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信找不出一个突破口。鸡蛋没缝，不会先给它弄出个缝吗？笨死你了。”古文冲着王寿山嚷嚷完，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老辣的老拐。
      　　老拐把突破口放在优特生物公司分管财务的一个女人身上。那女人是公司老板三十一岁终生大事尚未着落的亲生女儿。
      　　老拐办事的程序：钱摆不平的事用女人摆平，女人摆不平的事用拳头摆平，拳头摆不平的事留给时间摆平，颇有一番搁置争议，相信下一代比这一代更有智慧的缩头乌龟的风采。
      　　当下老拐不是用女人摆平事，而是摆平女人，这是他的长项，虽然要摆平的是个老女人，为了大局，委曲求全，他愿意作出这种快活的牺牲。
      　　这会儿，古文指东打西的问他摆平女人的事。当着大伙的面，老拐不好意思直接回应他的不满，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要他放心。在场的另外三人幸灾乐祸地盯着他，张行更是一脸的嘲笑。
      
      　　“还有同叙父亲那个案子，怎么样？”古文接着又问老拐。
      　　“浙江那边事一向是李律师为主，我这边插不上手啊！再说是个刑事案，有公诉人呢。”
      　　“你最拿手的不是‘插’吗”
      　　古文冷漠地讽刺道，“插不进也要插，我不放心，你上点心，亲自盯一盯。一句话，杀人偿命。跟办案的人透透风，往最高的刑期给他定罪，决不能轻饶他。”古文冷漠地说。
      　　造成梁家明死亡的是一起群体性事件。
      　　按以前地方政府处理群体性突发事件的惯例，能安抚则安抚，宁事息人；能用钱解决的尽量以钱解决，所以，维稳费是地方财政预算一个黑洞，谁都无法估算，一年要往这个黑洞砸进去多少的钱；实在无法控制局面，弹压抓人，急事急办，乱事快办。
      　　对于梁家明的意外死亡，梅无雨内心十分自责，梁同叙出走前专程找到他，拜托他照顾她的老父。这么长的日子，他只看过他一次。为了一堆烂铜废铁，老人把自己的命搭进了。对梁同叙来说，父亲这么一个结局，成为一辈子无法抹平的一个伤痛。梅无雨深感难逃其究，对她欠下永远无法弥补的过错。出事之后，他向梁同叙发誓，一定尽快抓住凶手，严办重办，以告慰梁家明的在天之灵。
      　　老拐心里阴阴一笑。按他的经验判断，这类群发性事件的现场一般乱作一团，要正确无误锁定造事的凶手，在刑事侦察方面有一定的难度。从浙江方面反馈的信息得知，抓到了一个嫌疑犯，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凶手或是主谋，警方初步往过失杀人这个方向办案。从司法行事手法来看，嫌疑犯一方背后也有高人指点，有备而来，收集了警察现在勘察的记录，医院方面的尸检证明，也想把事件定位在过失杀人这条杠子上。按刑法规定，过失杀人最高判个七年。
      
      　　看来浙江的李律师还没来得及向古文汇报这一情况，要不然，古文不会如此轻松地交代他，早下死命令了。反正，不管古文怎么指手画脚，老拐决不参与这个乱局。梅无雨的一个发誓或是古文的一句话，不管是对是错，浙江那边的李律师一定照着去办。整个事件总得有人杠下来，哪怕是个替死鬼也成。要是被抓的真是个替死鬼，老拐更不希望冤狱之门上留下自己的手印。
      　　“这事办好了，要无雨怎么个出血都成，啊？你们说吧，怎么让他出血？”古文打破僵局说。
      　　“只要你不露馅，我保证让他心服口服地出血。等一会儿，你们都看我的。”老拐拍着胸脯说。
      　　古文鼻子哼了哼，心说，等一会儿，不知谁上谁的当。
      日期：2012-11-0310:56:39
      
      　　第二十二章第二节捐赠
      　　进门时，梅无雨不知道有个局正等着他。
      　　从北京回来之后，有一段时间，他满脑子想的是梁同叙和梁增。这对母子孤零零呆在一个远离自己的地方，让他于心不忍。
      　　他居然已经有个儿子了！
      　　有时，他半夜惊醒，出现脑间的一准是这个想头，而躺在身边的女人对此却是一无所知。他也不知道如何告诉她这个事实。对于叶子，这个事实跟勒住她的脖子有多大的区别呢？不能使她立即窒息，也能让她痛一辈子。
      
      　　对于肖光的冒名顶替，他的感觉跟大学里卖假货似的，仿佛又让肖光逼迫了一回。只不过这一回他连反抗的资格也被剥夺。他能理直气壮地对肖光说梁增是他的儿子吗？现在，让他深感内疚的是个活生生的小生命。
      　　Rose及时打来电话，为在北京不肯见他一面表示歉意。这让他对她心存无限感激。Rose担心他回到上海自乱方寸，不计后果地一通胡来，在他刚从回上海的飞机上下来重新打开手机时，她的电话及时打了进来。
      　　在电话里，她对他反复告诫说，现在不是向叶子坦诚相告的时候。他再三权衡之后，内心也是这个意思。对他的考察程序尚未启动，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出这档子无疑自掘坟墓。
      　　Rose强调，现在不是对南方的人说出他儿子的时候，一再叮嘱他，要是叶子知道了这件事，让古文直接送她到北京她父母那里来。看来她要捂住这件事的决心比梅无雨还坚决。在这事上，梅无雨默认了Rose的干涉，也意味着，他也默认自己维持原状的意愿。
      
      　　从内心深处，他根本不想打破这样的平衡。
      　　梅无雨一向反感花费大量的时间吃饭应酬。自从婚后，不知是从哪儿冒出的那么多的人脉资源，各种各样的名义和借口的邀请，变着法地冲他过来，吃饭和聚会彻底打乱原有的时间分布，占用本来就不够用的十二、三小时的相当一部份时间和精力。
      　　有一次，大约一个星期不见面，叶子一见到他，惊讶地发现他明显变化的肚子，原本扁平且微微有些下陷，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似的，裤腰的皮带扣上顶起小圆肚。
      　　“不行啦！”叶子惊讶地摸着他的小圆肚警告说，“你老大不小了，不想要Baby？植树造林，最需要的是优良肥沃的土壤。”
      
      　　“你准备好不就行了？哦！我看你根本不用准备，天生一块肥沃的良田，最好再撒上自然肥。”梅无雨捏住她的鼻子，“恶心是恶心一点，绿色啊！环保啊！”
      　　“要紧的是你的种子！我不能由你胡来。”
      　　叶子带着褚妈妈跟他过了一段日子，一日三餐，荤素调均。在她的阻挡下，外面的邀请消停下来，他的肚子明显消肿，之后，她才敢回上海。
      　　这段时间里，他的应酬又明显增多，连叶子也无法抵挡。叶子睁一眼闭一眼的有放他一马的意思。正好，他也想借机暂时忘怀心中对北方的内疚。同样出于内疚，在言行上，他尽量讨好叶子，总想为她做点事，弥补他的罪过。对叶子在他生活上的安排，他不折不扣地遵照执行，每次出门应酬前，把她端给他的小点心吃得一干二净。
      　　梅无雨刚落坐，老拐把一张百元大钞递过来，说：“哎！我们五个人等你一个，按老规矩，迟到者罚酒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