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作者:贼眉鼠眼大师兄 | TXT小说下载 | 返回目录:99章/128章 | 上一节 | 下一节

日期：2013-10-1817:35:00
      　　如果是一秒钟之前，楚歌还能肯定，至少自己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再无第三者，可现在呢？
      　　四周是绝对的黑暗，而那个和自己类似的声音则因为来向难辨，给人一种无所不在的感觉，尤其可怕的是，她居然说“就在这里”！
      　　“啪，啪，啪”，楚歌用尽全力将脚跺到发麻，却再没有一盏声控灯亮起。
      　　“别跺了”，楚歌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你根本就不在那个楼道里，所以既控制不了那些灯，也看不见任何光。”
      
      　　不在楼道里？怎么会！
      　　“我不相信你”，楚歌用吼叫排遣恐惧，“你只不过是个会学舌的鹦鹉！”
      　　“你讨厌我？”，那个声音透着悲伤，“你讨厌我，就是讨厌你自己！”
      　　“我讨厌你，和讨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就是你”，那个的声音叹了口气，“只是因为宝贝的病，我们才有了分歧和间隙！”
      
      　　“你，放，屁！”
      　　“我们都想要宝贝好，可惜在明明没有治愈希望的情况下，你还是选择让它继续受苦；而我就不同，我相信，长痛不如短痛，也许它根本就不愿再呆在这世上了！”
      　　“你算什么东西，能决定孩子的生死！”
      　　“我是孩子的妈妈，你也是。我们给了它生命，为什么就不能替它做一些决定？”，那个声音顿了一下，“你应该早就知道，我们是同一个人，只不过我代表的是理性，你代表的则是情感，而这里就是我们共有的身体。”
      　　“可笑，你说你就是我？我们是一个身体的里的两种分裂的倾向？你证明给我看！”
      　　“证明给你看”，那个声音似乎在犹豫，“那……你能不能证明我不是呢？你能证明我们不是一体的，能证明我们并不处在同一个身体里？”
      　　“哼，再简单不过”，楚歌冷笑，“我只要证明自己还在那个楼道里就可以了！”
      　　“好吧，证明给我看”，那个声音居然信心十足，这让楚歌不由有些心慌。
      　　“如果我证明了呢？”
      　　“那我就立刻消失，再也不干涉你对待宝贝的任何做法！”
      　　“好！”
      　　身处绝对的黑暗之中，就算没有这样的赌局，楚歌也必须找到出路，更何况，怀中的孩子看起来也坚持不了太久。她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不再说话，静静思考起来。
      　　她记得自己最后面朝的方向，正是通往上层的楼梯，只要往前几步就能踏上台阶。如果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证明她当前所处的还是医院的楼道内？是不是就能堵上那张扰乱自己心神的嘴？
      
      　　眨了眨仿佛有些多余的双眼，楚歌在心底给自己鼓劲，缓缓迈出了脚步。
      　　在黑暗之中行走，大多数人都会寻找可供攀附的物体，楚歌也不例外，思索片刻，她决定先寻着墙壁，之后再扶着墙前行，这样，就算四周危机重重，至少也能保证一个方向的安全稳固。
      　　楚歌用右手紧了紧婴儿，腾出左手往一侧探寻，身体则开始朝着横向安静而缓慢的移动。
      　　日期：2013-10-2023:54:00
      
      　　“唉，你为什么总是不肯承认我的存在”，那个像极了楚歌的声音又开始回荡在脑中，“每一次我想要平心静气地和你交谈，你却总是想要证明我只是你自己的幻觉，结果呢？宝贝在这儿受了一个月的苦，而你又有哪一次证明出了你想要的猜想？”
      　　一个月？真的有一个月这么久吗？自己已经迈出多少步了，为什么还是摸不到记忆中的那堵墙？
      　　“我只想和你讲道理，你却只是纠缠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既然你连宝贝身上可能发生奇迹都愿意相信，还有什么事不能相信？为什么就不能放开戒备和我好好谈谈？”
      　　“歌子，别放弃”，楚歌在心底呐喊，“别听那些鬼话，只要稍有动摇，自己很可能就不再是自己了！”
      　　可是，那堵墙究竟跑哪儿去了？
      
      　　“你到底还要尝试多久，还要尝试多少次？”，那个声音似乎不耐烦了，“不管你往左往右向前向后，都是碰不到什么东西的，因为我们是在自己的身体里啊，楼道，声控灯还有你的一举一动都只是你想象出来的，甚至你怀里的宝贝也不过是你长久以来的担忧郁结而成，丢掉吧，它拖累你太久了！”
      　　她能看见自己？在这样的绝对黑暗中，她是怎么看见自己的？
      　　对了！楚歌像是受到了那个声音的启发：既然往左横行不成，为什么不试试直行？
      　　这一次，她变换了策略，突然改变方向不再横行，转而大步直直往前冲去，她想，就算刚刚是自己估计错了，再转个九十度总该遇上墙壁或楼梯了吧，这样的速度撞上墙或者跌下楼梯固然不好受，但也总比稀里糊涂不知身处何处来得好！
      　　“好吧好吧，你就使劲走吧，我倒要看看你要多久才会相信！”
      　　楚歌虽然担心，却仍不理睬，只是睁着空洞的眼睛一个劲往前冲，脚步越走越快。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还是不行？呼吸渐急之后，期待中的撞击或踏空都未出现，楚歌终于动摇，她停下脚步，欲哭无泪。
      　　“你证明够了吗？”，那个声音适时响起，“现在，咱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自己真的从来都没到过那个楼道，也并没有抱着一个婴儿？自己究竟是个命运多舛的女孩还是个忧心骨肉的母亲？又或者，自己是被关进了某个人的梦魇？
      　　“你到底想要谈什么？”，楚歌再找不到摆脱的方法，第一次感到无可救药的绝望。
      
      　　“很好，你终于愿意面对现实了”，楚歌听见自己的声音充满欣慰，“我们两，谁也说服不了谁，因此也都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母亲替孩子做决定。”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楚歌几乎有些歇斯底里——自己已经是砧板上的肉，拿刀的那人为什么还不肯痛痛快快切下来！
      　　“我想再和你打一个赌……”
      　　楚歌听见自己的声音掌控一切般笃定，却并没有留意她话中的含义，因为另有一种现象引起了她的注意，确切的说，是种感觉。
      　　她感觉到，在某个难以察觉的角落，正有只无形的大手向自己探寻而来，在感受到自己的惶恐绝望后一把将自己牢牢握住，从这一刻起，自己的一切都已在那大手的掌握之中。
      　　这感觉无比熟悉，却又比以往任何一次来得更为猛烈！此时她已无力回天，眼看便将万劫不复！
      　　嗤——，楚歌脑中像是应激一般，冒出了一丝微弱的火花，在火花将熄未熄之时，一行短短的文字闪现：害怕，是相对的！
      
      　　醍醐灌顶！楚歌突然就明白了：墙壁不重要，楼道不重要，孩子不重要，甚至当下是真是幻都不重要，那个声音要的，只是自己乱了方寸，是自己认命般的绝望！这才是她实施下一步阴谋的先决条件！
      　　别怕，歌子，别害怕！
      　　印象中，自己也曾在这样幽暗又危机四伏的楼道里呆过，那一次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是有个人在关键的时刻做了某个关键的举动吗？他在敌暗我明睁眼难视的情况下，又是如何找到对手一招毙命的？啊！想起来了，他好像是……
      　　“咦”，那个声音突然提高了声调，“你在听我说话吗？”
      　　“在这里，我除了听，还能做什么？”，楚歌心中冷笑，她已感觉到，那张掌握自己的大手，居然脆弱不少，其带给自己的压迫感骤减。
      　　害怕是相对的，果然！
      　　“那你怎么……”
      　　“你等一下，我要给孩子把尿。”
      　　“……”
      　　楚歌知道对方密切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她缓缓蹲下身子，摆弄了一阵子怀中的婴儿，接着竟真的轻轻吹起口哨，把起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