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雅歌
　　「不要惊动，不要叫醒我所亲爱的，等她自己情愿。」
　　　　　　　　　　　　　　　　　——旧约＊诗歌＼智慧书＊雅歌　２－７
　　　　　　　　　　　　　　　第０１节
　　自从那天晚上以后，我看妈妈的眼光慢慢的起了变化。在那以前，虽然有一
些朦胧的冲动，都是儿子对母亲的依恋更多，但是从那天开始，少年对爱人的感
觉越来越浓。每次看到妈妈的倩影，我都会觉得心里好像有一头小鹿在乱撞，那
时候家里没有电脑，而且也一直没有电视，我不知道男女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每次看到妈妈的身影，都本能的想把妈妈搂在怀里轻怜密爱……
　　但是，这份情愫并没有影响我的学习。因为我已经知道，要让妈妈幸福，只
能拼命念书，而要出国留学的话，更是要超常地努力。物理是我的爱好，要格外
认真，还有英语，要出国，英语是一切的基础。只是重点高中竞争激烈，所以，
第一个期中考试，我也只能考到第五名，但是我知道，这样下去，名次根本不是
问题。到了第一个期末考试前，我已经有了自信。
　　考试前一天晚上，没有自习，我在家里温习了一会功课，听到妈妈洗完澡要
睡觉的动静，我赶紧走过去，深深地吸了口气，忍住内心的忐忑，对妈妈说道：
「妈，我明天要考试了。」
　　妈妈微笑着看着我，冬天厚厚的睡衣遮掩不住曼妙的身材，因为寒冷双手抱
着肩，看到我有些紧张，刚刚被热水润红的脸上带着淡定的神情：「嗯，小磊别
紧张，只是期末考试。」
　　真是……我可不是为了这个紧张，突然觉得害怕起来，妈妈拒绝我怎么办？
或许每一位向心爱的女孩约会的少年都有这样的担心，但我还是大着胆子说道：
「妈妈，这次我要是考第一名，就做我一天女朋友，好不好？」
　　妈妈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小磊……要考试了，怎么还想这些？」
　　我赶紧陪着笑脸：「妈！我没早恋，我就是不想早恋，所以才要妈妈当我女
朋友的……不然，我不就去找女同学去了……」
　　我说的有道理，所以妈妈又微笑起来：「那也不能找妈妈啊……谁都不行，
你现在就不应该想这些。」
　　我腆着脸，走过去拉起妈妈温软的小手：「妈——我们同学好多都谈恋爱了
呢……我又不影响学习，只是有点好奇，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要是不答应，我
也会忍不住想试试的……要是能跟妈妈感受一下气氛和感觉，说不定我就不好奇
了。」
　　妈妈看了我一会，苦笑着点头：「好吧……那妈妈就陪你玩一天吧。」
　　我欢呼起来：「好啊，我一定会考第一名的，不过，不是妈妈陪我玩一天，
是小慧陪小磊玩一天。」
　　妈妈的脸一下子红了，吃惊的问道：「你叫妈妈什么？」
　　我故作可怜兮兮的看着妈妈：「小慧啊……既然做一天女朋友，就该这么叫
嘛。」
　　妈妈突然生气了：「瞎叫什么！小磊，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小一句正经的
都没有？回去睡觉！」
　　我没有退缩：「妈，你是想到了爸爸对不对？爸爸原来就是这么叫你的，所
以，你也想到了那个时候恋爱的感觉，对不对？」
　　妈妈更加吃惊：「小磊？你怎么知道的？」
　　我认真地盯着妈妈的眼睛：「上次妈妈喝醉了，我听到妈妈说的……」
　　妈妈的神情有些慌乱，开始躲闪我灼热的目光，分辨道：「妈妈喝醉了，乱
说的。小磊别胡说了，明天还要考试。」
　　我继续说道：「妈！你上次还把我当成爸爸，抱着不让我走。你是不是经常
把我看成爸爸？你就做我一天女朋友吧，我知道，你为了我这么多年一个人过，
肯定很辛苦，也很寂寞，爸爸不负责任，我负！我现在也和爸爸那时一样大了，
可以陪妈妈了。」
　　妈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呆呆的看了我一会，没有吭声。我继续道：「你
说过我很像爸爸，那你就把我当成爸爸也好。但是，妈妈会知道我比爸爸强的，
我绝对不会做糊里糊涂的事情！更不会丢下妈妈一个人！」
　　妈妈终于哭了起来：「小磊！你别胡说了，我是你妈妈！妈妈很爱你，但是
那是和对爸爸的爱不一样的。不可能把你当成爸爸的。」
　　我心里一酸，但是还是坚持说道：「没关系，但是我都是为了妈妈才这么拼
命读书，妈妈，就做我一天女朋友吧？」
　　妈妈低着头，伸出衣袖擦着眼泪：「去睡觉吧小磊。」
　　我坚决不妥协：「不行，妈妈不答应我，我反正也睡不着。」
　　我这么坚决，妈妈只好妥协，因为夜深了，妈妈害怕影响我明天考试。低着
头，轻轻的答应了一句：「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这样带着威胁意味的要求妈妈，真的好吗？我不由得有些迷茫，回到自己床
上，我有些惭愧。但是，我不坚决的话，妈妈永远都不会答应的。
　　妈妈应该也愿意才对啊，虽然她对我应该是浓浓的母爱，但是……我身上有
爸爸的影子，想起妈妈喝醉那次，抱住我的时候那娇憨满足的样子，要是能让妈
妈再体会一次那种感觉，而且是在清醒的状态下，那该多好。
　　我做的不错。赶快睡觉，明天考试！
　　　　　　　　　　　　　　　第０２节
　　考试很轻松。对于一个已经懂事，开始有了人生目标，智商又不错的孩子来
说，高中的学业并不困难，之前没日没夜的苦读终于得到了回报。英语满分，物
理满分。这两门简直是手到擒来，因为虽然才高一上学期，我却基本上已经完成
了这两门功课全年的学习任务。
　　成绩单终于发了下来，抓着这张薄薄的纸片，我只想快点回家，去陪妈妈。
没有同学来打招呼，有几个人羡慕的看着我，但是没有来搭话，我在他们的目光
里，应该是个孤僻的学生，只知道没日没夜的念书，念书，功课，功课。因为每
天的运球锻炼，其实我篮球已经打得不错了，但是我并没有和同学一起玩过。
　　微笑地看着那些三三两两，想在放假后找个好地方疯玩几天的同学，我有些
羡慕，又有些满足。我对妈妈的感情意味着我必须有些超乎常人的付出，也就是
说我要放弃很多东西，同龄人的游戏，交际，疯狂……为了妈妈，我愿意放弃一
切。
　　虽然是江南，但是这个隆冬里灰暗的天空还是悄悄的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我
裹紧衣服，心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谈恋爱到底是怎么样的呢？牵手？拥抱？接
吻？虽然已经亲过妈妈不少次，但是那种感觉总是差了点什么。这次，我要好好
的，像情侣一样吻一次妈妈……话说，情侣的吻是怎样的？听他们聊天，是玩口
水……玩口水？那怎么玩？不过……妈妈的口水也应该是甜甜的吧？
　　思绪随着我的脚步欢快的跳动，当我慢慢跑到家门口时，又发现妈妈已经回
家了。每次都是这样，考试和领成绩的时候，妈妈都会早早回来。
　　家里弥漫着炖骨头汤的香味，一只小小的锅子正在火炉上冒着白雾，听得见
里面咕噜噜的声音，好香啊。心情好，食欲也跟着好起来。妈妈还在厨房里忙碌
着，没有回头看我，而是带着笑意问道：「小磊回来了，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我知道妈妈肯定会等到吃完饭，才会问我的成绩，突然有了一个恶作剧的想
法，我故意拉长脸，可怜兮兮的靠在厨房门上，也没有答话。
　　果然，妈妈见我没有回答，回过头来看到我的表情，关心的问道：「小磊怎
么了？」
　　我故意摇摇头，做出一个难过的表情。妈妈只好轻轻的说道：「是不是没考
好？」
　　我低下头，心里却在暗笑。妈妈的表情很复杂，有点失望，却又好像有点舒
了一口气的感觉……笑起来：「没关系，小磊是最棒的，你学习那么刻苦，下次
肯定能考好。别想那么多，先吃饭！」
　　哎呀，这下糟了，早知道不演戏了。我只好假装闷着头，去吃饭。妈妈不停
地帮我夹菜，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温柔和怜爱，我却忍的很辛苦，终于吃完饭收拾
好以后，妈妈坐到我的身边，期待的看着我。
　　我默默的拿出成绩单，递给妈妈。妈妈接过去，只看了一眼，就带着奇怪的
语气问我：「咦，小磊不是第一名吗？为什么不高兴？」
　　我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妈，我没有不高兴啊，我回来到现在可都一句话
没说。」
　　的确是这样，所以妈妈反应过来，也开心的笑起来：「小磊故意的吧。」
　　我等妈妈的笑声停止了，认真的看着妈妈：「我是有点担心。」
　　「啊？担心什么？」妈妈虽然嘴里问着，但还沉浸在快乐之中，低着头把我
的成绩单看了又看。
　　我只好直说：「担心妈妈又忘了答应我的事情啊。」
　　妈妈的脸蛋又一次飞上红云，在这冬夜里显得格外的温暖俏丽。抬起眼睛，
正好碰上我热烈的目光，于是又慌乱的避开了。捧着我成绩单的手有一些颤抖，
嗫嚅着：「那个……」
　　我趁热打铁的追了一句：「没忘就好，说话算话哦。」
　　妈妈已经知道别的东西打动不了我了，只好沉吟了一会，才轻轻地说：「那
个……妈妈下次放假陪你玩一天？」
　　我开心的笑起来：「不是下次放假，过年以后过几天就是情人节，那天去。
不是妈妈陪我玩一天，是小磊和小慧去约会。」
　　妈妈又紧张起来：「情人节，约会，小磊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哭笑不得：「妈，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啊，又不是那个严打的年代。我们
是重点中学，都有好多同学开始约会呢，只有我没出息，只会读书，然后和自己
妈妈约会。」
　　妈妈这才放心了：「小磊是学生，会读书就好啊。现在的小孩，唉，要是那
个时候也这么开放……」声音又有些哽咽。
　　我赶紧安慰妈妈：「开放也有好处，对不对？社会总是发展的嘛。既然我读
书的方面妈妈满意了，那约会的事就这么说定了？」
　　妈妈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道：「妈妈还是觉得不好……我们毕竟是母子，约
会……别人会笑话的。」
　　我一下子有些生气：「什么人，管他们干嘛？妈妈辛苦艰难的时候没人管，
和儿子亲热一点就跑出来笑话？呸！」
　　妈妈依然不好意思：「可是……」
　　我坚决的说道：「没什么可是，妈，你知道我原来很调皮，这几年这么认真
读书，全部是为了妈妈。你自己说，我这么大的人，哪有像我这样，只会闷着头
念书的？」
　　妈妈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还是想要拒绝，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这么坚决。她
又思索了一会，我刚以为就要答应了，结果又冒出来一句：「读书应该是为了自
己……」
　　真是有些无奈，不过我不会放弃的。我还是保持着认真的神情，坚决的微笑
道：「我没有完全不为自己啊，为了能和妈妈约会，不是为自己吗？我不管，反
正妈妈早就答应了。」
　　妈妈终于无法反驳了，只好点点头。我想了想，放下坚决和认真，软语对妈
妈笑道：「妈妈实在觉得尴尬，到那天可以把我当成爸爸嘛。」
　　妈妈的身子震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第０３节
　　整个寒假我都没有怎么出门，在家拼命学习英语，主要是口语和听力，以及
实际阅读能力。乡下小县城里的英语教学非常坑爹，只会填鸭式的死记硬背，这
些实际应用方面简直就是空白。
　　幸好妈妈在图书馆上班，可以随时借到大量的教材，累了，我就开始读一些
世界名著的英文原版，作为放松。到了实在看不进那些字母的时候，就会看看物
理，高二的物理我基本上已经完全掌握了，而物理课外书也换成了《量子物理史
话》这样的比较深的著作。
　　想要活动筋骨的时候，就去帮妈妈做家务，日子过得枯燥而充实。现在想起
来，只能感谢那时心里的两份爱，和一个大胆得近乎渺茫的目标，才能支撑着一
个十六七岁的花季少年忍受那样平淡得近乎贫瘠的生活。
　　冬天很快过去，开春后的天气依然有一些寒冷，每天晚上陪着妈妈读书，虽
然话不多，交流也少，但是妈妈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能扯动我的心弦，让
我觉得每一天都很温暖而满足。
　　开学前不久，情人节终于到了。随着时代的变迁，我们这个小县城里也开始
有了西方节日的气氛。出去偶尔买一次菜，就能发现很多店铺挂起或者张贴起情
人节相关的装饰，到处都能看到温馨甜蜜的粉红色。大街小巷里开始飘荡着《没
有情人的情人节》或是《孤独的人是可耻的》的旋律，提醒我们这是一个恋爱的
季节。
　　情人节前一天晚上，我忍不住再次提醒了妈妈，妈妈终于没再拒绝，只是显
得很不好意思。她毕竟是十六岁就中止了自己的青春，或许，妈妈也从来没有真
正的约会过吧？
　　想到这里，想要弥补妈妈幸福的心更加坚决。这一夜，我几乎彻夜未眠，想
着明天去哪玩？玩什么？想来想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去的都去过……
　　遥远的鸡鸣声传来的时候，我才半梦半醒的睡了一会。早上妈妈起床的声音
把我惊醒，我赶紧爬起来，妈妈正穿着睡衣在洗脸台前……化妆？
　　咦，我有些吃惊，妈妈的头发已经梳好了，一朵浅黄色的蝴蝶结把柔顺的长
发扎成了一个飘逸的马尾，几缕秀发还从鬓边垂落，拂过妈妈美丽的脸颊。妈妈
正拿着一支浅红色的，不知道算是口红还是唇膏，正在往娇嫩的唇上涂着。见到
我，妈妈微微的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着：「小磊起来啦，哎，妈妈老了，都不
会打扮了。」
　　我的回忆里完全找不到妈妈化妆的情景，所以我只能傻乎乎的瞪大眼睛，看
着妈妈涂好了口红，对着镜子嘟了嘟小嘴，本就妩媚的红唇染上了一点淡淡的粉
红，更显得娇艳润泽，真想亲一下……我吞了口口水。
　　妈妈看着我的呆样，脸更红了：「哎呀小磊，是不是没化好啊？妈妈也只会
涂点口红……没化好的话，妈妈就擦了吧。」说着就要拿毛巾。我赶紧大叫道：
「别别别！好看！妈……小慧真好看！」
　　妈妈羞涩的转过身，走向自己的房间：「不许胡叫！快点洗了换衣服。」
　　等我洗漱好，换好衣服，妈妈已经穿好了。
　　奶白色的高领毛衣外是大红羽绒服，腰间半松半紧束着宽宽的衣带，窈窕的
身材完全没有被遮掩，暗紫色的长裤在膝盖处收紧，裤口却开得比较大，笔挺的
线条勾勒出修长的腿，妈妈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虽然个子不高，但是穿什么都
显得女人味十足，而今天的打扮又像是更年轻了，尤其是那看似随意的马尾辫，
飞扬着一种青春的味道，使得我有一些自惭形秽，我果然还只是个小屁孩呢。
　　妈妈微笑着，和我一起换了鞋，刚走出家门，我才想起来，问道：「妈妈，
今天去哪玩？」
　　妈妈有些嘲弄的笑起来，我这才想到今天是我约会妈妈嘛，不好意思的挠了
挠头，妈妈柔声道：「小磊说呢？」
　　我真没想到去哪玩，昨天一晚上都没想好，我只好给自己打圆场：「小慧决
定吧，今天是小磊陪小慧玩。」
　　每次我叫小慧，妈妈都会羞涩起来，因为这毕竟是她三十余年生命中唯一一
个恋人对她的昵称。这次也不例外，妈妈红着脸思索了一会，问道：「去翠峰山
好吗？」
　　我呆了一下：「啊？那不是庙吗？」妈妈点点头：「妈妈想去许个愿……小
磊不喜欢的话，就当陪妈妈踏青，好吗？」
　　当然好，反正我又不是小孩，要去游乐场什么的，只是想陪妈妈体验一下恋
爱的气氛而已。我赶紧道：「不管哪里都愿意陪小慧去。」
　　妈妈带着歉意看着我：「不愿意就别去了，小磊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应该
开心点。再说这是情人节，结果跑去庙里……」说到这里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
笑着扭过了头。
　　我拉起妈妈的手：「真的愿意啊，只要陪着妈妈，哪里都开心。」
　　妈妈赶紧把手抽出来：「那小磊去吃早餐吧。」奇怪，以前妈妈会让我拉着
手的，今天怎么不让了？
　　不过，我更奇怪的是她不说陪我吃早餐：「妈，你不吃吗？」
　　妈妈摇摇头：「妈妈不吃了，要去上香许愿，吃饱了去不好。」
　　我微笑起来，再次拉起妈妈的手：「那我也不吃了，我也去许个愿。」
　　我这次握得很紧，妈妈轻轻的又想挣脱，但是没有成功，只好任由我牵着，
慢慢的走向汽车站。初春的朝阳光明而温暖，驱散了料峭的春寒。转头偷看妈妈
一眼，白净的脸颊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幸福而恬静，真是眉目如画。
　　　　　　　　　　　　　　　第０４节
　　正月里一个小县城的汽车站绝对是熙熙攘攘，吵闹不休。买票是不必的，直
接找车，抢座。在拥挤的停车场里找到一辆去我们目的地的中巴车，我牵着妈妈
的手，快步上车，一条双人座位上还没人。我赶紧一步跨过去，重重的在靠窗的
位置坐下，然后拍着身边那个座位，笑着对妈妈说道：「坐这里。」
　　妈妈拂了拂破烂的座位，坐在我身边，狭小的座位使我们贴的很近，我又闻
到妈妈身上若有若无的芬芳。车里很陈旧，到处都是铁锈和污秽，从每一个缝隙
里透出来，但是一向爱整洁的妈妈却像没有发现这一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车门
上。
　　顺着妈妈的目光看去，是一对中年夫妻，黑红脸膛的妻子提着一个编织袋和
一个大包，两只鸡正在袋里「咯咯」地尖叫着，扑打的翅膀为车里带来一股鸡粪
的味道。丈夫伸出手，推着妻子的屁股从狭窄陡峭的车门上了车，妻子找了个座
位坐好，然后向着车窗外的丈夫挥手。
　　丈夫微笑着看着她，我听见了他在吩咐着什么：「车上小心，我晚上就回去
了……娃儿饿了就吃饭，别等我……」妻子点着头，丈夫转身向车站出口走去，
回一下头，看着妻子的神情满溢着幸福。
　　又一对小夫妻上车，这次更令人吃惊，他们每人抱着一头小猪仔。但是却是
那么的亲密，我听见他们正在轻轻地交谈。
　　「卖一头杀一头……」
　　「你养好猪，牛交给我……」
　　妈妈看着他们，脸上写满了羡慕。我有些心酸，伸出手把妈妈的手紧紧的握
在手里。但是妈妈却像没有发现我的动作，把目光转向车窗外，眼眶微微的有些
红了。
　　我正想着该怎么安慰妈妈，车上已经坐满了。一个售票员走上车，扫视了一
眼车厢，对司机说道：「开车。」
　　破中巴轰鸣着开动，售票员开始收钱。妈妈买过票，咕哝着：「又涨了？」
售票员奇怪的笑着：「前年就这个价了，怎么说又涨了？」
　　妈妈摇摇头，没有说话。肯定是太久没去了，涨价都不知道。售票员和两个
乘客扯了会皮，终于安静下来，我们已经出城了。
　　天色有点微微的阴暗下来，田野里已经有人开始春耕，一两头牛拖着沉重的
犁耙，在黑黄的土地上缓缓地挪动。路边的杨柳开始抽枝，一条小河带着微绿的
春意，陪伴着我们流过，春天要到了啊。
　　可惜车里的味道有些难闻，鸡和猪，还有不知道汽油还是柴油的味道，真恶
心，连妈妈身上的香味都盖住了。突然听见妈妈打了个嗝，我转过头，看到她美
丽的脸有些苍白，修长的眉毛在眉心处纠结起一团，一只白嫩的小手正紧紧按着
高耸的酥胸。
　　我赶紧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妈妈又打了个嗝：「呃——好像有点晕车。」
　　真粗心，我有些歉疚的柔声对妈妈说道：「不舒服早点说嘛……小慧。来，
你坐车窗边可能好点，开窗透透气。」说着，我站起身来。
　　妈妈这次没有追究我的称呼，而是赶紧挪到我的座位上，我伸手把车窗拉开
一条缝，一缕清冽的风吹进来，妈妈的脸色有些好转。这时后座一个年轻的女声
响起：「你看别人多疼老婆！你这个死鬼，我都快晕死了你也不管！」一个男声
讪讪的笑着：「哎哎，我怎么知道你晕车。」
　　「我不舒服也也没看到？就知道睡觉！」
　　「要困嘛……好啦，我们也换个位子就好了。」
　　后座嗔怪的声音渐渐低落下来，我却心花怒放，又有人以为我和妈妈是夫妻
了，看来还挺般配的，不由得又看了妈妈一眼，妈妈正在看着车窗外发呆，白净
的侧脸对着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售票员的声音响起：「翠峰山到了。」车子缓缓在一个山口停下，妈妈还在
发呆，我捅了捅妈妈的胳膊，不等妈妈反应过来，就拉起妈妈的手，跳下汽车。
　　前方是一座缓缓的山峰，高而不陡。虽然方到初春，山上却已显出青翠，真
不愧「翠峰」二字。远远地就看得见半山腰有座寺院，不少人正在向那里走去。
妈妈深深地吸了几口清洁的空气，我赶紧问道：「妈，不晕了吧？」
　　妈妈微笑着点点头：「嗯，走吧。」
　　我又伸手去牵妈妈，妈妈想要挣脱，我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妈，你
今天做我女朋友啊，手都不让我牵，算什么女朋友嘛。」
　　妈妈红着脸看了我一眼，没有再拒绝。我轻轻地握着妈妈纤柔的小手，开始
向山腰进发。半路上妈妈停下脚步，买了些香纸之类的东西，等我们到了那座庙
里，已经快到中午了。
　　这种地方我从没来过，庙不大，不过人不少，大雄宝殿门口不少人在放鞭炮
烧香，妈妈也在门口一个石香炉里上了三支香，就带着我进了大殿。一尊我不认
识的佛像俯视着我们这些凡人，威严得有些可怕。
　　妈妈再次点起三支香，低着头默祷了一会，插到佛像前的香炉里。然后她拿
起一个我说不上来名字的东西，走回蒲团前，虔诚地跪下，嘴里默念了一会，把
那东西丢到地上。啪嗒一声，东西摔成两半，我吓了一跳，正想着妈妈是不是把
庙里的东西摔坏了，却看到妈妈开心的笑起来：「谢谢菩萨。」
　　我这才看到那像是一支矮胖的竹笋，从中间剖成两爿。合起来就是一支完整
的笋，但是现在正一正一反的躺在蒲团前的地上。妈妈拾起这笋，合在掌心，又
低下头，默念了一会，再次丢在地上。
　　又是一正一反，妈妈的表情更开心了，于是又来了一次以后，妈妈笑得合不
拢嘴，连续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笑着对我说道：
「小磊不是也要许愿吗？来许个愿吧。」
　　我本来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其实我不相信这些东西，年少的不知天高地厚和
有些愤世嫉俗——妈妈这么好的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孤独寂寞？——使得我根本不
屑于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样的说法，真有神佛，为什么不让妈妈幸福？但是既然
来了，妈妈又叫我，还是敷衍一下吧。
　　我微笑着看着妈妈：「怎么做？」
　　妈妈认真的讲解起来：「先上柱香，然后来磕个头，拿着这个『告』，心里
想着你的愿望，把『告』丢在地上，如果一个仰着一个仆着，就是菩萨答应你的
愿望了。如果两个都仰着，就叫『笑告』，是菩萨笑你的愿望不切实际。如果两
个都仆着，就是『哭告』，是菩萨说你的愿望会有不好的结果。所以许愿一定要
诚心，不能乱开玩笑。」
　　我才不相信这些呢。但是我没有表现出来，妈妈那么认真，我不忍拂了妈妈
的意思，于是我拿起三支香，点燃后插在香炉里，回到蒲团上，妈妈已经把那支
竹笋拿在手里，期待的看着我。
　　我接过竹笋，磕了头，学着妈妈的样子把它合在手心里。许个什么愿好呢？
嗯……不如看看能不能娶妈妈做老婆？我有些恶作剧的想着，嘴里学着妈妈的样
子轻轻的没有念出声：「菩萨菩萨，虽然我还不知道你是哪个菩萨，不过，希望
你保佑我能娶到我妈妈做老婆。」
　　啪！我把竹笋丢到地上，居然是一正一反，真邪门了，这种愿望也能实现？
抬头看着那金光已经有些黯淡的佛像，烟雾缭绕中，我突然觉得它的神色有些慈
祥。妈妈在身边开心的笑起来：「小磊！菩萨准告了，快谢谢菩萨。」
　　我学着妈妈跪了下去，不觉心里多了一份期待，看着那些严肃认真的信徒，
我第一次带着一些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
　　　　　　　　　　　　　　　　０５节
　　站起身来，妈妈主动拉起我的手，走到大殿侧面的一个功德箱前，从包里掏
出一张百元大钞，从箱子顶部的口子里塞了进去。我有些吃惊的看着妈妈，平时
那么节约，这次出手就是一百块啊。妈妈回过头看见我的神色，微笑起来：「小
磊，今天我们问一个准一个，真是很少见呢，要好好谢谢菩萨。」
　　我一肚子的话不知道怎么说，这不是给了和尚吗，哪里是感谢菩萨。妈妈平
时应该很少来这里，不然怎么连车钱都不知道，但是怎么会这么认真？还这么大
方？还有，一连四次「准告」也很正常才对。这个有三种结果，三分之一的四次
方，是八十一分之一的几率……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好像的确有难度？
　　妈妈的脸上一直挂着开心的笑容，我们走出大殿，我的肚子不由得咕咕叫了
一声，妈妈听见了，开心地笑起来：「小磊饿坏了，早上没吃饭，现在又过了中
午，我们去吃点素斋吧。」
　　寺庙边有一家素菜馆，我们去吃了一碗素面，坐着休息了一会，妈妈问道：
「小磊现在想去哪玩？妈妈现在没事了。」
　　我撅着嘴：「现在回去也晚了，随便逛逛吧。对了，这里风景不错，小慧陪
我爬到山顶上去看看风景，好不好？」我故意把小慧两个字咬得很重。
　　妈妈好像没那么紧张这个称呼了，点点头：「好啊，不过妈妈运动的少，走
的慢，你可不能着急。」
　　我站起来拉着妈妈出门：「反正是逛，着急什么。」
　　妈妈嘴上说怕走得慢，脚步却很轻快，时不时像个小女孩一样蹦跳几步，柔
顺的马尾辫左右飘荡，真看不出是个三十多岁的少妇。如果不仔细看，说她是我
的同学估计也有人信。
　　山顶上静悄悄的没有别人。极目四望，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绿意。可惜天色
更加阴暗，远一点就看不清楚了。我们并排着在一块石头上坐下，一阵风吹过，
虽然已经是初春，依然带着寒意，妈妈微微缩起身子，裹紧了羽绒服，我情不自
禁地伸出手，搂住妈妈的腰肢。
　　隔着厚厚的衣服，也能感受到纤细和柔软。妈妈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好像
有些不好意思，我赶紧问道：「小慧怕冷，我们回去吧？」
　　妈妈摇摇头，看向远方：「妈妈不怕，陪小磊多坐一会吧。」
　　美丽的脸就在我眼前，丝丝的香味又一次钻进我鼻子里。坐了一会，我再也
忍不住，伸过嘴在妈妈滑嫩的脸蛋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妈妈一下子脸红了：「小
磊？」
　　我装着无辜的样子：「妈妈不是经常让我亲吗？」
　　妈妈审视了我一会，似乎是确定我没有什么其它的意思，才再次开心起来：
「我们回去吧，好像要下雨。」
　　我点点头：「好。」
　　下了山，坐车回到城里，已经华灯初上。出了车站，对面就是电影院，一对
对的情侣正在走向门口。妈妈问我道：「小磊，还想玩点什么吗？今天都是陪妈
妈，小磊根本没玩到什么。」
　　我摇摇头，这时妈妈也注意到了电影院门口的人流，微笑道：「那一起看场
电影吧？对不起啊小磊，家里连电视都没有。」温柔的声音带上了歉意。
　　我赶紧安慰妈妈：「我反正不爱看电视。好，就去看场电影吧。」
　　牵着妈妈走到售票处，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了，我面前的一个好像也是个学
生，手里也牵着一个女孩，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男的一转头，果然是我一位同
学，学习成绩一般，但是很活泼。他看到我，笑起来：「冯磊，你也会来看电影
啊，我还以为你只会读书。——咦？看不出来看不出来，我靠，你闷骚得很啊？
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泡了个妞？」说着狠狠的盯了妈妈几眼。
　　妈妈的脸又红了，正想说什么，我接过他的话：「读书就不能谈恋爱啊。我
又不影响学习。」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我和妈妈，赞叹起来：「你有种，偷偷找个这么漂亮的女
朋友。哪个学校的？看样子比你大两岁啊，真有你的，学姐都能追到。」
　　我大笑起来：「不告诉你。」
　　他鄙夷的看着我：「小气……」这时他身边的女孩伸手捏了他一把：「该我
们买票了！」语气里带着醋意。我这才看到那女孩的样貌，应该是隔壁班的，长
相一般，好像也没什么出众的特长，跟妈妈比起来差距的确很大，难怪会吃醋。
　　男同学最后羡慕的看了我一眼，买了票，进场了。我也买好票，妈妈这才紧
张的问道：「小磊，你同学会不会乱说你谈恋爱什么的……不好吧？」
　　我笑了起来：「不谈恋爱才奇怪……别人说你同性恋。」
　　妈妈顿时呆住了：「啊？现在的小孩……唉。」
　　我再次伸手搂着妈妈的腰：「是啊……现在就这样。别想那么多了，我们看
电影。」
　　妈妈只好默默的点点头，和我一起走进电影院。
　　　　　　　　　　　　　　　第０６节
　　找到一个角落坐下，电影还没开始。电影院里嘈杂一片，到处都是嗑瓜子和
嚼爆米花的声音。妈妈看了看别的观众一会，问道：「小磊想吃什么？」
　　我赶紧站起身来道：「我去买。」摁着妈妈的肩膀，让她坐好，就跑去小卖
部，买了一包瓜子，两杯奶茶。
　　把温热的奶茶塞了一杯到妈妈手里，嗑了几颗瓜子，灯光暗下来，电影要开
始了。
　　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电影，很快，妈妈就停住了手，这是一部应景的爱
情片，描写战争年代的一对情侣被迫分开，女子带着孩子等待男子归来的故事。
　　电影不知道演绎得算不算好，我是不太感冒了，但是妈妈却很快沉浸到剧情
中，大银幕的反光照在妈妈脸上，表情就像光影一样急速的变幻，到了剧情的高
潮，两个主角呼喊着对方的名字，却从此天各一方的时候，妈妈已是泪流满面。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妈妈，只好伸出手去，握起妈妈的小手，这次妈妈不但没
有拒绝，反而用力的反握住我的手，抓得很紧，我能体会到妈妈心里的难过。
　　幸好，故事的结局温暖动人。多年以后，主角终于再次重逢，并且携手走到
了一起。妈妈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微笑。
　　走出电影院，我们的手一直互相紧握着。妈妈好像也习惯了，低着头慢慢的
走着。我想找个话题，问道：「妈妈，今天你许的什么愿？」
　　妈妈的思绪被我的问题拉了回来，微笑着答道：「我希望小磊学习出色，有
出息。」
　　我点点头：「哦，我看妈妈许了三个？」
　　「还有，希望小磊平平安安，健康成长。」
　　「还有一个呢？」
　　妈妈抬眼看了我一下，期待地看着我：「还有就是……小磊最近好像对谈恋
爱有兴趣……我希望菩萨保佑小磊不要早恋，不要碰到坏女人，以后能找到一个
好女孩。」
　　我「哈哈」笑了起来：「你看，菩萨都答应了是不是？我就说过我不会早恋
嘛。你放心吧妈妈。」
　　妈妈微微点着头：「希望这样……小磊许了个什么愿啊？」
　　啊？我呆住了，思索了一会，我决定说出实情：「我希望菩萨保佑我娶到妈
妈做老婆。」
　　妈妈大吃一惊，一下甩掉我的手：「小磊？怎么乱开这种玩笑？」看着我的
眼神焦急而惊慌。
　　我认真的看着妈妈：「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真的许了这个愿，菩萨也准了，
对不对？要是我的愿望能完成，妈妈的也就完成了。」
　　妈妈一时不知怎么说，过了半晌，才叹了口气：「不想告诉妈妈就直说……
别这么乱开玩笑，这个菩萨很灵的。」
　　我再次伸出手去拉妈妈的手：「我真没开玩笑啊，我就是看着妈妈一个人太
苦了，才这么想的。」
　　妈妈低下头，继续和我向家里走去，又走了一段，才幽幽的叹道：「妈妈不
苦，看到小磊有出息，认真读书又听话，妈妈很开心。」
　　我嘲笑的问道：「妈妈不苦吗？刚才看个电影，都哭成那样……」
　　妈妈不好意思了：「妈妈心软嘛……」
　　我点点头：「我知道的，妈妈……不过，他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呢。」
　　妈妈突然不再说话，我转头看去，大颗大颗的泪珠正扑簌簌的掉下。我说错
话了，妈妈永远没有机会和爸爸在一起了，我真蠢。
　　良久，我才尴尬的开口，笨拙的想安慰妈妈：「妈别难过，爸爸不在了，我
可以永远陪着妈妈啊。」
　　妈妈眼含着泪花，微笑着：「傻孩子，你也这么大了，应该知道以后要和别
的女孩子结婚，不能永远陪妈妈的。」
　　我傻气而任性的叫道：「不，我不和别的女孩子结婚，我要和妈妈结婚，菩
萨都答应了的。」
　　妈妈好气又好笑：「说你不懂事吧，又懂事，什么都会帮妈妈着想。说你懂
事吧，怎么连我们是母子不能结婚都不知道？」
　　我倔强起来：「为什么不能结婚？」
　　妈妈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顿了一下，笑道：「法律规定……」
　　我继续坚持：「如果有哪个国家没有禁止呢？」
　　妈妈终于忍不住了：「胡说什么，哪里有这样的国家？小磊别任性了！」
　　我见妈妈生气，没敢再说，只好沉默下来，继续牵着妈妈的手，慢慢的走向
家的方向。
　　　　　　　　　　　　　　　第０７节
　　一路无话，到了家门口，妈妈终于再次开口了：「小磊，对不起，妈妈不该
发脾气，今天应该让小磊开心才对。」
　　我看着妈妈，昏暗的路灯照着妈妈的脸，带着歉疚的神情，我突然想到了，
笑着对妈妈说道：「要我开心，就让我亲一下。」
　　妈妈有点慌乱：「啊？不行……」说着赶紧走进家门。
　　我跟在后面板着脸：「以前每次我考第一名，都会让我亲一下，这次为什么
不行？还说要我开心。」然后做出一副要哭的表情。
　　妈妈只好软语安慰我：「好吧好吧……真是怕了你了。」就向我仰起俏脸，
红润的小嘴微微嘟着，长长的睫毛掩盖着微闭的眼睛，微微的颤动。
　　我赶紧把自己的唇印上去，若有若无的柔软像一团轻烟，芳香的呼吸有些沉
重。我没有过多停留，而是把嘴微微向上抬，使妈妈饱满的上唇处在我双唇间，
就想轻轻地吸吮一下，妈妈突然一下推开我，笑的前仰后合。
　　真失败，我有些恼怒的看着妈妈，妈妈注意到我的表情，停住笑，不好意思
地笑道：「小磊，你……胡子都这么长了。」脸又唰的一下红了。
　　我伸手摸了摸嘴巴上方，果真，不知不觉之间我的胡子已经有些浓密，坚硬
得有些扎手。真倒霉！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几根胡子坏了我的好事啊！我失望
得要大叫起来。
　　但是不能叫，我只好苦笑着：「我早就说我长大了嘛。」
　　妈妈有些出神的看着我，脸上飞快的变换着各种表情，欣慰，慈爱，幸福，
满足，终于发现了自己有些失态，停留在羞涩上：「下次再让小磊亲吧。」马上
发现这句话有些味道不对，赶紧扭过脸去。
　　我压抑住狂喜的心情，没有揭穿。看样子妈妈已经习惯我亲她了啊，哈哈！
　　洗漱过后，我和妈妈分别回房，躺在床上看了会书。初春的天气有些燥热，
加上一直在想着妈妈的唇，妈妈的体香，厚衣服遮掩不住的饱满双峰，妩媚娇俏
的样子，今天自然的牵手，还搂了妈妈的腰……不由自主的，已经几乎发育完成
的阴茎骄傲的勃起，而且口干舌燥起来，被子也觉得太厚了，于是我脱去内衣，
只穿一条内裤躺下了。
　　半天睡不着，嘴里越发干了，只好起来喝水。轻轻地走出房门，倒了杯冷水
灌下去，觉得好受了一点，正准备回房，却看到妈妈也正好出来，看到我赤裸的
身体，妈妈赶紧垂下目光，却似乎正好落在我……两腿之间？
　　哎呀真糟糕，那里还是硬邦邦的，将内裤顶起一座高高的帐篷。妈妈的脸马
上像火焰一样燃烧起来，一只手紧紧抓住门框，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我手
忙脚乱的捂着小腹，疾步跑回房间。
　　再次钻进被窝里，想着刚刚的糗样，也觉得脸上像着了火。妈妈看到我的丑
样了吧，真是的……怎么正好那时候出来。
　　妈妈脸刚才那么红，是不是也想到了男女亲热的事情？和妈妈亲热的话，会
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接吻……还没真正接过吻呢，不过也算亲过了，接下来该脱
衣服了？然后……然后？
　　慢慢的我睡着了，又像往常一样，梦着妈妈遗精了。
　　第二天晚上，我结束了一天的学习，想去洗漱睡觉的时候，洗脸台上一把崭
新的剃须刀映入我的眼帘。妈妈刚买的吧，我心里一阵温暖，拿起剃须刀，开始
笨手笨脚的刮胡子。
　　这种事情本来就应该是看着父亲学会的……只好自己摸索了。小心翼翼的刮
干净嘴巴上面，照了照镜子，还不错，原来不难，于是刮下巴的时候我就比较随
意，没想到手一滑，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我哎呀一声，丢下剃须刀，看着镜子里
的我，下巴一道细细的口子，殷红的血珠正慢慢的沁出来。
　　妈妈听到我的惊呼，关切地跑过来一看，马上发现我被割伤了，赶紧叫道：
「小磊，刮破了？你快洗洗，我去拿创可贴！」
　　我一把把的撩起水，冲洗着伤口，冰凉的水使得伤口更加刺痛。妈妈手里拿
着创可贴，走到我面前，仰起脸，把创可贴贴到我伤口上，一边心疼的念叨着：
「疼不疼？要是你有爸爸，就有个人学……」说着美丽的大眼睛里泛起了泪光。
　　我情不自禁的伸手搂住妈妈的肩，柔声道：「不疼啊，这么小的伤口，就是
刮破点皮而已。妈妈你别伤心，这个自己也可以学的。」
　　妈妈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我的伤口上，专注的帮我处理好伤口，端详了一会。
看着妈妈的样子，我真希望伤口更大点……不行，这样妈妈更心疼。以后要保护
好自己，不能叫妈妈担心。这时妈妈突然又脸红了，缩了缩肩膀：「小磊。」
　　我赶紧放下手：「没事啊妈。下次就不会了，第一次没经验。」
　　妈妈「嗯」了一声，回房间睡觉了。
　　　　　　　　　　　　　　　第０８节
　　新学期开学了，我和妈妈越来越亲密，牵手，轻拥，亲亲脸蛋等动作也越发
自然。但是妈妈似乎越来越容易脸红，看着我的时候，温柔的眼睛里时不时会有
一丝羞涩闪过。
　　本来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有一天，课间休息的时候，我和同学掰手腕，一连
赢了几个人，一个同学失望而又羡慕的骂了一句：「他妈的，冯磊，你成绩这么
好，还长得壮，我们他妈不用混了。」
　　我这才发现，坚持运动已经显现出效果。每天拍着篮球小跑着上学放学，全
身的肌肉都得到了足够的锻炼，虽然还显瘦弱，但是已经不比成年人差多少了。
我这才联想到妈妈最近的变化，这么一个温婉的江南女子，却一直一个人苦苦支
撑着，潜意识里会希望有一个人给她依靠，累了，情绪低落了，也需要一双有力
的手臂拥抱她吧。所以，妈妈似乎不知不觉地也开始把我当成一个异性了？
　　努力就会有回报，一定要继续坚持。期中考试第一名毫无疑问，这次我终于
做好了准备，但是再一次刚刚把妈妈的唇微微含在自己的唇间，想要仔细品尝一
下的时候，妈妈红着脸，紧张的把我推开了。
　　我隐隐感到这次有点不一样，所以还是觉得很开心，没关系，我有时间慢慢
等！
　　夏天又到了，放假的那天我拿回成绩单，和以前一样吃过饭，给妈妈看过成
绩，妈妈开心地笑着：「小慧陪小磊玩一天，然后亲一下，对不对？」
　　我有些吃惊，不过很高兴妈妈已经能接受这样的身份转换，于是我也开心地
笑起来：「当然啊，不然我这么拼命念书为什么。」
　　妈妈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正色道：「小磊。念书可不是为了这个。」
　　我只好陪着笑：「我知道我知道。是为了有出息嘛。有出息之后呢？就可以
娶妈妈做老婆了，就可以每天都亲了。」
　　因为我经常说要娶妈妈，妈妈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生气了，只是红着脸，拍了
我的头一下：「越说越不正经了！」
　　我「哈哈」的笑起来。到了下一个妈妈的休息日，我们出去逛了一天，妈妈
也开始享受这样的感觉，而且，时不时会主动伸过小手，让我牵着。
　　快乐的一天很快过去，等到晚上我们回家，一进门，我就伸出手揽住妈妈的
香肩，热烈的目光盯着妈妈的樱唇，妈妈马上脸红起来，没敢看我，只是垂下眼
帘，看着妈妈娇羞的模样，我终于忍不住，轻轻吻了上去。
　　紧紧地搂住妈妈，这次我终于品尝到了一点妈妈嘴里的香甜，妈妈还是那件
薄薄的黑色纱裙，我感觉到了妈妈的坚挺的乳房正顶着我，本能地，我把手伸向
妈妈胸前。
　　终于触碰到那温暖的柔软，即使隔着布料与海绵，也能真切的感受到妈妈乳
房的饱满与弹性。我正想稍微用力，就觉得手上一痛。
　　「啪！」妈妈一巴掌打在我手上，猛的把我推开，脸上又羞又气：「小磊！
你干什么！」
　　我这才发现自己做错了事，赶紧低下头：「对不起，妈，我也不知道……怎
么就……」
　　妈妈的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小磊！我是你妈妈！
你怎么能乱来！都怪我，把你惯坏了，慢慢得寸进尺，才会搞成这样！再这么下
去，要犯大错了！」
　　我有些委屈：「犯什么错？」
　　妈妈更生气了，声音颤抖着：「你还不觉得这是错？我是你妈妈，你怎么能
有……非分之想？我那么疼你，你太伤妈妈心了！」说着扬起巴掌。
　　我倔强起来：「我没有非分之想！我早就说了我要娶妈妈做老婆的，这怎么
叫非分之想？我想要疼妈妈，爱妈妈，保护妈妈，让妈妈幸福！我知道我还没成
年，不该摸妈妈那里，但是我不觉得这是非分之想！」
　　红色的脸一时转白，但是巴掌终于没有落下来，妈妈一头冲进自己的房间，
「砰」地关上房门。紧接着，我就听见了哭声。
　　我呆呆的站在门口，妈妈的呜咽丝丝缕缕从房间里传出，但是我却不知道怎
么办才好。过了半天，我木然的走进妈妈的房间，妈妈正背对着门口，看不到是
不是睡着了。我沉默地走到不久前架起的自己的床上，头脑里一片空白。
　　　　　　　　　　　　　　　第０９节
　　突然之间，以前的努力似乎都白费了。这个暑假，妈妈看我都是冷冷的。不
再和我亲昵，也基本没有笑容，每天的交流都只限于打招呼。
　　我真的没想到妈妈会这么生气，上次伸手出去摸妈妈的乳房实在是无意识的
举动。要是我小时候，妈妈肯定不会这么在意，为什么我现在长大了，妈妈却如
此紧张？
　　数次想修补尴尬的关系，都以失败告终。新学年快开学了，我手上的一本书
看完，想换新书，却不知道怎么去向妈妈开口，直到那天中午，我决定自己去图
书馆一趟，还书，带着看看妈妈，说不定换个地方，有别人看着妈妈就不会对我
太冷淡了吧？
　　打定了主意，我来到图书馆，夏天中午有午休，图书馆还没上班，冷清清的
没有一个人。我到门口边的花坛旁坐下，等着妈妈。最近妈妈中午都不回家，好
像在躲避我。
　　不久，我就看见了两个身影肩并肩的走向图书馆门口。那个女的好像就是妈
妈，旁边的男的……远远地看不清。我赶紧在拐角处躲起来，只探出半张脸，偷
看着。
　　到了门口，我听见妈妈清柔的声音：「老何，回去吧。我上班了。」
　　我偷偷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年龄好像是四十来岁，文质彬彬的脸上架着一副
黑框眼镜。他正在温柔地看着妈妈说道：「好的小王，我也回学校去了，快开学
了要赶紧备课。」
　　妈妈微笑了一下，可是清秀的脸上却有些落寞，我这才觉得妈妈好像瘦了一
点，更显得眼睛大大，但是却没有了以前的神采。
　　他们告别了，妈妈进了图书馆，我却呆在原地，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妈妈
想找个人过日子吗？
　　无精打采的坐在草地上，震惊和困惑萦绕在我的脑海。妈妈要找个人陪伴，
是好事，是好事，是好事……可是……
　　我多么想那个人是我！别人能像我这样毫无保留的爱妈妈吗？要是碰到不靠
谱的男人怎么办？那个「老何」是什么人？第一眼看起来还行，好像和妈妈还挺
般配的……
　　要是他真是个好男人，怎么办？我就没有机会了？
　　要是好男人，妈妈就会幸福了，对，妈妈的幸福就是最主要的，妈妈幸福就
好了。
　　可是我的心里好难过，好难过。
　　和妈妈亲密的细节在我眼前浮现，牵手，拥抱，轻吻……以后，就会换一个
男人和她做这些了啊。
　　可是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不能太自私。
　　太阳已经西斜，我苦涩的站起来，尽力整理了一下思绪，在脸上挤出一个笑
容，进了图书馆。又是妈妈和玲姨在，玲姨先看到了我，大惊小怪的喊道：「哎
呀，小磊来了啊，今天怎么有空？王慧，你儿子来了。」
　　妈妈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也有些惊奇：「小磊？你怎么来了？」
　　我带着不知道哭还是笑的表情，生硬的答应着：「书看完了，来换一本。」
　　妈妈看着我，表情有些担心。我沉默着走向阅览室，随手翻了一会，找到一
本《宇宙学中的哲学问题》，回服务台办借书手续。
　　这时玲姨不知道去哪了，偌大个图书馆好像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妈妈垂着
头，没有看我，机械地办完借书手续，才低低的说了一声：「小磊，以后还是妈
妈帮你借书吧。」
　　我苦笑着摇摇头：「没关系啊妈。偶尔出来走走也好。」
　　妈妈没有再说什么，一时间气氛又有些尴尬，这时玲姨突然出现，手里拿着
三支雪糕：「来来来，吃雪糕，小磊好不容易来了，王慧你也不招待一下。」说
着就塞了一支雪糕到我手里。
　　我赶紧笑道：「谢谢玲姨。我自己妈妈，有什么招待不招待的。」
　　玲姨夸张地叫道：「小磊是贵客，你妈天天在这里夸你，又会念书，成绩总
是第一，以后肯定是北大清华的料，又懂事，天天帮你妈做家务。以后肯定有大
出息，那时候别忘了玲姨请你吃过雪糕，哈哈！」
　　我看了一眼妈妈，这么久，又一次看到妈妈的脸红了。玲姨说着，突然抢过
我刚借的书，翻了一下：「啧啧，这么高深的书啊，王慧，你真有福气。」
　　我赶紧拿回书：「玲姨，你过奖了，我也是随便看看，看不懂。」
　　玲姨笑嘻嘻的看着我：「还谦虚。真是，我怎么就没这么个儿子，我家那小
子，就会玩。」
　　我不好意思的笑道：「玲姨，我刚上初中也是只会玩呢。说不定弟弟也突然
懂事了。」
　　玲姨咬了一口雪糕，看着我：「那就好。可惜，他是没办法长得像你这么帅
了。总还是差一点。」
　　妈妈终于开口了：「玲姐，你别太夸奖他了，小孩子，很容易不知道天高地
厚的。」说着冷冷地盯了我一眼。
　　玲姨笑起来：「不会的。你这个儿子……看眼睛就知道懂事。」
　　妈妈只好无奈地笑道：「好了好了，小磊先回去吧，妈妈一会下了班就回家
了。」
　　我点点头：「好……」
　　转身走向门口，就听见玲姨笑嘻嘻的问妈妈：「哎，王慧，继续说说老何的
事？」
　　我的心里一震，可惜不能停下来，只能继续迈起脚步。身后妈妈轻声说着什
么，就是在讨论那个男人吧？
　　　　　　　　　　　　　　　第１０节
　　终于再次开学了。妈妈对我还是冷淡，几次想和妈妈亲昵一下，都被妈妈冷
冷的躲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对这种情况完全无计可施，只能希望老何是个好
人，可是我还没真正见过他。
　　开学后几天，就要分文科理科了。这天老师叫我们早点回家，和家长商量好
读什么，所以，我早早的回了家，妈妈还没有回来。
　　心不在焉的翻着书，想着妈妈。我已经不敢奢求能继续像情人一样和妈妈亲
昵了，希望以后妈妈只把我当儿子就行了……这么冷淡，我受不了……
　　天快黑的时候，听到门口的说话声，妈妈回来了。我起身想要去迎接，门已
经开了，我听见妈妈的声音：「老何，进来喝杯水吧。没什么事，以后不用送我
啊，你也开学了，工作重要。」
　　然后就是那个男声：「不用了，我回去了，反正我不用上自习，送送你是应
该的。」
　　妈妈推开门，看见站在门后的我，一下子呆住了，我赶紧说道：「妈，我们
要分科了，今天老师叫我们早点回来，和家里商量……叔叔好。」
　　我和那个老何互相打量着，他身高和我差不多，有些清瘦，薄薄的嘴唇，挺
有些书卷气，虽然已经是中年人，但是脸上还是很白净，只是眼角一些细细的皱
纹无声的宣告着他的年龄。他微笑起来：「你好，你就是小磊吧？常听你妈妈说
起你，是个出色的学生。」
　　我赶紧谦让着：「叔叔过奖了。我只是不想让妈妈操心。」说着看向妈妈，
妈妈的眼神有些慌乱，可能没想到我这个时候在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是
何叔叔，中心小学的老师。」
　　我走去倒了杯水：「何叔叔喝水。请坐吧。」
　　老何抿了一口水，笑道：「不坐了。我女儿也该回来了，王慧，我先走了，
小磊再见！」
　　妈妈垂着头，把老何送到门口，回来看到我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脸上有些微
微的红晕，没有看我，低声说道：「小磊，何叔叔是最近认识的朋友，他……人
挺好的，离婚好几年了，也是一个人带着小孩过……」
　　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我的心里有些苦涩，岔开话题：「妈，我已经决定上理
科了。」
　　妈妈好像这才回过神来，紧张的问道：「哎呀，这就要分班了吗？理科有几
个班？文科呢？虽然说男孩子适合学理科，小磊物理成绩也好，不过，还是要考
虑清楚，因为这可是关系到一生的选择。」
　　我扬起眼睛，很久以来又一次和妈妈目光相接，妈妈的眼神里只有关切，毕
竟……我还是她最亲的人。
　　心里又有火焰开始燃烧，妈妈好像发现了我表情的变化，避开我的目光，我
只好淡淡的说道：「嗯……早就想好了，妈妈应该也早就决定了吧。」
　　妈妈点点头：「嗯。那就这样吧。要妈妈去学校吗？」
　　「不用。」我想了想：「妈，我想去住校……」
　　在家里，每天看到妈妈，却又不能接近，这种感觉太让我难过了，住校可能
好一点。而且我住校的话，妈妈就不用躲躲藏藏，可以正常和老何交往了。我这
到底是在干什么啊！就这样把妈妈交出去，给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
　　妈妈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
　　我只好又慢慢地说了一遍：「我想去住学校宿舍。」
　　妈妈呆了一下：「为什么？家里不好吗？是不是太远了？妈妈给你买一辆自
行车吧？」
　　我沉重地摇着头：「不是……我是觉得住校好一点。」
　　妈妈严肃起来：「小磊……如果不是没条件，还是回来吧。住校要自己洗衣
服，很多事情都会耽误学习，而且……住校的免不了有不良学生。」
　　我低着头，不说话，妈妈只好拉了一张椅子，坐到我身边，柔声说道：「小
磊……妈妈知道这段时间对你很冷淡，但是相信小磊知道为什么，以后小磊还是
像以前一样认真学习，妈妈好好照顾你，好吗？」
　　我只好点头：「嗯。」
　　妈妈这才略略放心了一点：「好，那妈妈去做饭了。」
　　　　　　　　　　　　　　　第１１节
　　生活还是在继续，我分到了理科的重点班，老师也对我有很大的期望。后来
我又见过几次老何送妈妈回家，他们似乎越来越亲密，每次看到这样的情景，我
的心里都很纠结，既为妈妈找到了一个或许不错的归宿而高兴，又为自己难过。
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我们是母子，于是注定只能看着她离开我，投入别人的怀
抱？
　　每次有了痛苦的想法，我都只能更加拼命的学习，用繁重的学业来驱赶这些
心情。成绩倒是没有落下，可是我变得郁郁寡欢，以前虽然也有些孤僻，可是多
少还有几个同学能说说话，现在根本不和任何人交流了。
　　在家里，我则放弃了任何想与妈妈亲昵的举动，有时候看着妈妈，表情也很
纠结，虽然这样可能达到了她的目的，但是这样下去又未免让她担心，我不知道
该怎么办，妈妈好像也不知道，只好这么过一天是一天。
　　秋天到了，这次期中考试，我没有再像以前一样，拿到成绩，就急忙跑回去
找妈妈撒娇，而是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天上淅淅沥沥的飘落着秋雨，带着一
些寒意，踩着一片片细碎的水声，不知不觉逛到了一条新商业街，天已经黑了。
　　好久没来过这里，现在……社会是越来越开放了，这条街两边的小门面上，
不少已经亮起了红灯。几个写着「美容美发」的玻璃门里闪着昏暗暧昧的灯光，
三三两两的女子衣着暴露，浓妆艳抹，坐在沙发上期待着顾客。
　　间或有一两个姑娘靠在门口，招徕着生意，娇嗲的叫着「来玩玩嘛」、「包
你舒服」之类，甚至还有走到路上伸手拉客的。看着那一片片雪白的胸脯和深深
的乳沟，还有短裙下白皙的大腿，我也感觉到一阵燥热，这些就是……传说中的
小姐吧？
　　我偷偷看了看一个姑娘一眼，发现她正挑逗地看着我，我赶紧低下头，疾步
想要穿过这条街道，那个女的比妈妈差太远了啊！画着浓浓的妆，真吓人……走
了几步，一双手拉住我的手臂：「帅哥，来玩玩吧？」
　　声音有些熟悉？我转头一看，一个女孩子穿着粉红色的短裙，领口几乎开到
肚子上，裙子下摆也只能勉强遮住屁股。涂着厚厚的粉的脸上还显稚嫩，嘴上画
得是像血一般红，还有深深的眼影，显得颓废而淫荡。好像在哪见过……我正在
想着，她呆了一呆，突然笑起来：「冯磊？」
　　我吓了一跳，怎么会有小姐知道我的名字呢？赶紧结结巴巴的问道：「你是
哪位？」
　　她笑得前仰后合：「你果然是没有注意过我啊。我是张丽丽。」
　　初中毕业后就没再见面，今天化了浓妆更加认不出来了。我大吃一惊：「张
丽丽！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读书了？」
　　张丽丽放荡地笑着：「是啊，不读书了。冯磊，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到你。
跟我去玩玩吧？」
　　我赶紧摆手：「不行不行……我只是路过的，我还要上学。」
　　张丽丽的声音有些自嘲：「这么晚了，上什么学……我知道你是看不起我。
以前就看不起，现在当然更看不起。」
　　我慌忙到：「不是不是！我没有看不起你！我……我是学生，没有钱。」我
自以为找了个合适的理由，但是马上发现了这个理由的可笑。
　　张丽丽微笑着凑近我的脸：「我不要你的钱……我只想陪陪你，以前上学的
时候我就很喜欢你，你却从来不正眼看人家一下。」
　　我顿时语塞，正在想找个理由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