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种闲话林夫也听过,她可会上赶着劝谢宁要装贤惠,劝着皇上往别那里去,讲个什么雨露均沾。
开什么玩笑?那缺心眼儿吗?
谁养孩子谁知道,林夫把谢宁拉扯那么大,对她脾性当然比别清楚,她干了那狐媚惑主事儿,她也肯定会装出贤惠样子来,把皇上往外推。
皇上什么啊?哪怕林夫只个内宅妇,可她从丈夫,从小叔子那里听到们说起皇上,皇上圣明英主。既然皇上这么圣明,那自然用别劝着该干什么该干什么,在皇上面前自作聪明,还劝皇上去宠别?这把皇上当什么?难道把皇上当成这清单上中秋节例样颁赐给其女,好换来旁称颂她贤良大度?如果失了皇上心,那还要贤惠名声有什么用?留着带进冷宫里去吗?
以林夫经验来判断,这清单上东西约摸半旧例,但另半应该谢宁做主更替。林夫明白,对于那些小才、采女们来说,给什么都如多给几两银子来得实在。虽然单子上东西、银两真到她们手上时大概也会足额,可总比几块压仓底破布烂簪来得强。林夫虽然宫外头,但宫里头些事儿也心知肚明。
得势主子,比奴婢还如,旁会可着劲儿往下踩。比如说各赏赐中都有布料,得宠如贵妃,那自然各种贡缎随便挑,针工局挤破头也要抢着巴结。但如果象住在后苑那些低品阶美们,那给料子可能库底发了霉,虫吃鼠咬过,颜色也黑青蓝,总之都没法儿做成衣裳穿身上东西。想要两件能见衣裳,得另外拿出钱和料子来,还得跟针工局说尽了好话打通了关节才成。
这张清单交到了周禀辰手上,由来操持分发这次节赏。
清单上头位谨妃,这份赏赐中谨妃与玉玢公主两。
至于排在其后,慎妃。
周禀辰轻飘飘把这页掀了过去。
这些事情周禀辰从前常做,那时候后苑大小事务都来经手,现在再看到这样份清单,恍然觉得又回到了过去般。
吩咐旁周玉海:“照单子上把总数和类目分算好,抄给内宫监。”
周玉海伸手接过单子,应了声,翻看了下,轻声问:“师傅,延福宫那份还要要算进去?”
周禀辰看了眼,周玉海顿时醒过神来,问错了话。
“这去办。”
后悔自己刚才该多嘴。
别难道知道延福宫出了事?白公公,方尚宫,师傅,皇上更心中有数。这些哪个比精明?既然这清单已经定下来了,用得着自作聪明来多嘴?
经手发放赏赐这事儿有少油水,内宫监虽然管着内库,更要看白洪齐眼色行事,有好处也先孝敬了白公公,余下才众分润。平时到周禀辰这里时差多已经要少个三成了。中间经手越多,被盘剥苛扣自然越多。
可这次周玉海把类目和总数抄录过交到内宫监给高公公之后,最后支领出来数目居然差多少。还怕内库想蒙,特意多花了点功夫又点了次数。
结果但数目差多少,连成色都比往年要好得多,布料首饰之类有样算样,都实实在在。银子虽然少上那么点,可已经比预想中要多出许多来了。
周禀辰对这事点都没觉得意外。
换做平时,要让内宫监那帮家伙伸手,比登天还难。太监没有别指望,只能多多攒钱。平时再小差事们都要雁过拔毛,更要说节赏这样油水肥厚差事。
但今时同以往,这会儿风声正紧,没敢在这时候再忙着伸手揩油,怕反而因小失大。
毕竟节年年都要过几回,捞钱机会止这次。可要没了小命,那万事皆休了。
“延福宫那份儿单放着,其各处这两天发放下去。”
周玉海这回学乖了,句也没敢多说,只应了声。
周禀辰看了眼,倒露出了笑容:“坐下吧。”
周玉海猜出师傅喜恶,敢坐,也敢坐,于坐了半边儿凳子,副低头听训模样。
“最近有没有托办事讨情?”
周玉海敢隐瞒:“有。”
“那应下了吗?”
“没敢应。”
周禀辰赞许点了点头:“倒要时时处处管着,可有些钱能收,有些事却万万能做。这点宫里没比得上白洪齐。拿钱吗?宫里数拿最多了。可见在皇上面前说过句该说吗?做过件该做事吗?这样事哪怕有回,皇上也会再留在长宁殿了。”
周玉海对白公公,对自己师傅,那都心服口服。师傅个小气,周玉海也缺那几个钱。
“师傅……”
周禀辰看欲言又止,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
“想问慎妃事?”
周玉海先点头,然后又摇头。
“没事儿,想问什么问吧,这里咱们师徒,又没有旁。”
周玉海轻声问:“师傅,皇上为什么还没有处置慎妃呢?”
既然皇上已经把慎妃幽禁于延福宫了,为什么迟迟没有个明确处置?如果为了贵妃临盆在即才暂缓处置,也算个理由,但周玉海总觉得有些说过去。
“够机灵啊。”周禀辰以前喜欢老实,现在也觉得这有什么好。笨点怕,宫里头死早往往那种觉得自己聪明。
“想想,如果这事真慎妃主使,她要办成这事,须得在宫外有策应,这些什么?同慎妃什么关系?慎妃如果有那么帮手,难道只用过们这回?皇上要处置慎妃那还句话事?什么时候想办能办,只现在还时候。”
周玉海顿时全明白了。
要说师傅能当这永安宫掌事太监,只能跑腿打杂呢,这些事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