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仪铎粑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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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早就忍不住了,拿着毛巾,对着他甩手就是一抽,毛巾上沾满着水,触及皮肤时,声响浑浊而厚重,瞬间,小白的嘴角就有了血。他恶狠狠的眼了东北一眼,叫嚣着,站起来就扑上去,我马上冲过去,就先抱住东北,隔开他们,我知道东北力气大,喝了酒下手没轻重,我努力推开东北,但他火气上来了,力气大,他想迎上去和小白厮打,我始终分不开他们两个。
我听不见他们到底再吵什么,骂什么,情绪汹涌,落在我身上的击打也不痛。我只是不住的喊,莫这样,莫咯,莫这样。
最终,我还是被东北推到在床上,我下意识的护住小白,趴在他身上,我知道我拉不住东北。耳边还是喧嚣,一击拳头落在我的后脑,火辣辣的,我顷刻又些眩晕,可是我很清醒的看着身下红着眼的小白,内心的涌动有种青山藏在白云间的俯望,只是他看不见,看不见我,也看不见我眼眶锁着的泪。
小腹被小白一顶,他冲了出去,去到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把西瓜刀,客厅中他很黑,刀很白。
他们停下来的时候,我还是保持着一手撑开东北,一手握着小白的刀刃。他来拿我的手,想我放开刀,我也没放开,我就是哭,失声的哭,鼻涕口水一起流的那种哭。小白放下刀把,我才松开拽住刀刃的手,刀掉落在地上,一声清脆的响。
东北过来说带我去包扎,我做在床上没动。一下一下的抽泣。小白开始穿裤子,我知道他是想去买棉花云南白药什么的。我用没受伤的左手拉着他靠着我坐下,又拿过东北打小白的毛巾把手裹起来。哭腔未愈,带着颤音,说,聊一下吧。
我拐着左手,抄风衣右边口袋的烟,拿出一根,裹着的毛巾有血色,右手却连擦火机的力气都用不上,小白马上拿过我手上的煤油火机,帮我挂擦燃起,凑到我嘴边帮我点烟。我吸燃,用手叼着,又放到小白嘴边。对望之间,我和他眼中都有湖边芦苇的湿气。他接过我的烟,抿在嘴上,又拿一根给我,帮我点燃。眼角的清涧,泪水流落。东北转过身,站到窗台,一掌打到两扇老式的百叶窗中间,门拴插口被振开,飞向空中,掉落下去。
凄厉的北风,午夜下了沙子雪。
我说,还记得吗,我生日那晚,下了班,我们去贺家土吃夜宵,你们都喝过了,还是开心陪我喝。后来都喝多了,我酒量最差,走路都走不稳。没有的士愿意搭我们,担心弄脏了车,是东北背我回家的。从贺家土,到七一路,再到市中心,过一桥,最后到河西。他一路背着我回来的。你没力气就跟着我后面帮我拍背,几次我在东北身上呕你都用手接,怕搞脏我和东北身上。我都是酒醉心里明,其实到一桥的时候我醒的差不多了,就是不想下来。
说着我就笑了,小白笑了,东北回过头看着我也笑了。笑着笑着我就哭了,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接着说,吃这个东西的,迟早是死。我们可能不能陪你到最后,最后连累的还是你的父母亲戚。你有几百万,或者你就是无依无靠的一个人,我也不拦着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但你不是无依无靠啊,你还有父母啊,现在也还有我们啊。
我用裹着毛巾的手,握住小白早已冰冷的手,给了东北一个眼色,他马上把小白的衣服给他披上,小白看了东北一眼,低着头。东北站在他前面,我坐在他边上,我说,趁现在心瘾还不重,戒掉吧。
小白点头。他答应的那一刻,我才放心,同时十指连心,那钻心的疼同时发作。我龇牙咧嘴,东北说去诊所吧,我站起身,小白还愣在哪里,不知道该不该走。我笑着说,起身噻,兄弟是这样做的咯。小白方才释然的笑着起身。曾经那句,兄弟是这样做的咯,是他最喜欢跟我们说的话。 小白说他要强戒,当时我们听了,觉得他这么一个脆弱善感的人受不了那个苦,问他要不要考虑一下去专门的地方,被他严词拒绝。他说好歹也是带把的,抗的过去。
后来也确实是证明了一点,因为我手受伤的原因,都是在家里陪着他戒。所谓强戒,就是靠白酒来戒。东北得意买了一箱小糊涂仙,我说还是买些烤的米酒好点。于是东北特意回去株洲一趟,搞了二十斤的米酒回来。每一天小白躺在家里,除了吃还是吃,我搞不了饭,就买零食回来给他下酒。买一次都是一两百。
开始的几天最辛苦,东北也没去上班,小白痛的时候东北都会给他按一下。按摩他的脊椎骨,小白说这根龙骨是最痛的,痛起来只能躺下。四肢胀痛,东北劲大,也帮着撸,揉。
我看着他这么辛苦,想起了虹姐。打了个电话给她,问她有什么办法没有。
她接电话显得很开心,我听见她笑却觉得很不舒服。
她告诉去医院开个户,每天领些药回来,也就是美沙酮。我发现,有些感觉已经不再,闲扯了几句,我就挂掉了。
我告诉东北去试试,看能不能拿。回来的时候,他带回来一小可乐瓶,我说怎么这么多,他说反正不管多少都是十块钱,我就谎报了吸的计量。
小白问他,你说每天吸多少?
东北眼珠子一转说,我说几十克吧,她们问我到底是多少。我干脆说半斤。
我和小白都笑了,我说,你就吹吧,这事是你叫人去办的吧。
东北这下不做声了,笑了笑。
明天会不会更好?不知道,只希望不会更糟。
小白恢复了,我的手也愈合了,新的挑战新的生活,整个城市张灯结彩,充满着节日的气氛,一年又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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