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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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2-08-1514:18:22
      
      　　宇在遇到那个住特护病房又非常爱书的高一学生后没几天，病区里住进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只见他穿着一件皮夹克，脚上则是一双黄锃锃的皮鞋，手里则并排夹着三根烟，他时不时地把这三根烟同时放到嘴里吸一下，等到哪一支吸没了他就会马上补上一支的。他一来到病区里后，宇发现这人就没有消停过，老是踱着大步走来走去的。病区里的一个男护士立马就认出了他，跟他打招呼说：“你以前来过这里的，现在怎么人又不好了？”一直踱着大步的“皮茄克”听了就很顺口地回答说：“好的呀！”男护士听了就不禁用手指着他并且大笑道：“还说自己是‘好的呀’，连香烟都三根一块儿吃了又那会是好的呢？再说了，到这里来看病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好的啦，都是有毛病的！”[$WAP_BR$]“皮茄克”住院进来的第二天上午，他就整个人脱得赤条条的，躺在地上打滚了。食堂大妈送饭来时，对这个光溜溜地躺在地上的家伙是惟恐躲之不及了。一个男护士逗食堂大妈说：“你又不是没见过你老公的‘家伙’的，再说你都是个老太婆了，怎么还象小姑娘似地羞成这样呢！？”食堂大妈不容置疑地回答说：“老公是老公，外人是外人，那是不一样的！再说我哪怕人再老总也是个女人，而他总是男的呀！”等食堂大妈躲瘟神似地躲开后，刚才还笑嘻嘻的那个男护士就用皮鞋脚去踹一直躺在地上的“皮茄克”的光屁股了，男护士是叫他爬起来去把衣服穿好！[$WAP_BR$]“皮茄克”很快就被拉到在医生办公室旁边的一间房子里，然后又被结结实实地绑到了一个铁床上，只穿着个裤衩的“皮茄克”身上立马被吸上了好几个电极。医生打开铁床旁边的机器开关后，逐渐增大电极上的电流，只见“皮茄克”整个人抽搐了几下就休克过去了。然后医生就走出去了，而护士们先后把电极撤去，连同机器一道锁在了一个大铁柜里，又解开了绑在“皮茄克”身上的绑带，也都离开那个房间了。“皮茄克”要过了五分钟后才逐渐恢复知觉醒来，他又过了一会儿待缓过劲来后才爬了起来走出了那个房子了。“皮茄克”隔三差五地做了好几次电休克后，他的脑子里才清晰起来，就不再疯癫了。宇感觉这“皮茄克”以前仿佛是没了魂的人，而现在这魂魄又回到他自己的身体里去了。[$WAP_BR$]此后有一天下午宇和几个病人坐在一起探讨“根据某某某刚住院进来时的病情，估计医生会要他住多少日子的院”的事。这时宇看到了刚走过来听自己和别人说话的“皮茄克”，于是宇就说按照“皮茄克”刚来时的病情可能医生会让他住满三个月的院了，旁边的人听了也异口同声地赞同宇的说法。“皮茄克”整个人是惊得蓦地一抖，然后脸上泛过一阵苦涩后说：“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是医生说的吗？！”宇回答说：“我们都是自己猜的。”“皮茄克”这才如释重负地“哦”地一声，然后掀起衣服给宇他们看了肚子上长长的手术疤痕，还拨开头发露出了头顶旁的手术疤痕。“皮茄克”用带着痛苦的语调跟大家说：“我本来是个正常人，做泥水匠的。就因为给人造房子时不小心从高处坠落了下来，才受了严重严重的伤，肚子上和头上都割开来动过手术的，能活下来已是万幸了。自从脑子里动过手术后，我就落下了这个后遗症，时不时地要发作这个毛病了。家里当初为医治摔伤的我已花了不少钱了，所以现在是没有能力让我住满三个月的院的。一旦我的病情被稳定地控制住了，我就会让家里人来给我出院的，哪怕医生不同意也是不管了的。”后来这“皮茄克”在住满三个星期后，就被他老父亲接出医院去了。
      
      日期：2012-08-1515:47:34
      
      　　宇住了半个月院后的一个傍晚，病区里住进来一个三十来岁的人，他跟食堂大妈自我介绍说，他自己在一家建筑公司当项目经理的，就因为老是晚上睡不着才到这医院里来看病的。他还说自己拥有三万多元的野狼摩托和七、八千元的大哥大的，本来是很好过日子的，就因为夜里睡不着而实在让人难受得不得了啦。说话那会是1996年，那时能同时拥有摩托和大哥大的国人真的不多，而能拥有象这个建筑经理那样高档配置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这建筑经理才会显摆出来的，因为这远比现在开辆豪华桑塔纳要神气得多。[$WAP_BR$]建筑经理正好有个弟弟跟病区负责人蒋龙泉是同学，所以他就被收在了蒋负责医治的名下，蒋也给了他特殊的照顾。建筑经理住院进来的第二天，他就被三、四个男护士连抬带扛地去做电休克了，在被绑上那铁床时建筑经理声嘶力竭地喊着：“你们这些贼啊！你们这些贼啊！”在做过几次电休克后，宇发现这建筑经理的头发不再是乱蓬蓬的了，也不老是皱着眉一副难过的样子了，眼皮舒展开来后眼睛就睁得大了，不象原来老眯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了！整个人都变得活泼开朗起来，人也老爱笑了。话说宇此前还隐隐担忧自己也会被拉去做电休克的，宇怕自己一个好端端的正常人最终被整出啥毛病来的。直到看到建筑经理去做了电休克后，宇才总结出来一个规律，那就是要做电休克的人都是些晚上睡不着觉的人！看来这睡眠不仅对正常人重要，对“有病的人”来说也是一个衡量他病得轻重与否的明显标志。[$WAP_BR$]建筑经理自从睡得着觉后，一有空就喜欢和病区里的病人一一闲聊上几句了，他在问过宇是哪里人后双方就算是认识了。在一次放风时，建筑经理看到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头一直在自言自语地踱步，就好奇地问他“今年几岁了，什么时候来的医院”，那老头回答说“七十一了，二十四岁就来了”。建筑经理接着又问道“你家里还有人吗”，那老头回答说“家里还有阿哥和阿嫂”。建筑经理问完话后，就指着这老头笑着跟站在旁边的宇说：“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呢？！难道说他做一回人就是到这医院里来呆上一辈子的呀！？我想他可能医药费是有报销的，否则的话他家里的人在经济上还不被他拖得‘倒灶’啦！”[$WAP_BR$]建筑经理在一得知医院的高收费后，也觉得医院的利润实在太厚啦，所以他也很想把这个情况告诉自己的家人的。就在建筑经理、宇和其他几个病人在一起议论时，一个坐在旁边的男护士插话说：“医院里安排我给病人往其家里打电话的，每个病人每月可以和家里联系上一次的。但病人自己是不能打电话的，必须要把想说的话和电话号码写下来，由我去给病人打的。”于是建筑经理、宇和其他病人都分别把自己想要出院的想法和医院的收费情况以及电话号码写在了烟盒纸上。宇看到这建筑经理写得一手好字的，他人倒五大三粗的，写出来的字倒挺俊秀的。[$WAP_BR$]那个护士打电话回来后，给几个人作一一回复时都是些让病人安心住院的话，建筑经理当即怀疑那护士到底有没有打了电话或者打了电话却没有如实说病人自己要求说的内容了。他肯定地说，“医院总要有我们在住院它才会有利润的，如果家属接了电话后都把病人接出院去了，那这给病人打电话的护士他不就把自己的饭碗砸了吗？！所以，他即使打电话了，也只能拣些无关紧要地东西去说啦！”[$WAP_BR$]就在护士给几个人往家里打过电话后，建筑经理的妻子和公司老板就特地来看望了他一下。这建筑经理后来很得意地大笑着告诉宇说：“我们公司的董事长亲自来看我的，他要我安心养病，至于说医药费公司以后会给我全额报销的！”接着他又跟宇说：“我问过一道来看我的老婆了，我老婆她告诉我那护士在电话里是怎么跟她说的了。她说的情况和我当初写在烟盒纸上的话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看来我们都冤枉那护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