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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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3-10-1620:18:00
      　　不对！楚歌虽然担心怀里的婴儿，却仍保持着足够的警觉，先不论这孩子是如何说话的，刚才自己的那两句就很有问题：什么叫“我身上的肉”？自己又不是孩子的妈妈！那声音虽然和自己相似，可话的内容却一点不像是自己想说的！
      　　楼道内弥漫着压抑的静谧，楚歌转过身，观察着头顶和脚下的黑暗。
      　　她知道，“他们”应该就在左右！她很想马上抱着怀中这个可怜的孩子离开，却又有些犹豫不决。来这儿的初衷就是找到“他们”，如果现在逃走，以后就很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拆穿“他们”，阻止“他们”的罪恶了。
      
      　　忽然，思绪万千的楚歌又感觉到了楼道内的一丝变化——周围更安静了。如果说刚才的悄无声息叫做静谧，那么现在的安静则是死寂。难道是，他们发觉一击未中，便立即谨慎地离开了？
      　　这可如何是好？
      　　“啊，宝贝”，楚歌尖叫，“你醒醒啊，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妈妈吧！”
      　　楚歌蹒跚地走到楼梯旁，沉重无比地跌坐在台阶上，紧张却又小心地晃动着怀里的孩子，那副样子完全是个忧心忡忡的慈母。
      
      　　“我的时间到了”，消失已久的童音再度响起，“我要走了。”
      　　“不要”，楚歌的声音伤心欲绝，“你别走！妈妈不能没有你啊！”
      　　“我好想像其他孩子那样，平平安安地长大，一直陪在你身边啊，妈妈。”
      　　童音吐出“妈妈”二字，都是短短的平声，像是呀呀学语的奶娃，楚歌听在耳中有种心肝就要融化的感觉。
      　　“你会的，一定会的，妈妈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虽然竭力压抑心绪上的波动，楚歌的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越来越急切，她看见婴儿的脸色愈发晦暗，呼吸声也微弱已极。
      
      　　“妈妈，你真的会一直陪着我？”
      　　“会的”。
      　　“你不会让我有事的，对不对？”
      　　“对”，回荡的重音再次将楚歌的说话声包围，“妈妈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像其他的妈妈一样爱我？”
      
      　　“是。”
      　　“我会像其他孩子那样慢慢长大，变成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会，当然会”，楚歌看着婴儿紫色的小脸，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它快乐成长的模样。
      　　“我摔倒了，你会扶我起来，生病了，你也会想尽办法让我好起来是吗？”
      　　“会，当然会”，楚歌顺理成章地给出肯定的答案，语气已显呆板。
      　　“你什么都愿意为我做？”
      　　思想的过程就像运动，不断的简单重复就会让人产生难以违逆的惯性，正如此刻的楚歌。
      　　“愿意”，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张嘴，只觉得心中有也有个声音在附和那两个字。
      
      　　“妈妈，你可不可以最后为我做一件事？”
      　　这是预先设计好的轨道，它必定会把回答的一方引向那个唯一的目的地。
      　　日期：2013-10-1622:31:00
      　　“可以”，楚歌的声音代替她的脑子率先回答，“只要你答应妈妈，不要走，一定不要走！”
      
      　　前面那两个肯定的字眼带着重音，而后面那句话却清新单纯。
      　　“我不走，只要你……”
      　　“只要你不走，妈妈做什么都愿意”，楚歌热切地继续道，“你一定也不想离开妈妈吧？”
      　　“不想。”
      
      　　“好孩子”，楚歌轻轻吻了下婴儿的脸，言语和情绪中都带上一种让人不忍拒绝的温柔，“妈妈知道你最棒了，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怕的。告诉我，你害怕吗？”
      　　“不怕。”
      　　“吃药苦不苦？”
      　　“不苦。”
      　　“打针疼不疼？”
      　　“不疼。”
      　　“就连护士阿姨来抽血你都不怕？”
      　　“一点都不怕！”
      　　肯定的回答产生惯性，否定的亦然。如今，两人的位置被不知不觉锁定在了一个包容一个感激的位置上，楚歌需要的，只是对方一个不经意的疏忽。
      　　“你是一个脆弱的婴儿吗？”
      　　“当然不是。”
      
      　　“你真的只是个孩子？”
      　　“我不是——”，那声音开始回答得干脆，尾音却拖长了，像在挣扎着不让音节脱口而出。
      　　这样的机会怎能放过！
      　　“你不是医生，不是护士，不是病人，也不是家属？”
      
      　　“不是”，似乎是因为刚才的否定，这一次回答的声音已非童音，听来介乎孩童与少女之间。
      　　“你甚至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无论大人还是孩子的声音都能模仿，甚至可以借由情绪和声线上的同源错觉同化人的心智！一个人要做到这些，就必然要入戏！戏入得深了，也就必然与常人有异！楚歌只能凭借脑中大致的猜想连珠炮般发问。
      　　“不是”，声音体现出的年龄似乎又大了一些，答案却正如楚歌所料！
      　　楚歌心中一喜——这是个转折！
      
      　　“那么现在，你觉得还有可能再隐藏自己吗？”
      　　“不能了。”
      　　“现身吧！”
      　　“我就在这里”，一个声音似乎在楚歌脑中回荡，“一直在这里。”
      
      　　楚歌僵住，她听出，发出刚才那句话的，正是自己的声音。
      　　无声无息之中，灯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