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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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小月妈过来了，她接过乐乐，对二个人说：“你们好好的，周围人都在看你们了。”
      　　二人停下来一看，果然，幼儿园正是放学时间，人来人往，好多熟人站在不远处指指点点呢，
      
      　　小月妈又说：“我带乐乐先回家，小月，有什么话你跟中元说清楚，别太久，家里人等你吃饭。”
      　　李中元看老太太走了，立刻气换了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带着哭腔说：“小月，我好想你。”
      　　小月不吱声，沉着脸。
      　　李中元絮絮叨叨地说着那天被小六，小七打的有多惨，自己这几天过的多狠狈，连家门也不敢出，身上没钱，又没东西吃，心里别提多后悔了，一边说，一边还从眼眶里冒出二泡热泪，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小月看着李中元那鼻青脸肿的样子，又听说他被姐夫停了读书的资格，心又乱了。
      
      　　说到最后，李中元当街往自己脸上煽了二巴掌，又拿起小月的手说，小月，我错了，你打我吧。
      　　小月看了看左右，小声地说：“你别这样。”
      　　前面讲到李中元跑到乐乐幼儿园门口去堵小月，还往自己脸上煸了二巴掌以示悔改。
      　　所谓一夜夫妻百夜恩，小月和李中元在一块八年了，那得是多少夜的恩啊，小月想，这李中元，其实也没那么坏，就说这打人吧，以前虽然有过，大多也就是一、二下，不狠。
      　　平日里家务也是做的，还会哄人开心，在他心情好的时候，讲故事，说笑话，唱戏，还学电影演员配音，家里一片欢笑。
      　　更不要说他长的英挺，每次和他出门，俊男美女的，羡煞一干人等，好多人都猜测他们二个是不是电影明星。
      　　就说一件事，八十年代中期那会儿，街上突然流行婚纱照，吸引了好多对夫妇，甚至结婚二十年的，都赶着去补拍，小月跟中元也去市里最大的照相馆拍了一套，一拍完，人家照相馆就说：“婚纱照我们不收钱了，只要你们答应把相片放到我们橱窗里做样板。”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这对夫妻有多漂亮。
      
      　　小月想啊，真要跟李中元离婚，这自己的感情……周围的舆论……乐乐的未来……一桩桩的，好象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同事中也有离了婚的，之后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自己也三十多了，工作不好，收入不高，乐乐她是一定要的，可凭她的条件怎么给孩子一个有保障的生活呢？她的心，越想越乱。
      　　李中元一看有戏，又加了把劲说：“我家里人都来了，我妈知道我对你动了手，把我骂的好惨，她说，明天要在Q市饭店请你们家人吃饭，赔礼。”
      　　小月一听李家老太太来了，吓了一跳，她知道中元妈不是个善人，从县城上来Q市，肯定是因为儿子被打了，兴师问罪来着。按她以往的做派，不闹个天翻地覆不会甘休。
      　　居然会拿钱请客吃饭，太让人吃惊了，Q市饭店啊，Z家也只有老爷子和志远二个有机会去，其它人顶多去过一、二次，在那里吃一顿，要平常人家几个月的工资，李家花这么大价钱请客，难道真是李中元真心悔改了？小月原本坚定离婚的心，被李中元这几招，吹的摇摇晃晃。
      　　她想了想，对李中元说：“你先回去吧，我回家跟老爷子商量一下。”
      　　李中元拉着她的手说：“我们全家明天在Q市饭店等你，你一定要来啊。”
      
      　　小月回到家，看家里人正准备吃晚饭，大姐也在，就对老爷子说：“李中元他全家都来了，要请咱们在Q市饭店吃饭。”
      　　圆圆在旁边快嘴快人地说了句：“Q饭店了不起啦，咱也不是没吃过，不去！”
      　　老太太瞪了小女儿一眼，说：“你别多嘴，这事轮不到你管。”
      　　老爷子考虑了一下，说，“说到底，咱们还没同亲家正式见过面，这次既然人家父母来了，就见见吧。”
      　　大姐问：“爹爹，这来的都是客，Q市毕竟是咱们家的地方，Q饭店这顿饭要不要咱们请？”
      
      　　老爷子说不必，要给人家表现诚意的机会。
      　　小六磨着手，咬牙切齿地说：“那咱去一堆人，吃他个金光闪闪。”
      　　老爷子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吩附着：“我，你妈，小晴，志远，明天就我们几个一起去。其它人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小月家被李中元骗啦，他们还真以为是中元家出这么大手笔赔罪呢。
      　　要说这李中元胆子也够大的，二头骗，他就不怕穿帮了，二头都找他算帐？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李中元想，反正事情已经坏到这样了，不如就冒一把险，到时碰面了，以老爷子的地位，只要他肯来，就不会提“请客赔罪”这一套。至于自己老娘呢，到这么高档的地方，肯定会收敛几分，自己再在一旁盯着，估计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等二家人吃好了，这事也就过去了，一切恢复原样，哈哈。
      　　李中元越想越兴奋，越想越觉着自己高明，谁能把这么大一场风波，用一个小计化解为无形？只有他李中元有这个本事。
      
      　　这一招叫“富贵险中求”。
      　　只是呢，Q饭店这顿饭钱，最终还是要他掏的，二家十口人，省着点也要一百多块，合李中元三个月的工资了。这么大笔钱，李中元是没有的，不管了，先找同事借，然后慢慢还，实在还不上，还有小月的私房钱呢。
      　　李家日子一直紧巴，但李中元知道小月还是省了又省，一毛五分地存下一笔数目不小私房钱。
      　　第二天晚上，二家人各自去Q市饭店。
      　　Z家先到，因为乐乐到了晚上要奶奶，所以小月妈没来，取代她的是圆圆，本来老爷子最不想带的就是她，爱乱插嘴，乱说话，结果她死皮赖脸地跟着，非说她要乘这个机会，改善一下伙食。
      　　Z家他们对Q饭店太熟了，为了说话方便，志远找饭店经理要了个包房。
      
      　　L家是全家出动，为了人多势众，他们差点把中元弟弟的同事都叫上了，亏得人家懂事，连连摆手说有事。
      　　中元妈走在路上还说呢：“我可是看在乐乐的面上才来的啊，一会儿她们家要给我脸色，妈才不管那儿有多高级呢，掉头就走，到时看谁没脸。”
      　　老太太这是虚张声势呢，其实心里没底。
      　　果然，这一家一进饭店，就有点晕，李家人在这之前，就是小饭馆也少去啊，顶多就是家门口小摊子上买碗面吃吃，看看这地方，真是富丽堂皇啊，那雪白的墙壁，那大理石地板，那大大的吸顶灯，无一不显示这是个高档的地方，瞧瞧，大门口还站着二个年轻貌美的迎宾小姐，微笑着轻问：“先生，小姐，请问有预约吗？”
      　　李家人哪懂这个，中元大妹抢着说：“我们是来吃饭的。”
      　　哦，迎宾小姐说，大堂今天有婚宴，包房订满了，没位。
      　　李家人更晕了，没位，那就是吃不着了？中元妈立刻一板脸，对中元说：“你丈人家什么意思，请我们来吃饭连个饭桌也没有吗？”
      
      　　李中元的冷汗“唰”地下来了，他可没想过这地方这么火，还以为这么贵的地方，只要舍得花钱，随来随吃呢。这下不好，万一这顿饭吃不着，他欺上瞒下的事就要穿帮了。
      　　紧急之中，突然灵机一动，他想Z家有二个经常来的人，说不准都安排好了，就问小姐：“X局的Z局今天来了吗？”
      　　小姐一听马上明白了，说：“你找Z局啊，来啦，他在二楼牡丹厅，我带你们上去。”
      　　一行人呼啦啦地跟着迎宾小姐上楼，这才没在门口阻塞交通。
      　　饭店的包房比外面大厅还要气派，一上二楼，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墙上贴着暗花的墙纸，水晶壁灯幽幽的光照在走廊上，一片富贵逼人，李家人渐渐不敢说话了。
      　　迎宾小姐推开一扇双开的木门，里面一个大大的圆桌上二屋红白台布，上面各色玻璃杯被灯光照的象琉璃一样闪光，高高的坐椅上扎着粉色的椅套，嗬嗬，不愧叫“牡丹厅”啊，接待外宾也不过如此了吧。
      　　Z家的人分散地坐在沙发和椅子上，正在聊着什么，一看有人进来了，纷纷站起身，老爷子站在一群人中间，看着李家二老，没挪步，只是微笑地点了点头，嘴上说：“欢迎，欢迎。”
      
      　　中元妈一见老爷子，刚才那股气“啪”就下去了，你别看她说的好听，老太太一辈子近距离接触过最大的官，不过是她家老头子厂里的车间主任，那还是十分客气的，哪见过这解放前就入了党，当了一辈子单位一把手的实权派，一时紧张着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大家说小月家世这么好，老太太赶吗老不待见她，还上赶着欺负人，难道她不知道巴结一下有好处？
      　　其实，在中元妈的小算盘里，觉得你Z小月家千好万好，又不和我在一个地方，那山高皇帝远的，你在城里做你的官，我在县城做家庭妇女，我又沾不上你家的光，巴结你干吗？
      　　还有一点更重要的，小月自和中元谈恋爱来，姿态一直放的很低，比县城平民老百姓家出来的姑娘还要低，老太太虽然嘴上说着小月是千金大小姐太娇气，那是要她干活时敲打她用的词儿，骨子里根本看不上，心想，就你那往我家贴的劲儿，哪象个有身份的，什么局长千金之流，都是自己吹出来的吧。
      　　今天Q饭店这一幕，一下子把老太太震醒了，她突然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想法，以后是不是应该对这儿媳好一点。
      　　既然人都到了，志远挥了挥手，服务员就把菜牌拿来了，志远往老太太面前让了让，说：“中元爸爸，妈妈，今天这顿你们是主人，你来点菜。”
      　　志远这话一说，要是明白一点当地规矩的，就知道这桌是中元家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