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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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0-03-13　21:00:45
      
      　　第二十一章，城市乡村无归处，遁入空门了一生（5/5）
      　　肖守义回想起自己这几十年的人生之路，越发体会出爷爷的话有道理，心想，大凡我主动占别人便宜的，往往都没有好结果，比如只因为贪图多拿1000元的工资而盲目跳槽，结果再次丢了饭碗、四处流浪。大凡我愿意吃点亏主动帮助别人的，都能得到好结果。比如正因为我在荣达厂主动帮助抢修停电，才激发了我的潜力，跳出当保安的局限，走上了技术打工之路。又比如正因为我愿意免费为彩虹印染厂义务维修马达，才得到了一个赚大钱的机会，并因此在村里建起了楼房。还是因为我愿意主动捐助落魄时的金翻译，才与杨小燕一起得到了进入创宏电子厂工作的机会。
      
      　　想到没有能严格按照爷爷的嘱咐去做，肖守义感到心中有愧。想起了85岁去世的爷爷，不由地又想起了年纪轻轻才23岁就去世的战友张大龙。35年前与肖守义同在部队服役的23岁的同乡战友张大龙，只因为与其班长发生了矛盾，就在冲动之下打死了班长，自己也随即吞枪自尽。退伍后肖守义把张大龙自杀的情况告诉爷爷的时候，爷爷只说了一句话：
      　　“人不如草啊！”
      　　肖守义现在又想起了爷爷当年说的这句“人不如草”，心想，这话还真有道理，草有根，人没有根。草被踩死了，只要根还在，明年还能再发芽。人死了，就没了。肖守义又从“草”联想到自己：
      　　是啊，我肖守义此刻在东莞市不就连根草都不如吗？东莞市有大片大片的绿化草地受到人们的重视和呵护，可是，有谁会重视或帮助一下我这样一个在东莞市打工近二十年如今却陷入失业困境的老年外来民工呢？
      　　忽然，肖守义看到有一群人向他缓缓走来，然后又对他视而不见地擦身而过，走在最前面的是爷爷、父母、在部队里死去的张大龙，然后是妻子胡春丽、王爱枝、杨小燕、陆爱华、最后走来的是他的儿子肖永礼和罗双双。
      　　转眼间这些人一下都走远了，在他的眼前出现了故乡的老屋，他心里觉得奇怪，老屋不是已经被拆除了吗？为什么不见新建的楼房？故乡对他早已陌生，而这座生活工作了近二十年的东莞市对他也依然陌生。他此刻才忽然意识到，他在东莞市这么多镇区工作、生活了近二十年，还从来没有真正形成过这里是我家的那种踏实的感觉，始终有一种模糊的、寄人篱下的感觉。
      　　肖守义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人的一生，也不过就是这么回事，爷爷活到85岁高龄去世是一生，战友张大龙23岁就去世也是一生。我这一生，尤其是经过40年拼搏和奋斗，尽管终点又回到了起点，到头来还是农民，但我奋斗过、努力过、痛苦过、快乐过、享受过，这样的结局虽然不是最理想的，却也并不后悔。有道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力了，就无心无愧。尤其是在广东省东莞市度过的这些丰富多彩的日子，远比爷爷固守在那蔽塞的乡村孤独地活到85岁更加有意义、有价值。
      
      　　想到这里，肖守义坦然了，平静了，觉得真没有什么不可以舍弃的，也没有什么可牵挂的，假如真能皈依佛门，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归宿。白天我听到的观音菩萨的那番话，究竟是幻觉？还是观音菩萨显灵？再过几个小时就会见分晓了。
      　　夜里十二点差五分，肖守义从隐蔽的僻静地方走出来，向观音山公园里的观音寺大悲殿走去。白天，肖守义已经看好了路径。
      　　大殿里果然有一个僧人在打坐，仿佛是在专门等待肖守义的到来。肖守义走向前，向着僧人跪下磕了一个头，然后说：
      　　“弟子保林请求出家。”
      　　“你都想通了？”僧人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平静地反问了一句。
      　　“想通了。”
      　　“好，这里有一套衣服，你换上吧。”
      
      　　肖守义随着僧人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摆着一套僧人的衣服。肖守义毫不犹豫地立刻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换上了那套僧人服装。奇怪，这套僧人服装不大不小正合适，似乎是专门为他定做的。
      　　肖守义穿好衣服后，再次来到僧人面前，跪下说：
      　　“请主持指点。”
      　　“你知道你来干什么吗？”
      　　“知道，保护森林。”
      　　“好，你去吧。”
      
      　　僧人挥手向大殿后一指，便又闭目打起坐来。
      　　肖守义在旁边静候了一会，见僧人已经入定一般，知道没有什么话再对他说了，便起身向大殿后面走去。
      　　忽然，寂静中，从大殿外响起一股闷雷般的吼声：
      　　“站住！你是何方歹徒？竟敢冒充俺的名字，夜半三更，潜入本寺，意欲何为？从实招来！”
      
      　　这晴空霹雳般的吼声顿时把肖守义吓得浑身一颤，情不自禁地停下了向大殿后走去的脚步。肖守义回过身来，向大殿外看去。与此同时，随着那声断喝，从大殿外大步走进一个人来，只见此人身高与肖守义相仿，身穿观音山公园保安的服装，满脸怒容，手中提着一支高压警用电棒，仿佛随时准备向肖守义打来。
      　　两人在大殿中昏暗的灯光下一照面，彼此都“啊！”地惊叫一声，异口同声诧异地问道：
      　　“你是谁？怎么长得与俺一摸一样？”
      　　“俺是观音寺公园聘请的保安姓保名林，深夜在此巡逻，你是何人？”
      　　“俺，俺是……”
      
      　　肖守义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自己的名字是“肖守义”，还是该说自己的名字是“保林”。正在迟疑之间，身穿观音山公园保安服的保林早已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对准肖守义就是一电棒。肖守义“啊！”地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老肖，老肖，你做噩梦啦？起来抽支烟压压惊吧。”
      　　肖守义睁开眼一看，哪里有什么寺庙大殿？哪里有什么僧人？自己明明躺在半山凉亭的石椅子上。站在眼前的也不是什么怒容满面的保安，而是同事卫小东，此刻正微笑着把一支烟递向自己递来。
      　　肖守义看着卫小东递过来的烟，一时间楞住了。
      　　2010-3-13
      　　（全书完）
      
      　　新书连载预报：下周开始连载《梦断嘎啦班——驻美办主任的蜕变》
      　　“嘎啦班”是塞班岛最繁华的红灯区，一群中国男女青年怀抱淘金梦远涉重洋来到这里.他们被金钱所诱惑,在这海上仙境般绚丽多姿的世界级度假胜地,冒着美国警察和各国黑帮的围追堵截,奋不顾身地投入了一场场惊心动魄的搏杀之中……而这一切,都与某省级公司派驻塞班岛办事处主任有关。多年以后,每当他回顾起这段人性扭曲的淘金岁月,都忍不住陷入沉痛的忏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