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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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2-12-2301:17:39
      　　第二十八章　第四节　家宴
      　　两个光鲜闪亮的年青精英一起出现在大堂，引来媒体一阵闪光灯。古文事先不知还有记者到场，紧张地回望一眼梅无雨的脖子，还好，那蝴蝶领结歪了一点，还算系的过得去。
      　　从人群的边缘穿插上来一位亮丽的制服小姐：“古先生，梅先生，二位这边请。”
      　　制服小姐直直叫出两人的姓氏，让古文多少有点意外。显然，这个一直等候在大堂的引导小姐是乔安娜特意为他们安排的。
      　　古文在心里嘲笑乔安娜，懂了点中文和中国文化，照样画葫芦，中国人迎来送往那一套学得还算地道。对想结拜的人读懂弄透，再给个显示格外重视的意外惊喜，这就是中国人所谓的“给面子”。对至关重要的潜在对手，设计一个鸿门宴，摆出一副先礼后兵的阵势，乔安娜学到了中国文化的精髓。
      　　在电梯里，在引导小姐天真无邪的笑脸下，古文想到了一些让他无法诠释的社会现象。
      
      　　早前不知从哪个路径，他读到一则新闻，说是一个在苏州工作了十几年的北欧妇女，习惯在中国对什么都要争要抢，连上个公共厕所都要抢蹲位的生活节奏，回国之后，一时改不了多年养成的“中国节奏”，干什么事都争先恐后，被当地人看成怪物。
      　　这是在中国的一个生存规则。
      　　古文一时无法弄清这个有着五千多年文明史的国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染缸，还有多少的生存规则，会改变像乔安娜这样的外族人。
      　　古文曾经亲眼目睹在上海的一个红绿灯路口，一群中国人规规矩矩地等待绿灯再度亮起，有个骑自行车的外国黑小子，左顾右盼之后，轻车熟路地闯了红灯。
      　　不论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谁都希望得到便利，尤其是毫无代价或是零成本之下的便利。这是在中国的另一个生存规则。
      　　古文的房地产公司聘请过一个德国设计师。这个德国人一度病态地迷恋中餐七荤八素的大桌菜，时常打电话给古文讨“吃饭”。在他的认知范围内，中国人的“吃饭”就是“有人请客”，不用AA制；你可以夹别人吃过的菜，别人也可以夹你吃过的菜。一个桌面上的人都是朋友，称兄道弟，其乐融融。对此，那个德国佬每回有请必来，逢宴必醉，乐此不疲。
      　　这是在中国的又一个生存规则。
      　　想起那位可爱的德国佬回国之前，抱着他痛哭流涕恋恋不舍的样子，古文不禁“扑嗤”笑出声来，引来引导小姐机械反应似的友善的笑容。
      　　在正式的公共场合，古文给足了梅无雨面子。在这种场合下，每个人的身份是按尊卑高低排序的，无论对方怎么认为他们的身份谁尊谁卑，在俩人之间，古文一定让梅无雨先他一步，给外人的感觉俩人空前的团结一致，一个是另一个的正面，又是另一个的反面。
      　　引导小姐直接将两人引入乔安娜宽大的办公室。
      　　在乔安娜的办公室，第一个映入梅无雨眼帘的是办公桌正上方端端正正悬挂一个中文条幅：坚若磐石
      　　梁同叙和董柏荪也在办公室里。在梁同叙的介绍下，乔安娜跟两个男人一一握手，互致问候。
      　　在冷餐会正式开始之前，乔安娜特别安排一个私人空间跟两个男人见面，无非是想留给这两个初次相识的男人一个中国化的见面气氛。
      　　古文很早就想见一见黄石投资这位真正的掌门人。他早最是从王寿山的嘴里认识这个身材高挑的美国女人，根本想不到梁同叙给董家引荐的投资方竟是这个女人家族的控股公司，这不仅让他感到意外，同时伴生的还有一种莫名的敌意，仿佛看着自家的院子里突然闯进一条狼，他不但无法赶走它，而且还得把它与自己家养的一群狗拴在一起窝里。最让他窝火的是，他居然还亲自安排这个女人在华小蓓家里过了一个中国年。
      
      　　日期：2012-12-2301:18:49
      　　在与办公室相通的一间会客室里，五个人围坐一个小吧台边，东拉西扯的一阵闲聊。
      　　乔安娜第二次往俩个男人的酒杯中倒完威士忌酒，挥了挥手，对董柏荪说：“我想，会场上的客人正在陆续到场，这个时候主人再不出现，恐怕有点怠慢了客人的意思了。亲爱的，替我出去招呼待一下吧！我跟两位先生相见恨晚，能给我们多点时间吗？”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古文的笑意中带着一种嫌弃的成份，烦她的一厢情愿。梅无雨感觉她是有话要对他们私下说，故意支开两个女人。
      　　董柏荪瞟了一眼古文，应承一声，拉起梁同叙一道出去。两个男人同时起身礼节性相送。乔安娜把俩个女人送出会客室。
      　　墙角的一台电视正播放希拉里国务卿关于南中国海局势发表的一番讲话。
      　　两个男人端着酒杯，并肩站电视机前。
      　　古文说：“我讨厌民主党人，尤其这个喋喋不休指手画脚的女人，没一点性雄激素，何必夜郎自大吗？一个愚蠢的媒婆！”
      　　“Thereisnotreecangrowforever，凡事莫不如此，可能最简单道理，越让人费解。Brevityisthesoulofwit，可惜美国人参悟不透，不断给自己制造麻烦。”梅无雨附和道。
      　　“对不起，我可以参与讨论二位的话题吗？”
      　　乔安娜手上端着一杯酒，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
      　　俩人同时一惊，同时回过头来。古文嘲讽地对乔安娜说：“哦！我想你可能会感兴趣。我们讨论的一个非常有趣的职业。你知道中国妇女自古以来有一种职业，非常古老的职业。”
      　　“愿闻其详。”
      　　乔安娜喜欢现抓几个成语点缀自己的中文水平。
      
      　　“媒婆！”
      　　古文一脸不屑地望着这个从小被灌输“山巅之城”宗教思想，血管里多少流动一点自命不凡因子的异族女人，心里掠过一个放肆的念头。如果这个女人遇上的中国男人不是王寿山，他倒是愿意当一回媒婆，把老拐介绍给她。在老拐的花花肠子折腾下，不知这个女人落得如何一个可笑的结局？
      　　“二位，中国是不是有句成语？指桑骂槐。”
      　　乔安娜说。
      
      　　“你的中文功底真不错。中国还有一句成语，叫指鹿为马。”古文回敬说。
      　　乔安娜耷了耷肩：“当然！这是个有趣的成语，也是一个可怕的故事。在一个民主开放的国家，这种行为很不明智。”这个信奉“美国领导世界”价值信念的女人自傲地说。
      　　“是吗？那么，我有个建议，你的办公桌真该摆得更高一点的地方，从这里往上，最往上，最好摆在外太空，尽管外太空的下面也是中国的土地。”古文充满火药味地呛声道。
      　　“哦！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建议。”乔安娜正色地肯定说，“另外，我遗憾地告诉你，我不是民主党人，也不喜欢希拉里。我是共和党人，更重要的，我是美国人。我也讨厌喋喋不休指手画脚的人，尤其作为一个男人。”
      　　古文自讨没趣，刚要发作，梅无雨看了他一眼，及时制止说：“中国人还有一句古训，吾爱吾土吾爱吾友。”他转脸向乔安娜，估计她从来没有听过这句话，“你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吗？美国人有一句口头语，Loveme，lovemydog，跟中国人的这句话，多少有一点相近之处。”梅无雨心里清楚，中美两国的这两句话反映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意识境界。
      　　乔安娜耷了耷肩，一脸的迷糊。
      　　为缓和一时的僵局，梅无雨不失时机地举起酒杯，对乔安娜说，“为共和党人！”
      　　乔安娜悻悻地举起杯：“为共和党人！”
      
      　　古文一向不喜欢共和党人，尽管是共和党人把美国推向衰落边缘。美国人有句口头禅：Abarkingdogdoesn`tbite!中国也同样的一句俗话：不叫的狗会咬人。他喜欢民主党人。民主党人把美国人自命不凡的口号喊得最响，尽管民主党人也信奉“美国领导世界”的价值信念，叫得最响的狗只是在虚张声势。
      　　古文可能误解了美利坚的选举政治，在对待中国时，美国共和、民主两党几乎是团结一致，众口一词。
      　　“二位，请允许我引见我的一位朋友。”乔安娜一脸神秘的表情说，转身走向她的办公室。
      　　日期：2012-12-2301:19:39
      
      　　乔安娜再次出现在会客室，身后跟着华小蓓。
      　　梅无雨和古文同时吃了一惊。
      　　“不用我介绍吧？你们都认识。我只是想说，我们俩是好朋友。”
      　　乔安娜闪身一旁，拍了拍华小蓓的后背。刚才她跟董柏荪她们一起去冷餐会现场，特地把华小蓓叫来她的办公室。
      　　华小蓓上前一步，扬了扬手，招呼道：“梅先生！”说完，她瞟了一眼古文，低一下头。从她的表情里可以看出，她早知道这两个男人在会客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