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作者:贼眉鼠眼大师兄 | TXT小说下载 | 返回目录:84章/128章 | 上一节 | 下一节

日期：2013-09-1723:38:00
      　　自从总院那次之后，楚歌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以至于事后回想起来，她甚至一度以为那只是极端危急情况下自己产生的幻觉。
      　　照理说害怕或者恐惧的感觉每个人都会时常出现，比如过马路时猛然擦身而过的小车，或是睡梦中忽然将自己惊醒的异动，若楚歌真的有感知这一情绪的能力，为什么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再无那样的体会？是因为环境不对，程度不足，还是对象存在差异？
      　　这么看来，现在出现的情况，是由于环境与上回类似？有人心中怀着同样浓重的惧怕？还是这些围观者之中就藏着“鬼”？
      　　想到这里，楚歌心中不由一颤，下意识地感觉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正贴近自己的后背。
      　　可就在她脖颈僵硬地犹豫着是否扭头环顾之时，却听见周围众人忽然“哇”地叫起来。楚歌心中一惊，这才想起当前的危急状况，凝神一看只见一只浅色的鞋子由高空坠落，“啪”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天台上的女人头发披散，大半个身体悬在空中，光着的那只脚似乎是在做最后的试探。
      　　是她的恐惧吗？与死亡仅有一步之遥，内心的挣扎该有多强烈啊！
      　　“我知道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必须死”，楚歌不再做空洞无谓的劝说，“我有一个朋友也是因为这个死了，她是想要保护一个人。你，也是这样吗？”
      　　天台上的女人似乎犹豫了一下，慢慢将眼光由自己的裸足移向四层楼之下的楚歌，沉默片刻后悲凉地问道：“她也死了是吗？”
      　　唉！楚歌一跺脚，恨不得给上自己两个耳光，“是，不过在最后的时刻她后悔了，虽然……虽然还是晚了点，但她已经知道，那个她想挽救的人其实最需要的不是被保护，而是她自己！这样的感觉你明白吗？你也想想看，你要是死了，他会怎么样？”
      　　女人呆住，楚歌隐隐感觉，她的臀部往回挪了挪。
      　　有希望！
      　　“你等着”，楚歌仿佛看到了改变一切的契机，用尽全力拨开人群，“等我上去，咱们好好聊聊。你也可以把我当成朋友的！有什么事我都可以和你一起面对！”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女人的声音减小，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楚歌听不清楚，她能做的就是往楼梯口猛冲过去。
      
      　　快跑歌子！几个月前没来得及阻止的悲剧给自己带来了那么多不幸和痛苦，若再来一次自己又怎么能够承受得了？！
      　　“哇——”，身后人群又是齐刷刷地一声叫，楚歌顾不得回头，只是一个劲地往前冲……
      　　“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脚底传来一阵微麻的震动，楚歌整个人一颤，僵在当场。
      　　那女人趴在地上，身体并没有太骇人的变化，甚至连血也并不是很多，她的右肘呈现反向的扭曲，同样扭曲的，还有她的脖子。超过九十度的转向，让女人被乱发遮盖的脸朝向楚歌这边，发隙间露出的双眼也直勾勾盯着楚歌。
      
      　　“你为什么这么傻？你就不能跟我多说几句话吗”，楚歌走到女人身边，感觉几月前未能看清的小丽的尸体终现眼前，这该是多么冗长的一个梦啊！
      　　忽然楚歌发现那女人若隐若现的嘴唇似乎微微开合，便立即跪在地上，将耳朵贴了过去。
      　　“念……念……念——”，最后一声长音，像是个破裂的轮胎泄尽了最后一丝气，之后楚歌便再也听不到什么。
      　　慢慢直起腰，楚歌看了看她的眼睛。虽然自始至终不曾触碰，但接近过死亡的楚歌明白，她已经走了，只是不知，她最后的那个“念”是想表达什么？该不会是……
      　　不对！楚歌忽然发现，自己错估了一件事，一件严重到可以致命的事：跳楼的女人已死，那不知发自何人的恐惧感却未逝！非但未逝，楚歌甚至感觉，那恐惧已变得更加强烈，强烈到它发出的方向都隐约可察。
      　　不是她，难道真的是“鬼”？！
      
      　　楚歌慢慢将头转向自己的左后方……
      　　日期：2013-09-1914:29:00
      　　转过头以后，楚歌才发现，原本就拥挤的人群现在却更加密集了，以至于她根本无法看清这直径三米的人圈之外的任何的东西。
      　　楚歌冷冷地看着周围仍在渐渐收拢的人们，心底生出一股悲愤：他们似乎从一开始就在等待着这个时刻，这个女人的惨死在他们的眼中无异于一场精彩绝伦的戏。
      　　这样的死究竟有什么意义，能给人们增加饭后的谈资，还是像社交网络中的名人那样可以吸引眼球？
      　　楚歌也不是没有假想过自己的终场，如果无法逃避，她其实更愿意在某个无人知道的安静角落，慢慢地阖上眼睛，当然，如果能有一两个自己不那么讨厌的人在身边，就再好不过了。
      
      　　伸手替那个女人阖上双眼，楚歌站起身来，犹豫再三才往人圈之外挤去，面朝的正是恐惧感觉的来向。如果真有某种危险在什么地方等待，那么直接面对总好过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它。
      　　大多数人还在往里挤，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半秒的坠落显然意犹未尽，尸体是一定要亲眼看看的。而这个时候没有随大流的人就显得非常醒目了：此时逆流向外的只有两个人，楚歌当然是其一，而另外一个则就在她前方不远处，那里也正是恐惧传来的方向。
      　　是他吗？
      　　楚歌胸中没来由涌起一股烦躁，像是怒气找不到出口，她不再多想伸手拨开挡在面前伸长脖子的大汉，加快脚步往那人追了过去。
      
      　　最终脱离拥挤的人群时，相对空旷的街道上楚歌却一下无法辨认出刚那个背影，而刚刚的那种感觉也莫明消失了，她小跑几步跃上了街边的一堆杂乱的装修废料，举目四望，但仍是毫无所获。
      　　这么短的时间，他跑不了多远的，突然消失是他发现自己因而躲藏起来了吗？如果是“鬼”，会对自己怕成这样吗？如果不是，又会是什么人？再或者，这又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
      　　不知是不是刚刚那女人和小丽类似的死状激起了楚歌的某种情绪，她只觉得应该把那个在自杀场景中唯一感到害怕而非喜闻乐见的人找到，无论是他与自杀者的关系，还是其恐惧感能被捕获的原因，都是楚歌当前非常希望了解的。
      　　好，既然决定了，那就继续追！
      
      　　逃跑和躲藏其实是一道单选题的两个选项，选择了一个，另一个就必须放弃，将逃命当成职业的楚歌当然明白这一点。刚才那人如果躲在了什么地方，现在就一定还没走远。
      　　楚歌跳下杂物堆，不由自主回头望了望，她突然有种感觉：跨出这一步之后，将来的一切都会不同。
      　　阿正那间房的灯还是黑的，不知道一向警觉的他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出现，可现在楚歌又根本顾不上回去叫他，看来只能自己上了。
      　　重新审视了一遍街道两边，楚歌朝着离左手边最近的那个早餐摊子迈出脚步。
      　　日期：2013-09-1916:36:00
      
      　　很简易的露天摊子，老板娘正在做蛋饼炸油条，稀稀拉拉的三四名食客里也没有楚歌要找的人。
      　　楚歌伸长脖子转了半圈就退了出来，她毫不停留，打定主意坚持到底一般接着往下一家走去……
      　　来了，又来了！
      　　像是对楚歌孜孜不倦的回应，就在她搜索街边的第三家小店时，那种对恐惧的感应又来了，这一次来的更突然也更加强烈！
      　　楚歌紧张地扭头环顾，眼光最后落在感觉中的方向上，那里是间尚未开张的石材店，门前堆满了造型各异的大石块。
      　　虽然对自己估计的方向没什么把握，楚歌还是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朝着那边走去，
      　　就在她穿过街道之时，一个身影突然由一头雕刻了一半的石狮子身后跳了出来，头也不回的往远处跑去。
      
      　　吓了一跳的楚歌这下才终于看清，那人虽有着灰白的短发，但由奔跑时的身姿判断却无疑是个女人。
      　　“她到底在逃什么啊”，楚歌怔怔地站在街心想着，“看见人家跳楼，她害怕，看见自己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也怕。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成了惊弓之鸟？她是认识那个跳楼的女人，还是知道什么内情？她会知道那女人最后所说的‘念’字的含义吗？”
      　　没时间细想了，小镇的街道不长，前方不远就岔成一柏两土三条路，不用多久，那个女人就将消失。楚歌皱紧眉头，咬了咬下唇，最终迈开步子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