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作者:李孟伦 | TXT小说下载 | 返回目录:96章/100章 | 上一节 | 下一节

“现在是每头猪政府都有补助，你看能否跟上面打个招呼多拿一些？”
      　　“这个是做不了假的，我帮不上。”
      　　李阳摇了摇头，好像自己对富贵期望太多，连这样的忙都不愿意出面，其他的更难说了。
      　　富贵看出李阳的心思，说：“李书记，讲良心的事情，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会全力帮你。但违纪违法违良心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那你看，能不能帮贷点款嘛？”
      
      　　“有实物，有实体即可以。”
      　　李阳高兴地问：“什么样的才是实体嘛？”
      　　“要有公司，有基地。”
      　　“我家里就养了三十头猪，行否？”
      　　“太少了，不成规模。”
      　　“怎样才算规模？”
      
      　　“起码有个能养一两千头猪的养猪场，里面还要有猪。否则，银行的来看后，发现猪场里没有猪，我打招呼也是没用的。”
      　　“群众选我上来坐这个位置，我真的很想带头帮村里做点实事，不知怎样下手才是？”
      　　“我知道，你平时要多看文件，多把握政策，多了解情况，多掌握信息。这样，你心中就有数，人家不是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你路子走对了，需要我跟银行打招呼的时候，我会出面帮你的。有几个银行的行长是我同学，跟我比较铁，这个没问题。”
      　　“那太好了！”李阳一下子兴奋起来，随后又皱了眉头说，“我现在没有什么条件啊，唉——”
      　　“那你要创造条件啊，你不能叫我违良心地跟你做违法的事情。这个，我是绝对不能做的，况且违法的事也搞不通。”
      　　“你刚才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是，没错，‘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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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三更，李三多回家了，吴南木也回家去了，李开发也跟着回家了，李阳也兴致勃勃地回家了，还剩下麦文和富贵促膝谈心。富贵望着星空，还在品味着淡淡的茶味……
      
      　　几乎每次，若有人来谈及村里的问题，富贵总是要失眠。他知道在这厚实的大地上，最淳朴不过的是农民了，最吃亏的是农民，最叫人挂念的还是农民。富贵从农村出来，什么时候都记得自己走过来的路，犹如昨日历历在目……
      　　“我们现在能有一份工干，有一顿饭吃不容易啊！”富贵深有感触。
      　　“确实是啊，读书的时候，我生活比你还好一点。一下课，同学都到饭堂去打饭了，你还得自己在宿舍走廊里，一边烧饭一边看书。”富贵昨日读书的情景，在麦文的脑海里像放幻灯片一样清晰在目，他深情地说：“想当时，你苦读书的劲儿，同学都服你，如今，你终于走出来了，同学都以你为荣，确实不容易啊！”
      　　“我是前无水后无山，吃顿饭都得靠自己啊！”
      　　“阿贵，离开校园这么久，你还有空弹吉他吗？”
      
      　　“少了，几乎没碰吉他的弦了。不过，你当时送我的那把吉他，我还完好无损地保存至今。”
      　　“是吗？”
      　　“是的，你的情我什么时候都保存着。”
      　　“不就是一把破吉他嘛，还这么用心？”
      　　“我俩的情感不是一把吉他的问题啊。”
      
      　　“那当然，我们同学最喜欢听你弹吉他了！。”
      　　“校园里的生活让人回味啊。”
      　　“工作这么忙，别太累着，要忙里偷闲，懂得放松，不要像读书时玩命。”
      　　“我知道，没办法，吃这碗饭就得好好地为这碗饭工作啊。”
      　　“我看你吉他都不懂弹了。”
      
      　　“是啊，三年荒进士。隔久不摸，手也生疏了。”
      　　“今夜为我弹唱一曲，好否？”
      　　“可以。没问题。”
      　　富贵一说完，就到三楼的书房里拿出一把红褐色的吉他，调了弦。拿出一张纸，临时创作了一首歌曲《走过人生多少路》，用手抚按着吉他的琴弦，像抚按着大地的筋脉。手指每拨动一根琴弦，就像拨动夜空里的心弦一样激荡。他望着夜空，激情地弹唱起来——
      　　走过人生多少路
      
      　　泪水在岁月里飞
      　　即使收获不多
      　　只要有爱相随
      　　我心永不疲惫
      　　走过人生多少回
      
      　　我的猛从不憔悴
      　　即使收获不多
      　　只要有爱追随
      　　我心永不后悔
      　　走过人生多少路
      
      　　走过春走过秋
      　　走出自己春秋
      　　只要有爱伴随
      　　理想让我陶醉
      　　曲子悠扬激越，穿破夜空，荡气回肠……
      
      　　“真是太美了，指法还是不减当年啊！词写得好，曲谱得好，弹唱得妙，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麦文激动地说。
      　　“哪里，哪里！卖弄了。”
      　　两人的话题越来越多，越聊越起兴，越聊越来劲……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麦文看了一下手表，说：“看来要回学校了，明天还要上课。”
      　　“今晚就睡我这里吧。”
      
      　　“不用了，骑摩托车用不了几分钟，路上挺安全，你放心就是了。下回，我会跟你聊通宵的。”
      　　“那好吧，慢点骑，注意安全哦。”
      　　“嗯，我知道，你放心!”
      　　富贵把麦文送到大门口，眼望着他远去后，才回到三楼阳台上。
      　　月儿挂在夜空，稀落的星星眨着眼睛溜达，窥看着万般人世。富贵躺在卧椅上，望着夜空，想起人生的起伏，想起家门的变迁，想起校门的博爱，想起社会的庞杂……世上的门各种各样，是向你敞开，还是向你紧闭，它是无时无刻在选择你呢，还是你在选择它……人啊，你思想的门槛有多高，生活的门槛就有多高。想着想着，一抹飞云几滴雨滴洒落在脸上，冰凉冰凉。一会儿，云儿移开了，月儿又分外地亮明。富贵看家乡的月儿还是当年的月儿，依然是那样的圆那样的明，照耀着这个地图上找不着的村庄，那么温情……乡村的纹路越拓越宽……牛车不见了，茅屋不见了，轿车进村了，洋楼叠起了……深邃的夜越来越深又越来越浅。黎明来了，玉鸡叫晨了，鸟儿醒了，吱吱咋咋的鸟音轻声细语。天渐渐蓝了又渐渐变红，富贵的眼睛穿过静谧的黑夜，看到了村头的朝阳，欣慰地笑了。富贵的心是亮堂的，他非常清楚地知道，太阳的边缘泪水滑落的故事还依然发生着。每个村民都有着自己一生讲不完道不尽的故事，不管是缠绵婉约，不管是堂皇壮美，不管是短暂凄艳，不管是绵延辽远，都一样动听，都一样感动，都一样源起于大地，流传于大地，被大地一起收藏，自己走过来的路又何尝不是如此……
      
      　　富贵望着万里碧空下飘散着五彩缤纷的阳光，思索起生生不息的大地，感慨良多，兴奋地从口袋里解下笔，工工整整地在诗笺上写下《人间一瞥》，作为太阳边缘的一种注脚——
      　　一抹纤云两滴飞雨
      　　不知从哪来又要到哪去
      　　自由在宇宙间作片刻稍息
      　　谁也没有去惊醒任何东西
      　　有如从遥远走来的村民
      　　随着日子悄悄走向遥远
      
      　　风不留声
      　　雁不留影
      　　有谁能明了自己的来历
      　　有谁能明了未来的自己
      　　悄悄来悄悄走
      
      　　不过是一抹纤云两滴飞雨
      　　带走我眼里的泪
      　　轻轻的潇潇洒洒
      　　滑落在星球一方
      　　清晰得没有一丝痕迹
      　　只有一抔尘土一抹淡淡的绿
      
      　　深入生命时空的掌纹里
      　　日期：2011-08-26　17:38:21
      　　一天夜里，乌云一团团涌来，密布在太阳村的上空，把天空压得很低很低。
      　　狂风呼呼地刮过海面，带来了雷电，交加一起，轰隆隆的雷声一个接一个炸响在太阳村的上空，一道道闪电像一条条长长的火蛇明晃晃地划破夜空，放射着惨白的光，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地飘落下来，被风摇曳了一阵儿，接着，雨水像瀑布般倾泻，大海的涛声一浪紧一浪地咆哮着……
      　　太阳村前，海坡上的别墅在风雨的冲洗中显得十分孤独，别墅旁的几棵松树，被风雨肆意地蹂躏着，没过多久，接二连三地倒在风雨里。
      　　江东点着煤油灯，蜷缩在别墅的一角。家养的狼狗在别墅的门前揪心地狂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