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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浩浩的黄水无阻的畅行,忽然夹岸的黄山往一处收拢,峭立的雄关变成陕道的喉咙;野性的黄流直往上拥,万浪齐冲, 万浪齐鸣, 象万匹江猪喷浪兴风;激怒的黄水,色变金红,滚着黄沙,喷着金星,天,水,风,光,都在流涌。 除了水声炮响,没有动静,黄牛隐在山沟,火车藏在山洞,这惨酷的安静是在战争! 看,壁立的土山上千万个窟窿一星火,一声响,一条黑影,就引起敌人的炮火飞鸣;为维持着交通,还要避免牺牲,我们勇敢的车手,勇敢而聪明,没有灯亮,没有笛声,他把车辆隐入洞中, 他勇敢,他慎重, 耐心的等待,等到三更;一秒钟的争取,一尺路的突冲,使无情的炮火炸在平空,无聊的击落黄土一层! 在山下,日夜,终年,保持着勇敢的安静,噢,英勇的战士,用锐利的眼睛,日夜,终年,看着枪上的标星,不许,不许对岸的敌人出声,不许,不许敌马微微一动,用我们的枪,眼,与忍耐的安静,把敌人——象些老鼠——困死在山洞! 有时候成群的强盗上了小船,想控制住巨浪向城里进攻,我们的枪比我们的黄河更不留情,沉着的,准确的,使黄浪变成鲜红! 在山后,象四面的土山一样安静,象坚实的黄土一样爽利干净,是我们听惯了炮声的严肃的军营。 我们的士兵,噢,我们的弟兄,用殷勤的手脚,耐苦的心性,调整的壕沟,开掘着窑洞,把每尊炮,每块石,都擦洗干净,把战场变作洁整的家庭。 沉毅的,智慧的,把炮位调动,出奇的,致果的,给敌人以反攻;听,听我们的炮声, 山河笑傲,百姓欢腾,越过山,越过河,粉碎了敌营,山响,河鸣,回应着胜利之声! 我们的官长,士兵, 噢,我们亲爱的弟兄,这样的勤苦,这样的英勇,见了远客还这样的和蔼谦诚;在壕里,听见了炮声,会幽默的给你计算炮的射程;在街上,指点着凄凉的光景,感叹着百姓们的牺牲,他还没忘掉五虎上将马超的英勇;看,这多么老的树,多么大的枪孔,那时候,白脸的曹操该怎样心惊! 静静的微笑,安闲的语声,他们,噢,勇敢的弟兄,仿佛忘记了生命, 忘记了反应着危险的那些闲情;仿佛是为潼关与黄河而生,血象黄河的沸腾, 心象潼关的坚定, 潼关大河的保障是他们的光荣! 官长,士兵,噢,亲爱的弟兄,噢,民族的英雄! 祝你们胜利,祝你们成功! 祝你们把这黄山黄水用敌血染红! 豫西 当理智的权威退让给武力,炮火是愚人的最好的游戏。 就是在暴敌的疯狂的炮声里,我们互道珍重,相视依依,与守潼关的猛士握手,分离,沿着黄土的大道走进豫西。 啊,这棉枣之乡,虞虢的古地,也从轰炸认识了谁是仇敌。 千炮万炮向铁桥射击。 教黄河的水花随火花激起,多少金钱,多少兵力,只赚来,可怜,四乡八镇一致的愤激! 看,被炮声惊醒了的山林与险地,再找不到,象当年的豫西,那使行人胆寒的匪迹;“梁山”上的人心本就没忘了忠义,这无情的炮声振起英雄们的正气;“舅子!丈人!”用着中原莽壮的语句,“去打,去打,跟鬼子拚去才有出息!” 可怜,疯狂的头脑还玩弄着飞机,郑重的向小小的棉厂施用空袭;好,不再种棉,我们改种高粱和玉米,有饼子窝窝更好争这口气! 男人去打,女人种地,连孩子们也快乐的戴上草笠,帮着锄草,施肥,放牛,喂鸡。 男人去打,女人就担起劳役,带着箩筐,扯着小妹或小弟,走出十里八里, 从河东过到河西, 去搬石,修路, 或把高坡修成平地; 或者,赶着牛车,拉来沙粒,晴天就防备上坏的天气,在公路两旁一堆堆的堆起;雨后,把黄沙盖住稀泥,教汽车飞快的输送东西。 啊,这可爱的人民,可爱的土地,都在抗战中啊显出了奇迹! 是战争,还是在梦里? 看,静静的枣林一望无际,微红含笑的枣儿把树枝压低;看,田上的清风抚弄着麦稷,把丰年的风声到处传递;看,没有时装,不懂什么妇女问题,那些梳辫儿的村姑,黄面的婆媳,会代替男人,比男人还要精细,把天时,地利,与人和配齐! 当我们在枣林里休息,那安闲的树影,与香甜的空气,仿佛是在渊明的诗境里;当我们到枣林里去避空袭,老幼都匆忙的把牛马掩避,静美的田园,紧促的呼吸,赤裸的顽童把手脚抓紧了大地;这忽静忽动,忽缓忽急,这田园的诗景与杀人的利器,使现实与梦境缩短了距离;这不是梦,而是个谜,历史的美丽是它的谜底! 我们是愚痴,还是秀气? 谁敢断定,敢断定的必遭打击! 生活的斗争是历史的延继,五千年不止,因为我们永不休息! 不休息,不休息。 今天,我们的人,我们的牲口,连我们的园地,都拿出那永不死亡的力气! 这简单的谜迷住了东洋的智力,只好用炮火飞机安慰自己! 噢,炮火,炮火,飞机,飞机,一路上,我们看见炮火的劣迹,一路上,我们迎送着空袭。 啊,魔鬼的聪明值得感激,替魔鬼宣传的是它自己! 巨大的铁桥,在陕州,在文底,都在魔鬼发疯的日子饱受轰击;在白天,还是阴惨的夜里,炮的声,炮的次数,炮的炸力,每个村童都记得清晰,这一代,世世代代,永不会忘记! 在陕州,当我们正从车站走向城里,听着河涧桥边石水相激,远望着山城的衰残的美丽;那黄的山坡,绿的田地,恐怕呀还留着斑斑的血迹;当中条的血浪杀声向大河波递,这静静的古城曾看见侵略者的魔旗,也看见,噢,谁能不牢牢紧记,敌兵在绿草黄波里挣扎着最后的呼吸! 我们正赞美那光荣的中条战役,晴美的空中波动起杀人的信息;一眨眼,地面上已没有人的踪迹,给屠杀的鬼使以诅咒的静寂。 车站上,以在徐州,在开封的炮火里,抢救机车与车辆的勇敢精细,敏捷轻巧的都找到掩避。 一会儿,那毒狠的银鹰已到河堤,安闲的旋转,忽高忽低,分开,集合,合而复离,最后,以恐怖的呼啸,显出毒狠的得意,准确的把炸弹投在空地。 十龄的小儿被破片殃及,短短的白裤已如血洗。 白发的老人,是祖,是父?将他背起,老人无言,孩子低泣,默默的,缓缓的,在大家的愤怒里,走向绿阴中的短短的草篱,啊,走向永远的血的记忆! 这默默的老人,是作生意? 还是种着薄薄的几亩田地? 要不是这横祸奇袭, 也许一辈子不晓得国事的危急? 今天,默默的把孙儿背起,默默的,他可是认识了谁是仇敌! 洛阳(上) 不晓得为什么是这样,在我心灵深处那有音乐的地方,觉得最好听的地名儿是洛阳。 当色彩与音声来会见诗的想象,往往我顺着地名的音响,把它染成浅绿,或者微黄,象完美的鸣鸟,声色相彰。 就是这样,当我每一听到洛阳,在心服里——我并没到过那个地方,仿佛就觉到一只彩禽在花林里轻唱! 啊,今天,夏雨轻洒,鼓乐悠扬,那一向存在心中的景象,变成了眼前的真确风光。 首先,我们去慰问,去拜访,那惯战的士兵与抗战的名将;从他们的言谈,从他们的信仰,我们看见了开封,信阳,中条与太行,使全世界兴奋的那些战场,怎样在消灭,怎样在扫荡,怎样以胜利荣耀着和平与解放! 不慌不忙的他们紧张,不卑不亢的坚持着信仰;这信仰,来自经验与胆量,象五月的南风,和畅健康,把胜利的花香吹送到战场上。 借着他们的心智的明亮,我心上的浮云变成晴朗的霞光;每当敌人猛攻,我们就冷静的避让,在敌人要战的时间,要战的地方,都叫他象刚进屋里的苍蝇那样猖狂;我们等着,象猎户等着虎狼,步步隐藏,步步不放,等着我们的时间,我们的战场;象暮烟流暗了荷塘, 好动的蜻蜓都落在蒲叶上,我们从容的伸手,便夹住脆弱的翅膀! 就是这样,我们在中条与太行,每次的胜利都记在“我们的”历史上! 由他们的言谈可以想到他们的气相:没有日耳曼武士的粗莽骄狂,也不象效忠王宽的骁骑与武将,以金珠锦绣装饰起威振四方,潇洒的气度,单简的戎装,心里的精诚焕发在眉宇上,他们随便,他们和祥,自信,信人,给别人以信仰,象雨后新竹那样坚美清扬,啊,这新中华的柱石与希望! 在金谷园中,天津桥上,或周公祠里,噢,快乐的时光! 借着历史的光灿,花木的清香,我们看,听,不用再劳动想象,那新史诗的人物怎样在生长! 顺着郊外的大道,槐柳成行,我们到古静的庵院祠堂,去慰问为国流血的弟兄与官长:在大殿上,或东西两廊,那些英雄静静的伴着佛像,把痛苦与寂寞都忍在心头上! 每个人都有些使历史光荣的话讲,可是守惯了纪律,或因为气力不强,只用微笑回答着拜访,噢,有什么描写的力量,能画出这微笑的圣洁与悲壮! 这无语的微笑,却说明了整个的战场,战场上的困苦,挣扎,毅力,与希望,苦斗的英勇,与民性的温良,都在这一笑里,象雨后的阳光,把希望与光明笼罩在灰云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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