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3节
阿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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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才接到消息,唐康、李浩在苦河边与韩宝苦战一日,死亡惨重,被迫退回衡
水,那可是晓胜军、环州义勇!难不成咱们真的要去深州打仗?阳信侯的云骑军
束城侥幸赢得一阵,却折了一个营。段子介那厮不自量力更不用说,便是仁多保
忠、郭元度率着神射军来,结果又如何,听说也没有过黄河一”
他一面说,一面望着不瞻_“贤弟你足智多谋,一定得想个法子才成。咱们武
骑军算啥?比得过晓胜军么?比得过神射军么?环州义勇不是说西军精锐么?便是
比云骑军,只怕也耍差些。这以弱击强,以寡敌众,哪里会有好下场?段子介的下
场,咱们都见着了。咱们的长处在守城,契丹的长处在野战,依托坚城,以己之不
可胜,待敌之可胜,才是正道。这偏要以短攻长,万不得己,也要等着诸路之兵大
聚一”
“荆兄与愚弟说这些,亦是无用。”不瞻只能苦笑着安抚荆岳,“父亲兄弟皆
在围城中,姚家大郎焉能坐视不救?”
“那咱们也不能陪着他去送死。他横山蕃军不是西军精锐么?当年这些蕃人帮
着西夏打仗,可也是威震西睡的。他有本事带着他的横山蕃军去救他老爹。”荆岳
直是气急败坏,口不择言,过了一会才说道:“再如何说,左军行营都总管不是他
姚雄。只要能说服慕容总管一”
“这绝非易事。”王瞻摇着头,“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荆兄,愚弟有一句肺
腑之言二,,
“贤弟只管说来,咱们何分彼此?”
“依愚弟之见,便是有千不甘万不愿,荆兄亦莫要触这个霉头。先别提深州这
事,这慕容总管追不追究咱们不救段子介,还未可知。这姓段的可是天子跟前的红
人。反正咱们是听命于真定府的,到时候,荆岳还当明哲保身,将这些责任,全部
推给那些文官,只说咱们兄弟也是想与契丹大战的,只是上官不允一”
“难不成这不救段子介还是咱们兄弟之错了?!”荆岳恼道,但他心中终是知
道不瞻说得是正理,见王瞻一直望着自己,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道:“一
切都听贤弟的便是。”
“这便是了。”王瞻点头笑道:“咱们一切都惟慕容总管马首是瞻。他道咱们
要守,咱们便守:他道要救深州,咱们就救深州:便是他说要去打辽国,咱们也去
打辽国一”
“可一”
“荆兄莫耍着急。只要咱们还统领着武骑军,咱们便可以随机应变。天塌下
来,有慕容总管与姚家大郎他们顶着呢。”
荆岳这才会意,连连点头,笑逐颜开,赞道:“还是贤弟主意高明。”
二人商议妥当,正要一起前往葬馆,却见一个家丁打扮的人急匆匆走进来,远
远望见荆岳,不敢说话,便叉手站在正厅之外候着。王瞻早已瞥见,不动声色朝荆
岳抱拳说道:“还请荆兄在此稍候,容小弟换件袍子。”
辞了荆岳,走回后院。那家丁见状,忙悄悄绕道进了后院,见着不瞻一连忙察
道:“察官人,小的刚刚从葬馆回来。”
“可有何异常?”
“小的见着定州的一个书记官了。”
“你说甚么?!”王瞻吃了一惊,“你说是定州的?”
“是。”那家丁肯定的点点头道:“还带了一个小厮,是从定州连夜赶来
的,清早才进的城,小的套了那小厮的话,他们本来是打算见府尹的,进城后听说
慕容总管来了,便先去了葬馆。”
“他提过来真定何事么?”
“这事那厮口风紧得很。不过他说了,他们是奉段定州之命来的一”
“什么?!段子介没死?”
“听他语气,应当是没死。”
王瞻呆了好一会,也想不清段子介没死这个消息,究竟是祸是福,他回过神
来,见那家丁还在那里,挥挥手,道:“你打听得很好,去账房支三百文钱,买壶
酒喝。”
“谢官人!”家丁兴高采烈的谢了赏,退了下去。王瞻定了定神,回房让爱妾
帮他迅速的换了身袍子,又回到正厅,与荆岳一道,前往葬馆。
“大总管,俺们全是被昊三儿那狗贼所卖!该厮忘思负义,若不是俺家使君〔
z〕知遇他,这狗贼不过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谁知他思将仇报。段定州见他机
灵,令他与吴和尚一道打探萧阿鲁带的动静,不料他早降了辽狗,反引着段定州往
萧阿鲁带的埋伏中去。后来昊和尚冒死跑回来,才知道原来这狗贼认得一个辽国通
事局的奸人,两人平素便称兄道弟,那奸人许他一万贯绪钱,答应在析津府送座宅
子给他,他便桩了吴和尚,连父母之邦也不要了,祖宗亦不认了,将段定州给卖
了。昊和尚被他所欺,冒死跑回定州,向俺家使君认罪,可怜他自觉对不起死去那
么多将士,对不起段定州知遇之思,说完之后,一头撞死在定州州衙的石阶之
上!”
慕容谦静静的望着面前这个痛哭流涕的诉说着段子介兵败经历原委的书记官
心里面亦是百感交集。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实际上,对于段子介的兵败,他也是始料未及
—在行军的路途上,他所听到的消息,还是段子介如何将萧阿鲁带缠着脱不了
身。
但是战争就是如此,瞬息万变。如今鬓角已暗生华发的慕容谦,经历了无数的
战阵,对这样的变化,既使再震惊、再危险,也已能淡然处之,从容面对
“可怜那么多好男儿,最后随使君逃回定州的,只有三十余骑!才三+余
骑!”那书记官泣不成声的哭道:“俺们定州兵,还是打不了阵战,虽然天天练
习,可是连齐射都练不好,许多人都是想为亲人报仇,平素连弓都没见过,契丹人
冲锋的时候,有人连两箭都射不出去,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准星,只能用箭雨,可被
辽狗包围后,射不了几箭,有人就连弓都张不开的,还有人将弦拉断了,有人射出
去没有力道,射不进辽狗的盔甲。俺们以前都是以多打少,这些个都不打紧,但
是,但是一俺们定州兵都不怕死,辽狗近了,俺们就用刀砍他们的马腿,马军打
不过,有人便跳过去,抱着辽狗滚下马来同归于尽一死的人太多了,太多
了”
慕容谦默默的望着他,此时他已经完全知道了段子介兵败的经过,虽然有偶然
的原因,但也有必然的因子。慕容谦比谁都清楚,要培养真正能打硬仗的弓箭手
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当年陕西沿边弓箭手,虽然平时务农,但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
天天练习,甚至隔个十天半月,便会与西夏人发生小股的冲突,并不是防防便便招
些农夫来,便可以成为弓箭手的。能否射准还在其次,两军交战,大部分时候,靠
的是密集的箭雨随机的杀伤敌人,但是,射箭的力道与耐力,却是必须要掌握的
真正遇上硬仗的时候,一个方阵内的弓箭手可能要射出二十枝箭,甚至六+枝箭,
有时他们必须整整一天都持续不断的射箭—当步兵被包围之后,将战斗拖到黑夜
来临,便是唯一的选择与机会。而且,他们必须保证自己的箭能射穿敌人的销甲
于是,力道与发射RG离的选择,也要恰到好处。而这些都是需要时间来训练,才可
以掌握的。自秦汉以来,百姓揭竿而起,历代皆有,但在未成规模之前,又或者朝
廷军队尚未完全腐化之前,往往有数万百姓做乱,数百骑训练有索的官军便可一举
击溃—原因何在?这些百姓并非没有弓箭,并非不会射箭,但是,他们却是称不
上“弓箭手”的。
因此,一旦段子介的定州兵被迫与相当数量的辽军正面交锋,甚至陷入包围
结果是早就注定的。
段子介能捡回一命,慕容谦便已经十分欣慰。
“你放心,这些死难将士的仇,咱们会找萧阿鲁带报的。”慕容谦待到那个书
记官情绪稍稍平复,方缓缓说道:“只是不知如今定州尚有多少兵马?段定州令你
来真定,又是为何事?”
“谢大总管!”那书记官连连磕头,“如今定州尚有一千余人马,全是禁军。
段使君说,如今辽人已经南下,定州兵虽少,但绝无危险,因此令下官来告知真定
守军,短期之内,真定府也不会有危险一”
慕容谦听到身边传来姚雄的一声冷笑,他见那书记官不解的停了下来,忙说道
“他不是笑你。”
这倒不是假话,慕容谦也罢,姚雄也罢,心里都很清楚,这是段子介的无奈之
举,他明知道武骑军是王八不出壳,但终书是不肯死心,又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只能
如此委婉的希望武骑军能够主动出击,多少分担深州的压力。
但两人都知道,段子介的这番心意,是不会被真定府的文武官员们体会的。那
书记官显然也清楚这一点,否则他不会临时改变主意,先来参遏慕容谦。
“此外,还有一件事一”那书记官继续说道,“朝廷在真定府有个火器作
坊,段使君想问问,能否分些工匠出来,打造点东西一”
“哦?段定州要造何物?”慕容谦奇道。
“火铣!”那书记官一面说,一面送上一张图纸,“段使君当年在京师做官
时,曾见过此物的图纸,这是凭记忆画出来的,使君说,朝廷已经将此物赏赐高丽
与海外诸侯,不算机密之器。”
“此物又有何用?”慕容谦一面看着图纸,一面奇怪的问道。
“段使君道,他听说邺国以此物装备军队,颇获奇效。此物虽不及弓弩能射
远,然胜在简便易用,且威力亦不小,于禁军虽然无用,非军国之器,然倘若用来
装备乡兵义勇,却是易于成军。唐河之败,使君道,倘若俺们定州兵有这种火器
虽然不能挽回败却,却也未必会如此惨败。”
慕容谦仔细看着段子介亲手所画的图纸,在心里暗暗摇头。他全然无法理解这
种火铣能有何用?只觉得段子介已经是病急乱医,大败之后,正在拼命抓住每一根
稻草—他遭遇如此大败,朝廷不可能不追究他的责任,兴许连定州知州,他也没
几日好做了。但另一方面,对于段子介在这种大败之后,居然这么快就计划着卷土
重来,当真是屡败屡战,越挫越勇,慕容谦心里也不由得有几分赞赏。
他怀抱着七分同情、三分欣赏,实在不忍心一口拒绝段子介的这一点点要求
想了想,便委婉说道:“这火器作坊之事,恐怕本帅亦不能随便作主。你可回复段
定州,他果有此意,不妨上亨宣折使司,要临时打造这什么火毓,亦耗费时日。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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