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作者:李孟伦 | TXT小说下载 | 返回目录:82章/100章 | 上一节 | 下一节

“我想不是东方社长的意思，他人平时这么好，正气、公正、又重情义，一切都是因有黄总！”瑞琳眨眨眼睛又喝了一杯。
      　　“你怎么这样认为？”叶子问道。
      　　“他是直接管富贵这个部门的，有一次，我听黄总说漏了嘴。”瑞林向富贵使了使眼，不敢说下去了。
      　　“说什么嘛？搞得这么神秘。”叶子迫不及待地问。
      　　“他说‘我一定把富贵踹下去，叫他永不得翻身！’。”瑞林咬着嘴唇，轻轻地说。
      　　“哦，这样。我们大家出主意，一块来整他，为阿贵出口气！”嘉嘉举起酒杯说，“来，大家干杯！”
      　　“我星期五把它轮胎泄气，使他接不了小孩，让她老婆拿内裤狠狠揍他。”叶子一说，大家哗然大笑。
      
      　　“我明天在他咖啡里放泻药，让他拉两天两夜，拉成干尸。”贾春话一落地，嘉嘉忍不住笑出声来，“哧”的一声，嘴里的食物喷了一地，引得大家笑得肩膀颤颤的。
      　　“我就把一桶水放厕所上，连上拉绳，他入厕一拉绳子，成落汤鸡。”嘉嘉呵呵地笑着说，逗得周围吃饭喝酒的也跟着笑起来。
      　　“我明天偷偷把他抽屉打开，把他那保险套全用针戳破，让他养孩子养到疯。”
      　　瑞林话音未落，叶子、嘉嘉和贾春几乎同时站起来惊呼：“千万不要啊！”
      　　随后，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地笑了……
      　　待富贵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怎么也想不起他什么时候回到家里的。
      
      　　一连十来天，富贵脚不出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白天思量着黑夜，黑夜思量着白天，唯有在清晨和黄昏的时候，沉醉在读书和写作中，忘了周遭，忘了自然，如同蔚俄丽卡把自己困在一栋古朴的楼房里，等待落日的余晖降临，就提着性命唱歌一样，每当唱歌唱到恍兮惚兮的境界，就感到欲望在膨胀，才感到自己真正的存在。读书和写作，早成了富贵的一种生存方式。
      
      　　黑夜吞噬了一切，一切都是黑洞洞的。
      　　富贵走进书房里，端坐在活动椅子上，揉了揉湿润的眼睛，眼前没有电，一片漆黑，心里空洞洞得慌，想起自己走过来的路，一切如烟，随风远去，断炊的日子，眼看要降临，不由想念起孤居老家日益苍老的母亲，还有被岁月鞭逼沧桑了一生，而今时近落日的公公，还有不谙世事且天真可爱的扬扬，如果自己远离工作远离生活，家怎么办？妻子毕竟是个女人，女人除了做做饭洗洗衣服管管小孩，那软弱的肩膀，在摇曳的风雨中如何肩得起生活的重担，日后的日子怎么过？富贵想着想着，泪儿潸然地从心灵深处流了出来，打湿了衣襟……
      
      　　想着想着，富贵离开椅子，心里烦乱地在书房里踱来踱去，借着窗外忽明忽暗斜进来的光，瞧见了安放在角柜里的父亲的遗像，心头咯噔了一下，身子有些微颤，端起父亲的遗像，用袖子把其镜框轻轻地拭了又拭，瞧着父亲慈祥的面容，泪，不禁滚落下来，滴在镜框上……
      　　不知什么时候，电来了，灯亮了。富贵打开电脑，想起了太平洋彼岸的朋友，激活了自己的QQ，发现身居纽约生活的海军在线，于是，与海军在线上聊了起来——
      　　“你在他乡还好吗？”
      　　“还好，就是想家。想老同学了？”
      　　“也许吧。”
      
      　　“想就想嘛，人想人又不犯罪，我今天起床打了个喷嚏，就知道有人想我。”
      　　“可是没什么人想我。”
      　　“至少还有我吧，从中学到大学，不知多少人暗恋你。”
      　　“不见得。”
      　　“那时，你要是多看我几眼，说不准我们俩早生活一起了。”
      
      　　“你不要逗我哦。”
      　　“哈哈，近来心情不好过吧？”
      　　“你怎么知道？”
      　　“我是女人，我是海军，还不明白？！”
      　　“啊？”
      
      　　“我有同感，一想起老同学，不是思念思得心慌，就是生活烦得心乱，我想你是两者都兼而有之，想与老同学聊聊，我永远是你忠实的听众。”
      　　“知我者，海军也。”
      　　“心有灵犀，你放开心思说说吧。”
      　　“不知从何说起，一句话——一言难尽。”
      　　“先说思念吧，现在你最思念谁？”
      
      　　“我的父亲。”
      　　“你又流泪了。”
      　　“一想起父亲，就情不自禁。”
      　　“你的泪什么时候才能流干呢？”
      　　“我心中的泪，三千年晒不干。”
      
      　　“恩重情深，你有爱烈屈拉情结。”
      　　“我既不是爱烈屈拉，也不是俄狄浦斯，我的父亲与母亲，是高尚的，伟大的，我爱我的父亲，也爱我的母亲。”
      　　“富贵就是富贵，我喜欢！”
      　　“谢谢！”
      　　“你爱你的女人吗？”
      
      　　“我爱我的女人，就像农民爱大地。”
      　　“怎么这样说。”
      　　“我给了她血和汗，她给了我粮食。”
      　　“为什么不说‘老鼠爱大米’。”
      　　“我不是‘老鼠’，她不仅仅是‘大米’。”
      　　“说说你的生活吧。”
      
      　　“哎呀，该怎么说呢”
      　　“老同学面前，不要羞羞答答了，随便说呗。”
      　　“不知从哪开头。”
      　　“工作？家庭？还是?”
      　　“唉，人家说饶人是福。但领导老是给小鞋穿，真受不了。”
      
      　　“爱人又不大理解你，心灵上又少了些抚慰，是吧？”
      　　“我不怪我爱人，只是领导太恶人。”
      　　“五千年积淀下来的恶习，领导就像神一样，非要手下向他朝拜，否则，就玩弄权柄，方的不来来圆的，欺负老实人，这是通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改；同在一个地球村，这里，就不一样，你在美国可以当面骂克林顿，也可以骂小布什，也可以骂奥巴马，你在东方的土地上能骂得了吗？”
      　　“啊呀，五千年太长了。”
      　　“是啊，你能穿越得了吗？”
      
      　　“这不是我能穿越得了的。”
      　　“那你就飞越它吧，飞到西方来。”
      　　“我故土难离。”
      　　“离不开母亲的孩子是长不大的。”
      　　“母亲已经老了，不是孩子说走就能走的。”
      
      　　“这是自然规律。”
      　　“当初的孩子，现在已是左有妻右有子了。”
      　　“只要你不缺钙，随时可健步如飞。”
      　　“至少我思想上没缺钙，不过，我已给自己造了一所房子，只能囿在其中了。”
      　　“这足以证明了你的能力，打开房子的门，走出来吧，让心飞翔，那将是另一番喜人的境地。”
      
      　　“我不能抛下房子。”
      　　“那就带上它吧。”
      　　“带着房子飞翔？太沉重了；人将老矣，不太现实。”
      　　“只要爱还在，心永远是年轻的。”
      　　“哼，不说了，说说我的现实吧，平时开会，要是对领导出台的政策稍有什么看法，当面一说，那你日子好过了，吃不了兜着走。”
      　　“你恨他？”
      　　“不恨。只是不理解。”
      　　“所以，你要抹着良心，跟他保持一致。”
      
      　　“我做不到，我只是想为老百姓说说话而已，没想到——”
      　　“那你还这么忠实？！”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主贫。”
      　　“你那领导真是的，身居海南岛，却没有大海的胸怀和气魄；你过来吧，这里有适合你生长的土壤，我有个朋友是一家纽约时报的社长，正缺个汉文编辑，我昨天还跟他谈到你，他说你过来，试用期月薪三万美金，三个月过后再加，社里包吃包住，是个难得的机遇，这里，你尽管放心，你就走出你的那所房子吧。”
      　　“据人家说想上天堂就到纽约去，想下地狱就到纽约去，我真没有胆量。”
      　　“知识就是胆量，你的知识已足够壮胆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外语不好。”
      　　“这是华人报纸，工作上没大阻碍，交流上，你英语也有基础，可以边工作边学习，我刚到的时候，我连几条‘豆芽’都写不好，就别说口语了，现在不也是可以了嘛。”
      　　“让我抛妻离子远涉重洋——”
      　　“放心！这里的月亮也是圆的，你过来安定后，再想办法把你老婆和孩子接过来。”
      　　“我考虑一下。”
      　　“怕老婆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