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李孟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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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我怎么办嘛?”
“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总之,我和孩子是绝对不跟你去的。”
富贵坐在天哥的身旁,聆听着父亲和母亲的谈话,似乎是个严肃的话题,不知是怎回事?心里挠痒痒的,一时闹不明白,眼睛骨碌碌地瞧着父亲又瞧着母亲。
天哥脑子里乱哄哄的,不断地拷问自己,——妻子的话是有道理的,我怎能撇下父亲不管呢,有谁知道我对父亲的爱有多深?这么多年来,我最牵肠挂肚的就是父亲,母亲生下我不久就离开人世,父亲当爹又当娘,抚养我长大,教我明辨是非,可我参加革命后,从未尽过寸心的孝道,父亲已过花甲之年,病魔缠身,苍老好多,我现在真的离开了,不知何时才能见上父亲一面,也许……那,天地良心何在?唉,自己的军旅生涯,怎么能说放就放呢?家中要是有个同胞的哥或弟,姐或妹,来分担一下为儿女的责任,该多好啊。可是,父母只生我一人,我该怎么办呢?……
月儿渐渐隐去,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掀开新的一页,一辆草绿色吉普车早早地开出富贵的家门,渐渐地离开这个村子,只见天哥站在村口,穿一身整齐的军装,神情十分严肃地敬了个军礼,望着远去的小车,开出村子,开入了村边散发着泥香的田野,直到消失在视线里。天哥敬礼的右手迟迟没有放下来……
日期:2011-08-26 15:30:30
@李孟伦2011-8-2615: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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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之门》(修改版)......
3
海河两岸的街灯接二连三地亮起来,光影交错地辉映在河面上,如梦似幻……
海风轻轻地吹拂着,河面泛起层层鳞波……
富贵望着河面里的波光灯影,似乎陷入了沉思……
“喂,阿贵,愣在河堤边干么?构思诗歌吗,还是看美女?”个子瘦小的乐文,笑嘻嘻地走过来,拍了一下富贵的肩膀,问道。
乐文是富贵中学的同学,北京大学的毕业生,现在海南当导游,寄居在富贵宿舍。
“嗬,没有,是想家。”富贵顿时回过神来。
“这么大人了,还想家?”
“嗯。”
富贵脸上舒开微笑,乐文也笑了。
刚才那叶在河面上顶着斗篷的小渔舟,走出了富贵的视线,走向了它要去的地方,也许是它休憩的港湾,也许是竹溪,也许是富春江,也许是梦乡,也许是家,满载今晚的星空,满载渔翁的心思,已离河堤远去。
富贵怎么不想家呢。多少年过去了,多少年以后,家,永远是每个人解不开割不断的情结,总让人牵肠挂肚,是最容易被勾起回忆的地方……
“走,回宿舍去,老家有人来找你。”乐文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谁呀?”
“他说是你叔父。”
“家里不会出什么事吧?”
“看起来不像。”
富贵走回宿舍,原来是族里的堂叔父李三多。按照村俗的称呼习惯,族里的堂叔父,排行大的称为大爹,排行第二的称为二爹,排行第三的称为三爹,如此类推。
“大爹!家里没事吧?”
“放心,没什么事,听说你在这里有了工作,不知道是真是假,家人都挂念你,大爹也想你,就看望你来了。”
“大爹,让您担心了,我来不及跟家人说,就匆匆来上班了。这里,工作挺好,您放心。哦,我阿母还好吗?”
“还好,只要你有事做就好了,你能读大学出来,已为家人争气了,现在,你要把工作做好。”李三多的话顿了一下,目光泄出了丝丝怒火,说,“草包草了俩兄弟,一点人性都没有,连你的老屋宅基地都想占,你兄弟都大了,他们还是这样,前几日,趁你大哥和小弟不在家,他们父子就用篱笆把你原祖屋宅基地要圈去,霸为他家的,太放肆了,你妈不给,阻拦他们,他们就动手要打你妈,幸好,我及时赶到,要与他们做生死,我跟他们说,倘若谁胆惹我大嫂掉一根头发,我要叫你人找回来依照毛孔放回去;一村人都臭骂他兄弟父子,什么种生出什么苗,什么谷长出什么秧,狼心狗肺的,现世到家。”
富贵牙齿咬得咯咯响,低沉地问:“后来怎样?”
“他不敢了,他欺人欺惯了,想提着以前的裤子穿,现在没门了。他们若是想再欺负你,大爹是不会放过他的,我的子余也不会放过他。”
乐文纳闷地问:“他跟阿贵家原来有什么关系?”
“四代亲,族兄弟,可是不像兄弟,草包草了俩,人太阴毒!”李三多又说,“文化大革命时,他父亲强奸学生被新村人发觉后,自吊身亡,剩下他母亲跟他俩兄弟和三姐妹,富贵的父亲也就是我哥兄,就成了他们的依靠。这二十多年来,都是我哥兄罩着他们,没衣给衣,没吃给吃,他们成家,都是我哥兄张罗操持,连草了现在盖房的地都是我哥兄将大队划分给自己的宅基地让给他的,并请大队干部一起来定了界线,也在分界线的两头埋了石头,免得富贵三兄弟以后找他把宅基地要回来,地面上哪有这样好的人?万万想不到,我哥兄去世的第三天,草了他们就超过界线动刀动斧砍掉了哥兄家后面的几行马尾松树,侵占过来,还动手打忠正和富贵,人人见了都心痛,他母亲劝他伤天害理的事不要做,他就拿起穿在脚上的千里马鞋打他母亲,你看这没人性的狗崽,放肆不放肆?!”
“村委会没人管?”
“因为草了家当年送了一头小黄牛给当时任书记的杜养,杜养就纵容草了,全村都知道。”
“小人!”
“砍树那天,正好我不在家,我若在家,他们也不会得逞。”
“没人道的!放肆到了极点。”乐文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愤慨地说,“有仇不报非君子!阿贵,家仇要报!”
“我不是李鸿章,也不是成吉思汗,但我还是我!这仇我会记住的!——把我惹感冒了,他们肯定得肺炎!”
“你是李家后代,祖宗留下的地,你要捍卫,国家都这样,何况是我们,草了这种人绝不能放过!”
“当然,这没话好说,我要叫他们把眼睛放大!”富贵瞧着乐文、李三多,铁青着脸说,“给是一回事,欺负打劫是另一回事!”
“不过,他们现在想疯也疯不起来,全村人都指着他的脊梁骂,草包草了肯定不得好死。”
“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富贵似有所想,宽心地说,“随他去,这种人缺恩缺德,日后也不会好到哪去!他的子孙也不会好到哪去!”
“你读大学,已经为家里争了气,他家子孙个个目不识丁,像猪像狗,猪狗不如,还想欺人,你不要理他,留给社会上的人去修理他,你好好工作就是了,争取做出个样来,让社会人看看,让他看看。”
“有你这样的叔父在身边,我作为阿贵的朋友,为有你而高兴。”
“唉,大爹也贫困,心有余力不足,不能帮什么,平日里不过是打打气,农村的日子,你也知道,这两年,子余大后才好一点,不过,阿贵还是有骨气,自己总算挺过来了。”
“阿贵跟我讲,做人要有骨气,人要是没骨,就像一团肉,没法行走,人要是没气,就没法生存。这一点,他做到了,而且做得很漂亮!我们同学很佩服!”
“哪里,不要笑我了。”富贵谦和地说。
“阿贵,还记得力雅三公吧?”李三多问道。
“记得,三公是本村史,近来还好吧?”
“还硬朗,不过,他老婆去世了。”
“去世了?”
“嗯。”
“岁数多大?”乐文问道。
“八十四。”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毛主席才八十三,她八十四,有什么‘不过’的?”乐文不紧不慢地说。
“怪就怪在三公。”
“怎么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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