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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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活像个进了盘丝洞的唐僧。昨晚不是你自己嚷着要买醉吗？公司里能找到的酒都被你喝光了，我只好把你架到这里来。”云霓斜着眼睛飞了雨夫一眼，坐在镜台前开始擦拭头发。
      　　“我……你，不，我们，都做了什么？我的衣服是、是谁脱的？”雨夫近乎惊恐。
      　　云霓薄面微嗔：“能发生什么？衣服，是我给你脱的，那又怎样？”
      
      　　“你、你……我、我……”雨夫越发结舌。
      　　“好了，没有你担心的事。什么都没有，只是睡了一觉，我的老板。”云霓垂头输理如云的长发，口里却幽幽地叹道，“该担心的似乎是女人吧？一个男人，不是很得意于这种事情吗？怎么你却这种反应……”
      　　雨夫不再答话，裹着毛毯翻身抓过地上的衣裤。在毛毯里套上衣服，跳下来稍事整理。临出门，转头认真地对云霓说：“我希望这件事情，就像没有发生过。传出去，对你我都没有好处。不过……”雨夫艰难地吐出，“我……还是谢谢你。酒钱和房钱我会转到你的账上。”出了酒店，雨夫迎着凉风甩甩头，希望风能把自己吹醒一下吧。很快又想起小雨，雨夫心如乱麻，恨不得掏出来梳理一下。
      
      　　回到公司，雅丽已经火冒三丈地等在他的办公室了，见到雨夫，机关枪一样开始指责：“你老婆高烧昏迷在医院已经一个晚上了，你居然彻夜未归？你看你什么样子，像不像个有家的男人？”雅丽愤愤地找椅子坐下：“你老婆死活滴水不沾，只知道垂泪，一时昏迷一时清醒。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雨夫闻言心里有些痛，却梗着脖子道：“她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有数，病成这样也是自己找的。”
      　　雅丽听出话里有话，但社会经验丰富的她，明白当务之急要处理什么。声音随之缓和：“不管你们有什么误会，你先去医院看看她。天大的事，逃避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高烽坐在病床边,片刻不离地守着清宇。肚子一好一些，好奇宝宝清宇马上开始拿高烽开涮：“亲爱的，白小雨对我可真是好啊，跑上跑下，照顾周到，敢情如果是你生病，她会紧张十倍吧？”
      　　“不会，肯定不会。”高烽吻着清宇的手指头说。
      　　“嗯，这是什么道理？”
      
      　　“十倍当然不会啦，难度太大。”高烽挤挤眼睛，“五倍那是没有问题的。哈哈哈……”
      　　“啊，你欺负我。欺负我是病号。哎哟……哎哟……”清宇垮着脸开始叫唤。
      　　虽然知道可能是假装的，高烽还是很紧张：“怎么又疼了吗？小宇，很疼吗？”
      　　“你告诉我，你们以前还有什么猫腻，我就不疼了。我就不信只有你跟我说的那些。”清宇不叫了，嘟着嘴巴，却眼巴巴地瞅着高烽。
      　　无可奈何地刮了一下清宇的鼻子一下，高烽诚实地说：“真的只有我跟你说的那些。我倒是想有多一些，可是小雨师妹从前，正眼都不多瞧我一眼啊。你啊，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小雨跑上跑下，加上你折腾了几次厕所，可把她累得够呛。”
      　　“那是，真是感谢她。这种天气，小雨回家不会淋雨吧？我好了我们去看看她。”
      
      　　“嗯，你好好吃药休息，就好得快。我先把机票和酒店都给处理一下。我们多呆几天再走。”
      　　这边厢两个间接“肇事者”商量着去感谢小雨，那边厢小雨家正酝酿着暴风骤雨。
      　　本已非常疲惫的小雨，原想着快点到家，吃点东西，冲个澡好好休息休息。出医院一阵凉风冲得她汗毛竖起来，单薄的裙子紧裹在身上，挡不住一丝凉意。匆匆忙忙去拦的士，脑门里只有快点回去，也顾不得躲着雨一些。劳累紧张加上湿冷，小雨只觉得头发晕。一回到家，气没有顺一口，就遭到一番猛烈的精神的打击。因此极度伤心之下，小雨软软地晕倒在地上。
      
      　　雨夫蔫头蔫脑去了医院，一边怒一边愧，毕竟小雨的事，全是怀疑，隔了两天，多少能够冷静地思考了；而自己，却是既成事实。善意的想法冒了一会，让雨夫痛苦难当，恶意的想法紧接着跳出来：“是她先不仁，她做初一，我做十五。谁也没有对不起谁。可是……现在怎么办？离婚吗？”想到离婚，雨夫的心都要裂了。
      　　在路上转了好几圈，毫无良策的雨夫，脚带着人走向医院，进了病房。雨夫妈一看到他，双手合十，连喊两声“啊弥陀佛”，抓住雨夫胳膊，好像怕他跑了：“我的儿，你总算回来了。这个项目很紧吧？刚刚才见了客户呢。快，去看看小雨，这烧可烧的厉害。”
      　　雨夫脚下不动，奇怪地看着他妈飞速咂吧的嘴，雨夫妈火急火燎地，拼命给雨夫眨巴眼睛。小雨侧头转向另一面，眼泪却无法控制地流出来。
      　　雨夫脚下生根，就是不动，雨夫妈死拽无用，艰难地说：“儿子，这个、这个事情，嗯……”话很难吐出来，雨夫又死犟着不能领会，雨夫妈正发愁，敲门声响起。如逢大赦，雨夫妈赶快去开门。
      　　“高烽，你来了，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赶来看小雨。”
      　　一听高烽二字，雨夫脸顿时绿了，攥紧拳头，就要冲出去。雨夫妈用身体挡着他，赶紧叫到：“高太太你也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反手掐了雨夫一把，雨夫疑惑地停了下来。高烽搂着清宇进来，雨夫妈、雨夫都微微愣了一下。确实太像了。
      
      　　高烽看着雨夫愤怒的神情，以为是恼他们害小雨生病，歉意地说：“实在不好意思啊，清宇生病，累了小雨半天，还淋了雨发高烧。”
      　　清宇更不好意思：“都是我不好，贪吃坏了肚子，急性肠胃炎，多亏小雨帮忙呢。”清宇脸色还很苍白，脚下虚浮，靠着高烽搂着她一路赶来。
      　　雨夫的心里翻江倒海，酸甜苦辣，放心、高兴、愧疚、担忧……什么情绪一股脑涌上心头。急忙松开拳头，奔到小雨床前。高烽看他脸色急剧变化，以为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很率直地说：“雨夫，我知道你心疼小雨，心里难受，有什么话，你说出来吧，是我们累的小雨生病。”
      　　雨夫妈赶忙招呼高烽一旁坐下，回答说：“怎么会怎么会，他是加班刚刚赶过来，又担心又着急。”
      　　见这情形，高烽也不好去和小雨说话，就和雨夫妈轻声聊了起来。
      　　因为在医院，又有外人在场，雨夫只是去搂了小雨，歉疚地看着她，小雨流够了眼泪，看到他，反而控制住了，只闭着眼不说话。
      
      　　一会高烽来看，小雨强装笑脸，说：“清宇没事了就好，你们好好休息几天，别急着回去。”
      　　“是啊，我已经把机票给改了，等清宇好了再走。你啊，生病了，也别这么不开心，很快就好了。”高烽以为小雨生气雨夫去加班没有陪她，拿出师兄和老家人的身份教训：“男人有时候工作要紧，加班处理一下是可以理解的。而且雨夫赶来了，对吧，就开心一些，好的也快。”
      　　雨夫感激地看了一下高烽，两个男人的误会冰释消融。
      　　清宇咯咯笑：“老公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娘家大舅子了。”
      　　“差不多啊，小时候，清宇还叫过我哥哥呢。”
      
      　　谈笑一阵，高烽说清宇要回去休息，谢绝一起吃饭。雨夫妈也说回去洗漱，再叮嘱吴嫂做点好吃的。病房里只剩下夫妻二人。
      　　雨夫说尽好话，小雨只是闭眼不理。一个小时过去了，小雨牙关紧咬。又一个小时过去，小雨油盐不进。雨夫终于耐不住了：“小雨，小雨，到底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这个原来愧疚，现在却满腔愤怒的男人站起来吼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我是误会你了，可是当时的情况，我能不误会你吗？”不提还好，一提起那时，小雨又止不住眼泪扑簌簌流下。那一种伤心绝望，今生是不想再遇到了。
      
      　　依然是令人窒息的寂静，耳朵里似乎只有自己吼叫的回音，雨夫感觉快要抓狂了。胸腔里澎湃着太多的情绪，雨夫失控地吼出：“你看那个欧阳清宇，长得有多像你？你或许没有没有意思，高烽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
      　　小雨气得想发抖：“刚才还口口声声向我请求原谅，现在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吧？”
      　　雨夫说完有点后悔了，听到这句话，鬼使神差地地应道：“我求了你半天你不理，我才提高烽一句你就有反应。到底是谁心里有鬼？是，他为了你，连机票都退了……”
      　　“哐”一声，小雨抓起床头的水杯，用力砸在墙上：“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水杯落地，发出清脆的破裂声。这声音砸在雨夫心上，他突然清醒过来：“小雨，小雨，我错了。我魔鬼附体了。你原谅我，我早就知道高烽是要照顾欧阳清宇才留下来的。我……我是故意气你。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雨夫跪在床前，一时间声泪俱下。
      
      　　小雨终于能够哭出声来，摸着雨夫鸟窝一样的乱发，她轻轻地说：“你别逼我，给我点时间想一想好吗？”
      　　小雨冷静清弱的声音给了雨夫鼓励，他马上说：“行，行。你好好休息，多吃点，把身体养好了，说什么都行。”
      　　小雨在医院呆了3天，也已经回家好几天了。始终清清冷冷，不笑，不怒，一切温和地应对。雨夫妈心里有愧，觉得这事情毕竟是自己偷听后误会的，雨夫又是自己给挑的。人惭愧的时候，就能够反省：那天事发时，固然是自己误会了生气，难道没有部分是恶意的揣测和添油加醋吗？雨夫妈一改常态，处处照顾着小雨的情绪。小雨对雨夫冷淡，雨夫妈不劝不说，只是背地里叮嘱雨夫早点回来陪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