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11-1012:39:22
      
      　　第二十四章第三节搬鸡蛋的老鼠
      　　董柏荪带领叶子赶到西子宾馆，得知谈判不欢而散，把自己关在房间生了一个下午的闷气。古文在门外再三叫她，也不肯开门。
      　　梅无雨的房在隔壁。叶子想出去劝她，被他拦下。
      　　这场谈判本来就多余。古文离开上海没有直接奔杭州，而是驶过杭州跨海大桥先找了梅无雨。俩人见面谈的也不是次日跟董氏父子的谈判内容，讨论了他从政这件事情。
      　　今天梅无雨的心情安然，不想让叶子离开自己的身边。俩人相拥一起，听着外面走廊上的动静。他心里一遍一遍地对这个十七岁时跟他一起的女人说“对不起”。
      　　古文已经离开。门外走廊上，一片寂静。
      　　“我真担心他们俩，中间隔了一层东西似的，总是粘不到一起。”叶子说。
      
      　　梅无雨不自觉地耸了耸肩，神情忧郁地说：“是啊，中间隔了一层东西，怎么能粘在一起呢？”
      　　叶子抬起头，抿着嘴轻轻地笑了笑，白皙的脸颊呈显一种立体的美感。
      　　梅无雨看得有些发呆，无声地傻笑。
      　　“你笑什么？”
      　　“我突然觉得很满足。”梅无雨真诚说。
      
      　　“我一直很满足，无雨，抱紧点。”
      　　梅无雨拥抱叶子，抚摸她秀美的长发。
      　　“我想做功课！”梅无雨说。那是夫妻俩的暗语，跟“犁地”同一个意思。一瞬间，他脑间掠过想跟叶子有个孩子的念头。他知道叶子很想有个孩子。
      　　“现在？”叶子有点气急，“晚上吧！现在我陪你出去逛西湖。”
      
      　　-------------温柔的虚线---------------
      　　俩人从西子宾馆出来，沿着紧挨湖边的长桥公园往南而行，穿过南山路，一直走进太子湾公园。
      　　太子湾公园里，几对新人正拍婚纱照。
      　　“二姐的儿子像谁呢？老话说，发财儿子像娘。可别跟二姐那样，长一对细长眼睛。细眼的男孩子显得小家子气。”想着明天第一次见到梁同叙的儿子，叶子显得有点紧张。她说话时，风眼一直盯着梅无雨。
      　　这会儿，梅无雨真不愿谈起这种让他身心疲惫的话题，只想好好地陪着这个从十二岁开始，他看着的一年一年长大成熟的女人。他已经打定主意，找合适时机告诉她，梁增是自己的儿子。他不想瞒她，不该瞒她，希望跟她一起面对，不管她知道以后是怎么的结局。她有权知道。
      　　梅无雨无法确定明天以后的生活会发生怎么的变局，想起了梁同叙啧啧称道的北京的罗老爷子。在北京时，他瞒着梁同叙到罗老爷子那个贫富不分的家里“噌”过几顿饭，亲身感受这位一生坦荡的老人的亲和力。如果他的人生还有遗憾和未了的心愿，在余下的生命中，他正用良善和大度完美人生。梅无雨想，自己恐怕只有夹紧尾巴做人的命，留给自己的是个死结。梁增会长大成人，以后怎么面对他吗？还有叶子、梁同叙，难道真的要在相互的折磨和无端的猜忌中度过漫长的岁月？
      
      　　“叶子，我想去一趟安昌，看看爸妈。你跟我一块去？”
      　　他故意岔开话题说。
      　　“把爸妈接到上海来吧？省得心里老放心不下。一起住在上海，有个事什么叫得应，大家都方便。”
      　　“他们喜欢在乡下，让他们再呆几年吧，反正我外地的时间比呆在上海多。”
      　　“那我们总不能三地来回跑吧？”
      
      　　“你留上海吧，离得又不远。我周未早一点下班，还能赶上一起吃顿晚饭呢。”
      　　“不好！我要跟你在一起，就这么定了。你以后应酬肯定还要多。我得管住你的嘴，还有这里。”叶子说，指了指他心脏的位置。“哎！当初，你为什么选择西太银行？”
      　　叶子又问，紧紧地盯着梅无雨的眼睛。
      　　以前，叶子从来不问他这样的问题，梁同叙也从来不提这样的问题。两个女人心里都清楚，他不会一辈子呆在西太银行。在梁同叙身上，这种倾向更明显一点，说她是他的影子，一点不为过。梁同叙可能一开始根本不相信他一辈子呆在西太银行。他怀疑她资助鲁东方读香港大学金融硕士，也是为控股西太银行之后，替补他的提前的一个人事安排。这个精明的女人会这么想这么做。
      　　说实在的，梅无雨自己也不相信一辈子呆在西太银行，只是一直没对叶子、梁同叙和Rose挑明。以梅无雨的性格，喜欢给自己留足空间。在基层施展的空间，比留在北京要大的多。对他来说，下沉到基层，从基层干起，是一条最适合不过的发展的道路。这次回杭州之前，梁同叙在电话里已经告诉Rose，他要离开西太银行。他估计Rose这次跟着来杭州，又想插手他未来的人生之路，是时候跟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谈一谈，彻底交一交心。
      
      　　见叶子炯炯地盯住他的眼神，梅无雨的脑子开窍似的一激扬，突然明白，以前，为什么抗拒叶子的支票或者金钱，只是不希望让这些东西膨胀到足以影响他们的感情世界，只想着不被世俗的惊搅之下，平静地，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传递相互的爱意。而如今，他亲手毁了这一切。
      　　梅无雨抓过叶子的手臂说：“这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