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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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511:39:00
      　　古镜记之“宝镜照妖”
      　　隋炀帝大业七年五月（611），王度从御史的位置上罢官返回河东（今山西），侯生亡故，得到这面古镜。六月，王度回长安，行至长乐坡，在当地人程雄家借宿。程雄有一个丫鬟，长得很漂亮，名叫鹦鹉。程雄令鹦鹉进屋侍候王度，王度刚拿出古镜来梳妆，鹦鹉就吐血了，倒地痛哭大呼饶命。王度纳闷，赶紧叫来程雄，问这丫鬟的底细。程雄说道：“两个月前，有一位客商从东边来，在我这儿歇脚，这丫鬟病得很厉害，不便远行，就暂且寄放在我家了，说好的过几天来接她，却一直没了音讯。这丫鬟病好之后，就权在我家使唤了。我也不知她的底细。”
      
      　　王度怒道：“这么说来，你肯定是妖精了！”
      　　王度手持古镜逼近鹦鹉，鹦鹉浑身哆嗦，磕头如捣蒜：“大人饶命啊，我招了！这就现出原形！”
      　　王度用手遮住古镜，说道：“你先别现原形，当心吓着我们。你老实交代自己的情况就行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这神镜可不含糊！”
      　　鹦鹉说道：“我是华山府君庙前松树下的一只千年狸猫精，修炼得道幻化人形，罪不容诛！华山府君缉拿我，我只好逃离华山，在黄河、渭河间逃窜，惶惶如丧家之犬。幸好，我遇上了下邽人陈思恭，做了他的义女。陈思恭的夫人郑氏对我也不错，把我嫁给同乡人柴华，柴华是个俗人，压根配不上我，结婚多年都没共同语言，我就跑了出去，一路向东来到韩城县，却被无赖李无傲抓住了，这厮懂点法术，我搞不定他，就被他强逼为妾，陪他四处游历。两个月前来到这儿的，后来我装病，李无傲对我也日趋冷淡，就把我遗弃。我这这才脱离他的魔爪。原本想在程家安身，不料遇上大人怀揣神镜，被它一照，三魂破碎七魄游离，简直痛不欲生啊！”
      
      　　王度说道：“你是千年狸猫精，在深山老林修炼就行了，干嘛化成人形下界捣乱？我问你，你害过人没有？”
      　　鹦鹉说道：“苍天在上，我说的千真万确！我虽化作人形迷惑世人，合该死罪，可我不过是羡慕人世间的繁华啊！还望大人明察！”
      　　王度思量再三，又看鹦鹉满脸泪痕如梨花带雨，不禁怜香惜玉，说道：“既然如此，我就饶你性命。”
      　　鹦鹉千恩万谢，说道：“恩公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可是，我被宝镜一照，断难活命了！我做了这么久的人，已经羞于再恢复原形了。请恩公暂且把宝镜放进匣子里，许我大醉一场再死吧！”
      　　王度有点不放心，说道：“我把宝镜放回去，你趁机跑了，或者立刻上来收拾我怎么办？你可是妖啊，我一介书生岂是你的对手？”
      　　鹦鹉慨然说道：“恩公说哪里话？我岂是那恩将仇报之人？宝镜一照性命只在旦夕之间，我不过是想临终前放纵一下喝顿大酒罢了，恩公连个都不能满足我吗？既然如此，你拿镜子再照我一下，让我立刻魂飞魄散吧。”
      　　王度不禁笑道：“你也算了烈性女子，可惜是个妖。”
      　　鹦鹉说道：“妖也是妈生的啊！再者说，我在人间已久，早把自己当人了，可惜一朝被发现，还是免不了悲剧收场。”
      
      　　王度叹息道：“你也不必过于伤怀了，千年道行一朝丧失，的确令人惋惜。不过，既然你没害过人，下辈子一定能托生为人的。”
      　　鹦鹉惨然一笑：“谢恩公吉言了！”
      　　王度收起古镜，请程雄置办酒席，举家欢宴。鹦鹉喝得酩酊大醉，一时兴起，扭动腰肢舒展长袖，跳起舞来，边跳边唱道：“宝镜啊宝镜，被你一照我就没命！自从我化成人形，不知道跟了多少人的姓？活着虽然快乐随性，死了也没必要哭红眼睛。人世间没什么值得我眷恋的了，除了恩公还有程家的恩情！”
      　　一曲终了，鹦鹉涕泪滂沱，再三向王度和程雄跪拜，随后倒地毙命，化为一只狸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