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了秋天气反而又热起来,似乎要把初夏雨季没热够时光给补回来。天愈热,谢宁精神愈差,饭量也跟着减再减。李署令每天都要过趟,有时候甚至要来两趟。
谢宁觉得自己这阵子过得实在有些……求上进。
问问她每天都做了什么?她都说上来。春天时候还说要给皇上做针线,结果从诊出有孕直到现在,她只裁好了料子,缝了边,后来扔在那里了。
她总想着,这样成,明天,明天认真做截,要在分娩之前做好。
可每天都有些杂七杂八事,再加上身边都怕她费眼劳神,让她做这个。
其实都借口,想做话能做。
还太懒了。
以前舅母带着她才学着做活,从离了舅母眼,再没管她了。
想想真怪难为情。用舅母话说,针黹活计女子本分,然为什么针线特有个说法叫女红呢?
她身边都把本分做格外好。皇上用说了,勤政,英明,果决。大皇子和玉瑶公主念书也用功,身边伺候个个都干劲儿十足,每个在各尽所能。
而她……
可她把做了个开头活计拿出来,居然认了好会儿才看出来上头描线个什么花样。描这花样时候天还冷呢,寒雪翠竹图,结果冬天花样都拖到夏末秋初了还没有做出来,现在看着真讽刺。
她也拿出来看了看,青荷过来连说带劝把活计给接过去了。
“主子现在可该弄这个。要让方尚宫看见了,准儿又要说会伺候了。”
谢宁无力笑笑:“还算会伺候?连都要听话呢。对了,那葡萄送去了没有?公主吃了吗?”
“吃了,郭尚宫才来过,说谢主子赏,公主说葡萄可甜呢,贡品到底样。主子要要也尝尝?”
谢宁无可无可点头,青荷怕她说了后悔,赶紧把葡萄端了过来。
谢宁自己拈起颗大葡萄:“用剥……”
“朕来给剥。”
要皇上出声,谢宁真还没听到已经进来了。
皇上挨着她坐下,接过那颗葡萄来替她剥葡萄皮。
青荷很有眼色退了下去。
皇上和主子在起时候,旁边哪怕站个都显得很多余。
过主子现在情形真让忧心。每天算着日子等着这个孩子生下来,胃口差,晚上也睡好,白天又没有精神。
皇上会剥葡萄皮吧?里面籽儿要用小银勺挖出来,皇上知道能能想起来。过算皇上忘了剔掉葡萄籽,主子大概也能多吃那么两颗。
青荷也盼着这孩子能早点、平安生下来。每天这么等着,盼着,担心着,真让坐立难安。
胡荣见缝插针凑过来同她说:“那杨娘子走了,才刚才在宫门口,正巧遇着皇上来。”
“正巧?”
要说在宫里待了十来年,青荷最信两个字正巧。
宫里正巧事情实在太多了,多到青荷觉得她要再信这个巧字她缺心眼睁眼瞎。
可以前那些“正巧”偶遇皇上全后宫嫔妃,也有做着富贵梦宫女。
象杨娘子这种身份,还头回。
寡妇,没嫁也算,又公主女师。
真看出来。
刚进宫时候显得多么三贞九烈似,结果居然动起皇上脑筋来了?怪得今天穿戴样了,身上还带了香囊。
简直让觉得恶心。
那些嫔妃们明里暗里耍手腕儿比心计,为都争宠,这个青荷明白,她点儿也会为了这个瞧起别。都皇上女,争宠本分,常事。但杨娘子同了,她能进宫她爹豁出脸面在皇上那儿求恩典,怕自己夫妇旦在,兄嫂能容得下这个老来女,给她求个安身立命之处。即使将来公主念书了,凭着这份师生情谊,将来也怕有欺凌她。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杨娘子对得起老父这片苦心吗?她要真干出什么成体统事,皇上名声也得给带累坏了,她自己又有什么脸面?
青荷只说:“知道了。”
胡荣轻声说:“让看着她了。真知知面知心哪,居然打着公主幌子……”
青荷有些粗鲁打断了:“别说了。”
实在太下作了。
真传出去旁会怎么议论?说皇上连公主女师都放过?
提这事,胡荣左右看眼,轻声说:“延福宫守门全换过了,这些日子没见有出来过。”
青荷声音也低,但神情却仍然显得平静而从容。如果这时候有从远处看见们两在说话,只从神情上头肯定判断出们交谈内容。
“同谁打听来?”
“膳房说。这些天延福宫没能出来,每天单有送饭进去。”
“几份?”
“除开主子膳食,也只有个三五份样子。”
管哪个处所,宫室。只要还活着得吃东西,所以膳房消息来源庞大,既多且杂,留心话,从很多小事上可以拼凑出来件事背后隐情。
慎妃可正品妃位,延福宫里伺候算没有永安宫这么多,宫女太监加起来也几十号,这些每天吃喝拉撒洗漱穿衣都可能小动静。
但现在每天延福宫里只要送三五份膳食……只能说明紧闭大门延福宫里头只有三五个了。
“周公公和方尚宫知道了吗?”
“周公公肯定早知道了,方尚宫那……可能也知道了吧。”
“也要注意分寸,该说话少说,别惹祸上身。”
既然周禀辰和方尚宫都对此事闭口提,那必然有们道理。青荷能隐约猜出几分来。
多半……这件事情仅仅后宫事,还牵涉到前朝。
象当时皇上处置淑妃事情样,重要宫里,而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