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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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那一地区的风俗,如果请人吃饭,一定是主人家先把菜架子搭好,比如八凉菜十热菜一汤加点心,鸡鸭鱼肉,果疏时鲜,这样,就把请客的档次摆出来了。等吃到一半的时候,为显示主人的诚意,要说,今天没什么菜吃,来,来,再加几个菜,这时,才轮到请客人点菜,当然,一般的客人是不会点的,一定要说:“够了,够了,太多了,都吃不完。”
那有没有拿着菜牌请客人点菜的呢?很少,除非是主客关系特别亲密,大家可以自便。
或者还有一种情况,主人家为向客人显示财大气粗,故意让客人“反客为主”,菜的档次上不封顶,敞开了吃。
但中元妈从来没在大饭店吃过饭,不明白这个道理,她还以为人家请她吃饭,应该她来点菜呢。
这真是要人命啊,老太太哪里会点菜啊,除了青菜豆腐,其它的一概不识,这大饭店就是不一般,肉都做的不象肉了,连菜名名字都稀奇古怪,戴上老花眼睛也认不明白。
中元妈闷声不响地翻了半天菜牌,没一点儿主意。李中元在旁边看了,赶紧随便点了二个,又把菜牌交给志远,说:“姐夫,你来点,你来点。”
志远毕竟见多识广,他看见李家老太一脸的不知所措,笑了笑,拿着菜牌按照人头,把剩下的菜点齐了,又加了几支酒。
席上一时都没什么话,大家以前就不熟,中间又横着这么一件尴尬的事,所以也不知道说什么。
一会儿,凉菜和酒上来了,服务员给大家倒满了酒杯,李中元立刻站了起来,说:“今天,是我跟小月结婚七年来,咱们二家第一次碰面,这不应该啊,都是我没处理好,其它话也不多说了,我先罚三杯。”说完,“吱溜”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个底朝天。
三杯下肚,李中元小白脸变红,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着对大家转了一圈,说:“来来,大家一起把这杯酒喝了,谢谢双方父母,兄弟姐妹对我跟小月,乐乐的关心和爱护。”
大家一看他这架势,也都不好说什么,纷纷站了起来,举杯,一起干了这一口。
李中元一看大家把酒喝下了,立刻招呼着:“来,来,吃菜,吃菜。”
要说大饭店呢,菜的味道真的不错,好多都是大家平时没吃过的,屋子里各人开始吃了起来,宴席就这样无惊无险地过了一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吃的差不多了,场面话就要拿出来讲一讲了。老爷子看了志远一眼,志远就对中元爸妈说:“中元爸,中元妈,还有几个小的,今天难得大家凑在一起,我代表Z家敬你们一杯,你们这次到Q市来,我们事先不知道,招呼不周的地方多多包涵啊。”
中元爸谦虚地说:“你们太客气了,我们这次来就是看看中元,没想到你们在这么高档的地方请我们吃饭,真是不好意思啊,其实大家都是亲戚,没必要这么破费。”
就一句话,李中元辛辛苦苦维持的千里长堤就崩了。
听了这话,Z家人齐齐吃了一惊,他们看向李中元,眼睛里全是问号。
李中元在心里嚎叫:完啦,完啦,小把戏要戳穿了。
老爷子威严地“嗯?”了一声,问:“中元啊,这是怎么回事?~!”
李中元嘿嘿赔着笑,说:“我打了小月,我不对,我给小月赔理道歉,来,小月,你喝了这杯,别生气了。”他想糊弄过去。
中元妈不干了,宝宝儿子怎么主动认错啊?不舒服:“你也挨了打啊,我儿,也得有个人给你赔个理吧。”
圆圆在一边早就忍不住了,马上反应:“我们那是自卫反击战,赔什么理啊?”
老太太一听,气了:“这也太狠了吧,把我儿打成这个样子?都说打人不打脸,你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
圆圆往地上一“呸”:“那是他自己磕的,我们可没往他脸上招呼,要说打脸,他才狠呢,煸了我姐几巴掌,老太太,你眼神不好使吧,光看着自己儿子了。”
老太太一时语塞,哼哼了二声,又说:“可他是个男人,你让他这满脸疤疤,怎么见人啊。”
圆圆:“他又不上班,他又不上学,见什么人啊。”
老太太吃了一惊,立刻问中元:“儿,你不是在省城上学吗,怎么不上啦?”
圆圆冷笑着:“把我姐打成那个样子,还想上学,美的他,告诉你,作梦吧。”
老太太火了,一拍桌子:“我儿那学是凭自己本事考上的,你们凭什么不让他上?”
小月在旁边拼命拉着圆圆,不让她继续说话。
圆圆那小嘴厉害啊,基本上吵遍Q市无对手,她听了二姐的遭遇,就早一肚子不满了,一直琢磨着哪天好好收拾一下李家老太,嘿,嘿,没想到今天你主动来撞我枪口,太好了,“轰!轰!轰!”,我弹药十足,不把你轰趴下,我就不叫“拉骚妹儿”(方言,基本等同于小辣椒,但比它还难缠)。
圆圆使劲甩开她二姐的手,今天她非要说个痛快:“他有什么本事,人家一共取25名,他考了个27名,落榜啦!!哈!哈!哈!还是我家想办法给他搞了个后补名额,这书啊,说不让他读,他就没法读。”
哦,哦,圆圆把李中元吹的牛给捅破了,他当初回老家的时候,弄的可象中了状元一样,说“考了第七名”的,这话一出来,他弟弟,妹妹,脸上都有点臊。他妹妹还十分担心地看了自己对象一眼。
Z家大姐小晴一看圆圆这岔打的,都不知歪到哪儿去了,立刻出面打断了这场闹剧,她对着李中元厉声问:“都不要转移话题了,李中元,你昨天不是说,是你们家请客向我们家赔理的吗,怎么现在变成我们家请客啦?”
这话出口还不炸了锅,席上顿时一片喧哗,老的小的七嘴八舌,哄哄哄乱成一团。
疑问的:“这是怎么回事,谁来说说清楚。”
质问的:“中元,倒底是谁家请客,谁家赔礼?”
气愤的:“我早知道这人靠不住,果然把咱们给骗了。”
糊涂的:“你们这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
一片乱糟糟中,老爷子中气十足地喝了一声:“安静!”
要说老爷子有威压呢,厅房里立刻鸦雀无声,老爷子目光炯炯地盯着李中元:“其它人都不要说话,我看这里面只有李中元最清楚,是吧。”
李中元头上那汗啊,借用如今网络上流行语,至少是“尼加拉瓜瀑布汗”。
他那张被酒浸的通红通红的脸,都快变成茄紫色了,看着这么多双眼睛咕噜噜地盯着他,他不交待是绝对过不了这个场了。
可是,他哪敢实话实说啊,老爷子和他老娘,没一个省事的,把事情说明白?他就死定了!!
所以他只能含混不清地说:“其实,这餐饭,是我请的,我请两家老人。”
原来是这样。老爷子是谁啊,心里跟明镜似的,马上明白了这其中的来胧去脉。他缓缓地从座位上起身,对大家说:“时间不早了,这餐饭大家吃的差不多了吧,乐乐奶奶还在家等我,我先走了,失陪。”
说完向厅房门口走去,志远,小晴,圆圆立即跟上,唯独少了小月。老爷子眼角一扫,回头对小月说:“小月,你跟不跟我们一起走?”
小月看了看中元妈一脸的铁青,又看中元一脸的哀求,犹豫了一下,软软地说:“爹爹,你们先走,我……一会儿再回去。”
老爷子眼睛里露出失望的神情,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了。
那一晚,小月没有回娘家。
第二天,她也没来娘家,而是直接去了志远的办公室,她是去求志远恢复中元学籍的。
“姐夫,你让中元去上学吧,我怕他再不去,落下太多,这学期考试……”
志远看着小月,问:“你想清楚了?”
小月躲闪着志远的目光,低声说:“他们家同意以后每个月寄一半钱就行。”她看着志远不赞同的目光,为自己辩白着:“还能怎么样呢,他倒底是乐乐的爸爸。”
志远说:“你想清楚就好,自己的生活也只有自己负责。”
消息传回老爷子处,老爷子脸灰白了很多,他说:“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以后也一样,她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从老爷子说这句话那天算起,二十多年过去了,现在回头来看这对夫妻之间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太多了,说多少天也说不完,他们这二个人,长的象电影明星,做出的事也象演电影,千奇百怪,特别戏剧化。如果说有些事,人这一辈子只轮上一次,他们摊上几辈子的份了。
老爷子说不管,还真是对了,少操了多少心啊。
接着往下说,鸡毛蒜皮就算了,俺挑典型事例说。李中元和小月打架事件发生后的第四年,这一年,李中元和小月都是36岁。
这四年里,小月的毛纺厂不出所料地倒闭了,小月在下岗前最后一刻,被Z家拯救到了另一个厂,而且不用下车间,到筹备办上班,帮着厂子处理迁址到开发区事宜。
李中元用二年时间读完了企业管理大专班,如愿以偿地把工人身份转成了干部身份,人也上调到综合处,位置比以前高了好多。
这对夫妻的日子,过的还不错。
就这么过了二年,李中元又不太安份了,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发挥的价值没有发挥出来,他是学什么的?“企业管理”啊,那是做厂长,做经理的不二人选,他在前面一挥手,后面一堆人跟着他往前冲;他在办公室一拍桌子,周围一圈人惊若寒蝉……那情景,该多美妙……BLA,BLA,BLA,现在和一帮人挤在一个办公室里,做着类似秘书的工作,屈才啊。
正在这个时候,李中元的机会来了,公司下属的物资商场要搞承包制,在系统内招聘商场经理,这还是李中元拟的通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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