掌赞叹:“这首月明吹确实错,专门练过?”
大皇子点头说:“已经练了十来天了,还吹大好。”
照谢宁听起来,除了气弱些,吹确实十分动听。
玉瑶公主跳下椅子,走到大皇子身边去揪笛管上缀穗子。大皇子把笛子交到她手中让她把玩。
皇上让取纸笔来写了首诗,谢宁也讲了个家乡流传关于中秋闲谈故事。怕孩子们着凉,赏了会儿月赶紧让带们回屋里去了。二皇子倒越玩越精神,知道谁找出副月牙牌来,抓着好几个在手里丢着玩,听着那叮叮咚咚声音咯咯傻乐。
乐着,旁青荷等可刻敢放松盯着看。这月牙牌雕精致,拿着玩怕什么,怕个看见给塞到嘴里咽下肚去,幸好二皇子看起来没有要尝尝味道打算。好容易把哄睡,永安宫里才算终于清静下来。
谢宁与皇上相互依偎着坐在窗下,望着窗外头皎洁月色,这刻谁都没有出声。这些日子忙忙碌碌,难得有这样安谧时刻。
谢宁本来有许多话想说,这时候却都懒得说了,也想打破这刻宁静。那些烦琐扰事情,留到明日,后日,留到白天再说吧。这时候她想提起那些事情来。
这刻只属于们两个,属于这么美月色。
皇上手指上缠着她缕头发,绕紧些,又再松开些,然后再绕紧,如此往复,乐此疲。
“想想出去走走?”
谢宁摇摇头,整个都倚在皇上怀里头。
出去话,皇上,她嫔妃,两个还要分出上下尊卑,可能象现在这样挨这样近,近没有点儿间隙。
皇上揽着她,过了刻轻声问了句:“寻常家这样过节?”
“要热闹得多呢。”谢宁小声说:“在舅舅家时候,表兄表姐们才会老老实实直坐到散席,总早早去找乐子了。表兄们循着蛐蛐叫声去翻石头钻草堆,晚上总能收获几只,偷偷养着听它们叫声,还会撩拨蛐蛐互斗。其实大们也都知道,但过节时候也会责备们,睁只眼闭眼当作没看到……”
“那姑娘们做什么呢?”
“那时候小,都跟着表姐起。拔些花枝草茎在起斗草啦,大家藏起来让个来找啦,还会把手帕子叠成小老鼠、蝴蝶样子耍戏,总之花样多,点儿也闷。”
“朕本来今晚想带们去清露池乘船游湖,又怕湖上夜里太凉,耽搁太晚。”
“这样很好。”谢宁舒舒服服长出了口气:“真想年年都这么过。”
这自然可能。如果今年赶上这样个多事之秋,也会如此冷清把个重要节庆这样打发了。
“要乐意,那后们年年都这样过。”
谢宁笑了。虽然知道这大可能,但听到皇上这样说,还觉得心里高兴。
“朕都大记得起过去那些年都怎么过节了,好象年年都样,许多,轮轮敬酒,喝到嘴里都冷。那会儿最喜欢过节,次比次无趣。”
这种场合谢宁也经历过,每次都硬捱时辰,算着什么时候才能散席。她过经历过寥寥几次,可皇上打小都这样过。
所有都说着言由衷话,穿着件件代表着身份衣裳,扮演着个固定变角色,甚至连戏词儿都象事先写好,断重复着,年又年,次又次。
但现在们在起,这刻这样珍贵,也真实。
她微微抬起头,隔着屏风烛影和帘月光,皇上面容看起来显得格外柔和,象蒙着层纱。
她目光温存在眉眼、脸庞处流连,这打量太暧昧,也太露骨了,皇上算块木头,也让她这么来来去去搓揉出火星来。
手穿过谢宁头发,托起她脸庞。
唇齿厮磨,气息交融。
美中足,谢宁这么高高仰着头,脖颈都酸了。
月光洒满了永安宫静谧庭院,
她那件橘粉衫子里面穿件银丝镶边绣着兰花抹胸,在月光下那道窄窄银边发出雾蒙蒙微光,那光亮还在随着她呼吸在急促起伏。
皇上掌心象藏着团炭火,烫得她心跳都乱了。
“特意挑这件吗……”
谢宁胡乱摇了摇头。
她怎么会想到今天月色这么好?只喜欢这件抹胸颜色淡雅绣花精美。
这种时候她也无法去清楚思考,去解释,去给自己找个合情合理台阶好摆脱这种羞耻困窘。
月亮太亮了,照得无所遁形。她慌乱无措神情渐渐变得迷醉,更多时候她都闭起眼睛,似乎这样可以说服自己月光并明朗,也看清楚她样子。
但偶尔睁开眼睛间隙里,她还能看见轮廓,还有眼睛,亮慑。帘栊下垂铜钩与长穗摇动着,整片天幕也在震颤,圆月仿佛摇摇欲坠,零碎星子在视野中划出道道光弧,象化成雨纷纷落下来。
谢宁太记得怎么回到床榻上,后来很长段时间她都迷迷糊糊,神智那么清楚。皇上给她端了半杯水,她欠起身来低下头去喝杯里水。皇上平素做这种照顾事,喂水也那么纯熟,洒了些在床边。
谢宁懒懒问:“水里放了什么?”
她声音有些哑,有气无力。
“温水。”
谢宁舔了下有些干热唇:“甜。”
皇上轻声问:“吗?”
俯过头来在她唇上轻轻吮吻,然后说:“确实有些甜。”
第二日十六,青荷她们从御园折了桂花回来插在花瓶里,整间屋子都染上了桂花那种清甜花香气。闻得久了,却又觉得这股甜香中还有些涩意。
李署令过来请脉,替大皇子和玉瑶公主都看过之后,谢宁特意请过来说话。
李署令医术高明,来往得多了,谢宁也对十分信服。
“公主殿下恢复很好,听说昨天还闹了脾气?喜怒哀乐、七情五感皆发自于心,会闹脾气也她正在好转明证。”
谢宁向李署令道谢:“直以来多亏李大费心。”
“谢娘娘客气,下官还没有恭贺娘娘呢,娘娘大喜啊。”
谢宁只低头笑,这几天这话她听太多了。
“既然七情五感都会恢复和常样,那她会会想起以前事情?”
玉瑶公主虽然年纪算大,可她毕竟会走路会说话,应该也会记得事。延宁宫和事她记得多少?会逐渐想起来吗?她又知道知道淑妃早在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