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作者:李孟伦 | TXT小说下载 | 返回目录:86章/100章 | 上一节 | 下一节

“我家金须也一样，一天不见妞妞，就赌气不肯晒太阳。”
      　　“我家美美也一样，只要你带妞妞出来，有什么需求，你说了算，我们会依你。”
      　　“是，是。只要妞妞出来，有什么要求，你说，我们来解决。”
      　　“只要妞妞在，什么都好说。”
      
      　　“我们办事，你放心！”
      　　“莫姐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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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贵像个圣者一样静静地聆听着，而后莞尔一笑，对大家说：“我舅妈明天就回来了，你们放心！妞妞会出来遛的。”
      　　富贵记不起从哪天开始，已没有人像今天这样尊重自己了，看着大家对自己这么热情，心里泛起一丝满足的快感，往日的孤苦和无奈似已抛九霄云外。在今天的时日里，没有人比宠狗更能被青睐了。富贵思量，这个社会还真有点味，除了姿色和高球，人可仗狗势了。凭着妞妞的地位，自己的身价一下子被抬高了，可是，暗地里一想，妞妞是一条狗，他们只是尊重狗，人不过是沾上了狗的光，心里就像爬了只毛毛虫，怪痒痒的，很不是滋味；人如果这么痴迷地遛狗，那还能做什么？心底不禁平生一种鄙夷。当然，遛狗是一个时代的特征，不能没有狗。
      
      　　“阿贵，等一下，我请你喝两杯。”东方阿公笑呵呵地说，“这七个女人中，仅是两个能喝，整天就是抱着狗睡，没用！”
      　　“谢了！我不会喝酒。”
      　　“你是干哪一行的？”
      　　“新闻媒体。”
      　　“跟我儿子是同行，他叫东方一杰，你懂吗？”东方阿公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
      
      　　“知道。他是社长。”富贵淡淡地回答。
      　　“需要我帮忙，我跟他说一声，准能帮上忙，他打个喷嚏，人家都会感冒，在新闻媒体这条线上就更不用说了。”东方阿公一副热心肠。
      　　“我知道。谢谢了！你爱狗叫什么名？”
      　　“皇妹。就是被妞妞骑在头上的那个。”东方阿公笑呵呵地指着玩耍的狗儿。
      　　妞妞的屁股坐在皇妹的头上，英姿焕发地向空中伸着前身，神态怡然，而皇妹矜持地跪着。富贵不禁笑了，笑得非常灿烂，好像妞妞骑在他上司的头上一样，身边有几棵不知名的树，落红无数，还有一棵小树，竟开着几朵小花，冷艳凄美。
      　　“小弟，大姐请你喝午茶，就去时间咖啡。”蒋雯绽开玫瑰的微笑。
      
      　　“谢谢蒋姐！改天我请你。”富贵的脸上飘过一丝微笑。
      　　“为什么？”
      　　“我不能与狗在一起。”
      　　“你今天不是跟狗一起吗？”
      　　“今天是例外。”
      
      　　“狗，是这个社会的通行证。”
      　　“也许是。”
      　　“你不喜欢？”
      　　“谈不上。”富贵苦笑着。
      　　“你会爱上狗的。”
      　　“我骨子里与狗相抵触。”
      　　“因为你不了解它。”
      　　“不需了解。因为我的生命里没有狗。”
      
      　　“你生活在都市，就要适应它。”
      　　“可是，我心向乡村，性喜自然。”
      　　“富婆，我请你喝酒！”东方阿公打岔道。
      　　“没品位！糟老头！”
      　　“你不要这样说，我该硬的地方还是硬的。”
      　　“尿都尿到脚后跟了，还说。你真是，马都不知脸长。”
      
      　　哈哈！
      　　连生性腼腆的王阿姨也“嗤嗤”地笑出声来。
      　　笑声未了，日近中午。万绿园中的人们渐渐地少了。
      　　富贵牵着妞妞告别了妞妞的朋友，走出万绿园。
      　　日期：2011-08-26　17:26:16
      　　26
      
      　　元旦后的一个星期六清晨。
      　　晨雾袅绕，薄薄的，清澈透明，像炊烟，像轻纱。
      　　南方的天空闪烁着几颗稀疏的星星。
      　　院落里翠绿的树木上，湿漉漉的，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鸟儿唧唧喳喳地鸣叫着，清脆悦耳，叫醒了寂睡的大地……
      　　富贵家窗台上两盆玫瑰花已悄悄绽放，深红诱人，花枝招展，伸出了阳台外，一只小燕子在窗台上悠着步子啁啾……
      　　“铃——，铃——”
      　　“您好！哪位？”
      　　“死了！”
      
      　　“什么死了？！”
      　　“人死了！”
      　　“人死了？！”
      　　“是，人死了！”
      　　“什么人死了？”
      　　“力雅三公。”
      
      　　“死了？！”
      　　“死了！”
      　　电话铃声响起，睡在床上的富贵朦朦胧胧地醒来，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对方语气低沉，简约沉重，还来不及问他的家门和姓名，对方就匆匆把电话挂了。
      　　听到死人的消息，富贵清醒了大半，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又感觉这个电话不对劲，又重新拿起电话，拨通李三多。
      　　“大爹，家里都好吧？”
      　　“都好，你呢？”
      　　“可以，这边都好。”
      
      　　“你那边没什么事吧？”
      　　“没事，你放心！我是想问力雅三公——”
      　　“去世了。”
      　　“什么时候走的？”
      　　“元旦那天。”
      　　“哦。”
      
      　　“你怎么问起三公？”
      　　“早上有人给我打了个电话。”
      　　“谁？”
      　　“我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呢？”
      　　“我还没问他，他就把电话挂了。”
      　　“噢，是这样，你要回来否？”
      
      　　“回呀，他已经出山了，我就找个时间回去给他老人家烧枝香吧。”富贵顿了一下，问，“他什么时候‘做七’？”
      　　“明天。”
      　　“那我明天回吧。”
      　　一清早，还没睡起，接到人死了的电话，富贵心里很不是滋味，心灵好像抹上一层沉沉的阴影，而且打电话的人连姓与名都不告一声，就莫名其妙地挂了，往日大清早爽朗的心情落到了冰点，连门都懒得出。
      　　窗外，细柔的春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柔润地飘打在窗叶上。富贵望着窗外，透过如丝的细雨，似乎看见力雅三公与孩子们一起放牧的形象……
      
      　　力雅三公是乡村的一部活历史，可是现在的他连同昔日的故事都成了历史。
      　　晚上，富贵睡不着，他每次第二天早早要出门，当晚总是记挂着，难以入眠。书房里的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反复折腾好几次，才算捱到黎明。
      　　一大早，太阳还没爬上地平线，富贵开着轿车出门了。
      　　富贵记得，前年这个时候，这段路也在修，又得走便道。去年这个时候，这段路也在修，又得走便道。后来富贵才闹明白，老百姓的观察论调是对的，这条路在修的时候，说明地方政府要换届了。看来今年也如此……
      　　回到老家，正好公公也在。公公听说富贵要回来，早早就来到富贵新建的楼房。看到富贵的车子到，赶忙拉开大门，让富贵把车子开进院子里。
      
      　　“公，身体还好吧？”富贵一下车就问。
      　　“还好！还不到摔倒的时候，你放心！”公公笑呵呵地说：“你工作还忙吗？”
      　　“忙一点。”
      　　“年轻人，有忙就好，但要注意身体。”
      　　“知道，阿公，你放心！”富贵朝着公公笑着说：“阿母不在家吗？”
      
      　　“你母亲知道你回来，到集市上买生活去了。”
      　　“阿公你在家，我等一下跟三多大爹去力雅三公家烧枝香就回来。”
      　　公公点点头说：“既然回来了，就去给老人家上炷香，力雅三爹是个好人。你去后与他家人问候一下，就快点回来吃饭，阿公等你。”
      　　在三多陪同下，富贵穿过一片水田，到了力雅三公的家。力雅三公的家还在富贵原来祖屋的地方，不过，房子已经翻新，又在旁边盖了新房，供二儿子一家子住。祖屋前的那棵大榕树依然枝繁叶茂，长满了红红的果子，还有一群小喜鹊在枝丫间跳来跳去，采喙着果子。不时有三三两两的果子从树上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