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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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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2-12-0319:09:50
        让董柏荪对梁同叙刮目相看的,还有她亲眼目睹梁同叙处理突发事件的应变能力。
        董家与黄石投资公司在杭州谈判期间,梁同叙是个局外人,未直接参与谈判,一直留在杭州全程陪同谈判双方。叶子来电话邀她来家作客,她借口事务繁忙脱不开身,拒绝了邀请。其实她留在杭州每天无所是事,除了到点陪谈判双方吃顿饭,唯一有兴致寻思的是,能在街角巷底找到一家正宗的“片儿串”面馆,一个人大快朵颐。
        她不想回老家跟梅无雨碰面,连只有一个多小时车程的安昌也不想过去一趟。
        柳奉南带着一家子不管不顾的跑路之后,撇在家里的年老体弱的亲娘和丈母娘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儿子外逃后,柳奉南的亲娘觉得老脸没处搁,提前从检察院退休,搬到嘉兴她女儿那儿住去。谢小静离退休还有几年,也无处可躲,只好原地踏步,或者干脆就地卧倒。在一个女人的命相里,两个男人先后横遭不测,有时她自己也认为自己是不洁之物,对同事熟人、左邻右舍的异样的目光下的日子逆来顺受,知趣地适应着这种忍气吞声的生活,只想此生余年平平静静度过,无声无息终老。梅无雨上任副市长,主管文教卫。谢小静突然发觉忍气吞声的岁月一下子翻了过去,自己想过的日子没有机会再过了。不论在医院,还是在家里,同事熟人、左邻右舍对待她的态度,比她对待自己还要热情洋溢,仿佛她每天活生生地出现在这些人面前,是为了激发他们对生活的热情似的。
      
        梅无雨多次来家里看望她。梁同叙也时不时来个电话问平安。谢小静不能把这样的关心拒之千里,但在内心里,这两人的关心让她受之有愧。一直到有一天,他们医院的院长领着三个陌生人找上门来,谢小静这才发觉是一家人,不仅需要相互关心,有时还得共同面对来自第三方的“关心”。
        在梅无雨主持下,搁置多年的第一人民医院迁址扩建工程终于重新落实,正式启动。工程总预算3亿人民币,按地上、地下、主楼、裙楼、附属设施五个标段,分别对外公开施工招标。
        公开招标一结束,有人举报串标。梅无雨本来就非常担心出现这种事,不由怒从心生,为了尽量减轻影响工程的进度,急紧决定冻结标书,批示有关部门,要求从速彻查”
        彻查工作尚未完全展开,中标的建设承包商屡次托关系找人递话,明里暗里示意梅无雨睁一眼闭一眼,走个形式过过场算了。梅无雨心里冷笑,表面上说是要走完整个程序,暗地里让人紧追线索。他打算一经查实,直接把这事捅上市长办公会议。承包商见他毫无收手的意思,与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一道,拎了一点不起眼的土特产上谢小静家,好话都说尽了,无非要谢小静给递个话,让梅无雨留条大家一起走的道儿。
      
        谢小静没有胆量找梅夫雨递话,直接打电话给远在北京的梁同叙。
        梁同叙大吃一惊,心想,谢小静一个只会行医看病的医生,能递哪门子的话呢?再而一想,倒吸一口凉气,这帮人哪是找人递话,分明是给梅无雨下战书,虽然下的不是生死贴,里面已经充满挑衅的火药味。
        梁同叙心里一着急,跟梅无雨的冷战也就此结束,赶紧给他打了个电话通报。她本来还想跟他商量一下对策,梅无雨无关痛痒的一句“知道了”,让她又气又恨,连“再见”之类的客套话不说就挂断电话。
        梅无雨心里早已想好对应之策。工程承包之类的要么不出事,出事的大凡逃不出权钱交易这个老套路。在很多的时候,运用手中的权力让掌权者的关系人致富,在公共设施工程建设领域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唯一的区别是,一些人把这样一出权钱交易的大戏演得出神入化,尽善尽美,另一些把自己出演的最后一幕安排在监狱里。
        不管怎么演,也不管角色都有哪些,权力是这出大戏当仁不让的主角。在这个当仁不让的主角背后还有一个起支配作用的角色,那就是更大的权力。梅无雨清楚自己凭什么成为这个县级市的副市长,他的同事,还有级别比他高的领导们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只要这些人不糊涂,梅无雨就有把握让这些弄权的人按照他的意愿发挥作用。
        在一个日常的工作汇报之后,梅无雨随口向主管文教卫的副书记聊起串标事件有人给他递话的事。副书记是他的直接领导,在市里根子很深。工程承包商有胆向他递话,当然也会通过各种途径向副书记递话,副书记自然清楚谁是背后真正的喊话人。有事找领导,跟救火拨110一样,那是对领导高度的信任,表达的是最高的爱戴之情,要不,领导与被领导还有多大的分别呢?
        梅副市长找副书记主动谈起这事,无非是借他的嘴给那此盯上他的人背后的弄权者递个话,识相一点,别在他的地盘上没事找事。
        “不怕人找事,就怕事找人。一个给人看病的医生,怎么也想不到会摊上这档子事,你说她冤不冤?”梅无雨最后对副书记这样说,语气中警告的意思已经相当露骨。
        日期:2012-12-0319:13:50
        然而这事并没有因为他发出的警告而就此结束,承包商一伙人见硬的不行,改用软的,派人专程去了一趟北京,不知是从哪儿打探的信儿,摸上梅无雨老丈人的家门,送去陈逸飞一幅价值上百万的油画。
        那天叶涛声不在家,岑静稀里糊涂地给收下了。叶涛声回到家,岑静自知理亏,想把事情经过说得圆满一些,结果反而说得颠三倒四,让人越听越糊涂。叶涛声听到一半就听出其中的缘由,赶紧拨通叶子的电话。
        叶子一听就急,带着一串的哭腔喊道:“你们巴不得亲手把你们女婿送进监狱?麻烦给我也准备一口棺材吧。”
      
        叶子把情况告诉了梅无雨。梅无雨一声不吭,想了半晌,给梁同叙打了个电话,要她去老丈人取回画,连夜送回老家来。
        叶子火急火燎地打电话给董柏荪,请她从机场接走梁同叙。梁同叙没有直接把画送到梅无雨那儿,而是先回到祁连山路谢小静老屋。在那里,她给梅无雨打了个电话,要求将画先留在她这儿,等她摸清情况,再将摸到的情况连同画一块送过来。
        梅无雨觉得有道,总得先确定谁是送画的人吧?梁同叙是本地人,摸个情况轻车熟路,想都没往深处想就同意了。
        后来梁同叙在董柏荪的陪同下,瞒着梅无雨,在一间咖啡馆约见了行贿的承包商。
      
        一见面,承包商讨好地说:“我认得你,谢家老二。”
        “你眼睛长痔疮了?我姓梁。”梁同叙两眼一瞪,马立给来人一个下马威。她随手抓起那幅卷成一卷的画,扔向承包商,毫无客气地说,“这事就这么算过了。出了这家店门,你要是乱说乱话,当心嘴巴也长痔疮。”她说罢,用奇怪的目光盯着对方,戏弄似问了一句,“我倒是一个最合适不过的传话人。现在你还有什么话需要我传递吗?”
        承包商被她一打一拉的架势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举着那幅油画似乎准备讨价还价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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