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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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华哼了一声，说出惊人的话来：“我还不晓得，三长老根本就不想让场面做大了，只要马马虎虎有个场子就要得了，他的心思全在找他的骨肉来做真正的舜山掌门呢。至于这个十方长老，我们也莫把他看好了，这个老妖僧，是来收割人情的，是来收割果实的，剩男敢哥哥是当今朝廷的红人，他这么来撑也是撑给朝廷看的呢。”
      　　白小凤慌忙捂住她的嘴巴。
      
      　　我觉得这个养猪妹子真是讲得句句在理。
      　　这雀斑妹子不蠢，只是不够乖巧而已，哎，乖巧也不一定聪明。
      　　十方长老很大方地笑笑：“大家入座啊，请入座啊，难道贫僧是妖孽不成，坐啊，难道垫子上生了钉子荆棘不成？”
      　　他嘴巴里说是要请坐，其实意思就是：看你们这些小虫子哪个敢坐？
      　　34个门派的护法们，冒得哪一个敢上来，只是红着脸笑：“岂敢与少林长老同坐，岂敢，岂敢。”
      　　十方温和地一笑：“天下36大门派，想必就贫僧一个是闲人，有的是时间游山玩水，来给舜山派撑场面；天下36大门派，想必就贫僧是一个贱人，你们的掌门都不屑来，就我老着脸来吃糍粑，哎，这下子传出去，真是不好听呢。”
      　　我晓得，不好听的其实是其他34个门派。
      
      　　护法们一个个纠正：“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们，是我们。”
      　　“武当的这位护法，尊姓大名？”十方指着一个道士问。
      　　“回长老的话，在下武当护法玄松。”一个青年道士恭恭敬敬回答。
      　　“你们道长最近很忙吗？”十方问。
      　　“确实很忙。”
      
      　　“忙些什么？”十方逼问。
      　　“哎，忙着做功课。”玄松答。
      　　“那我少林寺就不做功课了？天下处处可修行，难道一定得在大雄宝殿里修行坐功课？”
      　　玄松冒汗。
      　　“当今天子整顿佛门，我少林恢复禅宗模式，自己耕种自己纺绩，每日里要摸锄头方有饭吃，贫僧冒着没有饭吃的风险况且要来，贵道长坐收阻田十万亩，应该拿个盘缠，抽个空没有问题吧？难道他也要自己摸个锄头种地不成？”
      　　武当护法无言。
      
      　　十方一个一个问下去，各大门派一个一个无言。
      　　十方合掌笑曰：“可见不是路途远，不是人忙，而是心隔得远，心自己忙，那好，既然个个都无正当理由，贫僧今日就在此等各大门派长老，看贫僧在哪个长老面前是个没脸的。舜掌门，你莫着急，你的发言稿先收着再润色润色，贫僧帮你等人，等这台上的齐了，你再发言不迟。”
      　　我正举手无措间，十方又道：“这期间的费用问题你莫担心，贫僧是个禅僧，手脚勤快，帮这里的大户佣做，顺便做做法事，吃个饭没有问题的，好啦，好啦，贫僧这就等。”
      　　十方盘腿坐了，入定。
      　　其他门派的人倒是定不得了，慌慌乱乱的，商量主意。
      　　日期：2009-03-14　23:49:55
      　　73章之2
      
      　　他们商量一阵，做不了主，便和十方去商量，十方已经入定，此时和他去讲，和个石头讲话冒得任何区别。
      　　既然都是第五名后的护法，都做不得主，便一发回去，先向各大掌门汇报。
      　　白小凤笑得如风中娇花，丰盈的身材前俯后仰，那甜甜的脸儿，连红糖都不要放，直接就可以吃。
      　　“舜掌门，你去年在少林寺的投资现在开始增值生息啦，咯咯咯咯咯。”
      　　我却愁将起来：“哎，这有悖于我盛南一向爱低调的原则。”
      
      　　“你现在是众目睽睽了，你再低调便是清高了。”白小凤点拨我。
      　　“那我该做么子办呢？高调不是哥哥我的特长呢。”我问。
      　　“跟着众人高调，也是一种低调。众人皆高调，你却低调，那是一种很危险的另类低调。”白小凤甩过来一句话。
      　　“那好，我们就和十方长老一起等吧。”
      　　接下来，便是十天半个月的等待。
      
      　　十方一直入定，不肯出来，僧人们将他抬到宿舍里，每日里到山上寻些野果吃，或者帮镇上的居民做些法事，捞些斋米饭，斋菜蔬，过得清贫。
      　　我每日里带着石雄，白小凤，翠华，幻丽影，两个护法以及前毒妇门的人熟悉舜山的环境，上高山，钻密林，赏车盘大的蝴蝶，观三千尺的瀑布，一行人赞叹不已。
      　　我说：“只可惜柳子厚的永州八记不曾记得这舜山，弄得它活活地被剩在这里，冒得泰山衡山峨眉武当的名气，可惜了。”
      　　赏玩之余，却有蛮多的烦心事，而这些烦心事跟一个武林人士的专业毫无关系。
      　　白小凤这个成天算计这算计那的妹子，抱着厚厚的本子找着我：“舜掌门啦，我们这十天半个月闲不得，许多账目要算。”
      
      　　“不就是等人吗？算么子算呢？不算也是十天半个月来，算也是十天半个月来，莫算了。”看到白小凤捧着那些本子，我头皮就发麻。
      　　“吃不穷，用不穷，不会算计一世穷，剩男哥哥，算算吧。”
      　　白小凤把一堆账簿放到我跟前，好像是把一座舜山放在我眼前，要我把这个九千尺高的山峰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啃下来。
      　　“妹子，你还是让我去拜武当山吧。”我蹙额。
      　　“舜掌门，您如今是老大啦，老大不是靠干体力活干上来的，来，小凤我跟你说说。”
      　　白小凤那小包子似白白肥肥的手在红花瓣似的嘴唇上点一点，抓住账簿封面的一角，捏着，翻开来。
      
      　　我慌忙用袖子掩住眼睛，不敢看那些数目。
      　　“舜掌门，你看，这是舜山派原来的田产，一万八千亩，山林三千八百亩，当铺遍布永州，108间，其他产业若干，如今被天台山三长老托管着，去年下半年的租息都往天台山去也。”
      　　“哎呀，烦么子烦，去取回来就是了。”我继续将头蒙在袖子里。
      　　“掌门，不是说取回就取回的，东西到了人家手里，要取回去来比当初打江山还难，打下来的江山一寸一寸都是你自个的，去取失去的江山，一寸一寸都是人家的，难呢。”
      　　“哎，小凤妹子，你不晓得吗？当今圣人下了谕旨的，御批我们取回来的。”
      
      　　“掌门，天子终究是天子，对江湖上的事不好明管，不好多管，那圣旨上也只是‘舜山派取回田产物业’，又未说明取回多少，人家说我们原来只有三百亩，只还三百亩与我们也是还，甚至还三亩也是还，我们难道还要麻烦当今天子着各部各省去一亩地一亩地一棵树一棵树去查不成？天子有这份心吗？我们好意思去麻烦吗？”
      　　我快要哭了：“妹子，那你说有么子办法呢？”
      　　“我们得求三个长老。”
      　　“那就求三个长老，反正你跟三长老关系好。”
      　　“剩男哥哥，你，你…………”白小凤要哭了，抿着性感的红唇，泪珠子在眼眶里打滚。
      
      　　我慌忙从袖子里探出头来，连连扇自己八个耳光。
      　　白小凤终究是个忍辱负重的，撇过这一层，继续说：“掌门，不给三个长老一些好处，尤其是给大长老和二长老一些好处，他们肯还吗？”
      　　“那给他们好处呀。”
      　　“照着往年的给吗？”
      　　“那好，照着往年的给，难道要多出些吗？”
      
      　　“就是要多出些呢，要是不多出些，这个新舜山派和旧舜山派能有什么区别呢？长老们给我们办事又能有什么区别呢？”
      　　“还这么复杂的呢，你具体说说，怎么个多给？”
      　　“小凤我查清楚了，唐掌门掌管的时候，每年抽出八百田的租息，三十家店铺的收入，以及舜山的野味草药尤其是天麻若干，孝敬三个长老。如今正值舜山派光复之际，三个长老要费心些，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我们把今年上半年的租息全送给三个长老了。”
      　　“小凤妹子，你个败家子，哪里有咯样子送人的呢？要你去朝廷的同平章事，你便是个卖国贼。”我暴跳起来。
      　　“舜掌门，你想想呢，现在都5月了，上半年就差一个月了，田产还在天台山掌控着，租息还不是他们收着，难道我们还从他们手里夺回来再拿一部分送给他们不成？这叫送顺水人情，我拿不回这些，就当是送了，不结怨子，还送人情，你说是不？”
      　　我叹息：“弱门无外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