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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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冬天来临的时候，有一天早上宇上学去，象往常一样宇是最后一个走进校园的学生。那天宇一踏进校园就见三个人围在一起争论着什么。宇背着书包朝教室走去的时候，时不时转头看看他们，只见那是宇的邻居程天婴和他读三年级的儿子以及三年级的女班主任在说着话，程天婴手里还捏着副耳套。宇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几句谈话，只听那女班主任提高嗓门说：“程明良，我有没有说过‘你们全班同学每个人都要卖的！？我只有十几副耳朵套，是帮朋友代销一下的，她生意不做了、要改行了托我卖卖的，我当初不是说叫有需要的同学来买的呀，反正到市场上去买也是这个价的。如果说叫你们每一个人都买，全班有四十多人，而我只有十几副耳套的，程明良你都读三年级了，一人一副买不买得下这样的算术题你还搞不清楚啊！？”。女老师的话一说完，那原先一直低着头的程明良方才抬起头来，然后象挤牙膏一样“嗯，啊”地说了通含糊不清的话。这时站在一旁的天婴把那耳套往上一举说道：“好不好麻烦你把这东西退掉，我家没有耳朵边生冻疮的人，这玩意儿用处不大。我儿子的钱是跟我娘要的，我要是在家就不会给他钱买这个的。我干一天才挣个五块钱，买这耳套就要三块五，关键是买了又没啥用！哈，好不好麻烦你给我们退掉？”。那女老师听了摇摇头，说：“我那个朋友已不做这个生意了，再说我把卖耳套的钱已如数交给我那朋友了，怎么退呢？你要退，你为啥不说的早点，当时你程明良不买的话别的学生要买的也有啊！”。就在宇慢吞吞地穿过校园，步入教室，刚从肩上卸下书包的时候，那代表着早自修结束的铃声就响了。
      
      　　到了快要期末考试的时候，一天早上七点多了宇正捧着饭碗在自家门口吃早饭，突然看到隔壁的小蛇皮家从大门里背出一个全身用鱼网遮住的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小蛇皮、陈张林的阿姐被她老公背着上医院看病去了。小蛇皮是老蛇皮六个子女中最小的，他上面还有二个阿哥和三个阿姐，生病的是他最小的阿姐。话说那小蛇皮B因为身体不好，早几天前回娘家住在小蛇皮的屋里，迷信的老蛇皮B就四处去求泥菩萨，结果毛病越拖越重，只好上镇卫生院看病去了。因为迷信，所以故意不走更方便的后门，而要从前面的大门口绕道出去；因为迷信，所以小蛇皮B身上遮着厚厚的鱼网以避邪，这鱼网原是在海里捕鱼用的，网线很粗、颜色是绿的，鱼网的面积也比较大，折叠起来盖在小蛇皮B身上显得很厚的样子。
      
      　　六上年级的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据说宇考了全镇第一，宇清楚地记得自己的成绩是数学100分、语文94、自然92分的。宇还很清楚地记得，数学有一道题是有争议的，题目大致类似于下列题目：“71.4527-85.9665.423=？”，由于小学阶段没学过负数，所以第一步就没法做。后来听孙老师说，那出题的人坚持说“这题没超小学范围，因为可以先用加法交换律把后面要加的先加上去，再去减就没负数了。”；但有老师立马反驳说，要使用加法交换律，就得把减变成加，那样还是得用到负数的。最后争论的结果是，这一道题是不管做没做、做没做对都一律加分的，所以宇即使空了一题不做数学也得了个满分。
      
      　　班主任娄倩倩老师本想给宇评三好学生的，是孙老师竭力反对，宇才仍拿了个学习积极分子的。那孙老师还到教室里当着全班的面宣布了这事，他说：“什么叫三好学生？那是学习好，品德好，思想好，所谓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才是三好学生。你上课带头吵的人难道也好评三好学生啊！？你要怪我就随你怪去好了。”。宇在下面听了这些话，对自己有没有评上三好生是不屑一顾的。不过话说回来，枪打出头鸟，宇上课吵闹也是在孙老师那里挂了号的，有时候上数学自修课（小学生不懂自修，说到底也就是老师布置些作业后走开了，让学生们自己做着作业而已），同学们都吵吵闹闹的，但当孙老师从办公室里赶到教室里来的时候，总是说宇“喉咙嗷嗷的，象黄牛直叫，这声音坐在隔了一二十公尺远的教师办公室里都能听得到了。”。
      
      　　日期：2012-02-14　23:18:31
      　　话说那在鞍峰镇卫生院治病的小蛇皮B在快过年的时候，因为治疗不但没好转，反而病情进一步加重了，所以镇卫生院不得不要求家属把她转向更高级的医院。当时那在做车间主任的二蛇皮B和其所在绸厂的领导以及广大职工，正都在鞍峰镇影剧院参加全厂年终总结表彰大会。那二蛇皮B径自走上主席台，跟厂长许茂耿讲了她妹妹病重，需要用车送市里大医院治疗的事，许厂长当就决定叫他的司机开着他的专车去送小蛇皮B。到了新年正月初二走亲戚的时候，坐在小蛇皮屋前的水泥道地上，那二蛇皮B的老公跟他的大连襟说起厂长的专车肯借给自己的老婆使用的事，他说这是厂长对他老婆的重视，因为他老婆是个工作出色的车间主任。站在自家屋前嗑瓜子的宇听了他们的谈话，不禁暗笑：“重视？谁不知道你老婆与那厂长有染的！”。
      
      　　接着那二蛇皮B的老公不无惋惜的说，小蛇皮B患得是急性脑膜炎，本来有病不去医她顾自躺在家里已耽搁了一些日子，待送到镇卫生院治疗后医生把她当作感冒诊治又延误了病情，到最后送市里大医院时已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机，再怎么治疗也就只能往后拖些日子而已了！
      　　到正月初八的时候，小蛇皮B死了，立马就有个人伞柄朝前、伞尖上系根白头绳地倒拿着一把伞，来老蛇皮家报死来了。其实老蛇皮一家早就知道小蛇皮B死了，还来报所谓的死讯只是相信迷信的人家的通用做法。按规矩，老蛇皮家里要给那报死的吃一碗点心，这点心也是有讲究的，所以一直有固定的样式的；另外还要给报死的一个白包，所谓白包就是一张红纸红的朝里、白的朝外折成包裹，里面包些成单数的钞票而已。那报死的吃了点心拿了白包就得闷声不响地起步就走，而且决不能回头，一回头就说明这家人不久还会有人来报死的，也就是说这家人还会死人的。当报死的刚走了几步路，老蛇皮B就按规矩把他刚才吃过的碗砸了，并开始放声大哭，据说那报死的就是被碗砸到了脚了也只能顾自往外走的。老蛇皮B哭到伤心处，又开始左右脚轮换着狠狠踩地面，发出一阵阵“嗒嗒”声，脚踩疼了就用双手在两大腿上用力“啪啪”地拍打。这是宇第二次见老蛇皮B这样撒泼地哭，不过这次她是真的悲痛了，所以哭闹到伤心处的时候她索性就在地上打起滚来！
      
      　　日期：2012-02-16　00:20:47
      　　就在小蛇皮B的丧事办好后不久，笃信泥菩萨的老蛇皮B叫来一大堂念经的假和尚，天刚黑的时候到小蛇皮的屋里来做佛事了。这佛事既有超度小蛇皮B的意思，又有祈求菩萨保佑陈蛇皮一家的意思。说那些人是假和尚，是因为他们年轻时都是红尘中人，只是在年过半百的时候才所谓“向佛、向善”的，他们也不曾剃度，念了经拿了钱后回家去可能就搂着老婆睡觉了。佛事做得很热闹，小蛇皮门口的道地上摆张桌子，把贡品放到桌子上，点上蜡烛和香。然后陈蛇皮一家人手一柱香，在那做佛事的假和尚的指挥下，面向着祭祀的桌子、朝天而拜，一旁一大堆黄纸元宝早已燃起熊熊火焰，并且鞭炮声开始震耳欲聋地响起。祭毕，撤去桌子，又找出刚砍来不久的两根五公尺左右长的竹竿，把整封整封的香缠在竹竿上，上下全缠满了。那香原都是一把把地用红纸封好的，当红红的封香全缠满竹竿后，一眼望去刚才那还绿油油的竹竿陡然成了红红的松树主杆了。那些假和尚帮忙把这缠满香的竹竿点燃梢头后插在了洋铁水桶里，为了塞满竿子与铁桶壁之间的缝隙，也为了增加底座的份量使竿子不致于倾倒，于是假和尚们就拿了宇家码在两家道地界线上的砖拿去用了。这砖是宇爸准备将来砌隔开两家道地的围墙的，但那时只是象一堵矮墙一样地码放在分界线上，并没有用水泥砌实的。宇妈出面跟那些人说了不能用这些砖，于是砖是拿了回来但那二蛇皮B在那儿说话就不好听了。宇妈后来说，我们家的砖哪能随便叫他们去做晦气的用处。两支缠满香的竹竿烧起来后，那些假和尚们就在小蛇皮的堂屋里念念有词地做起佛事来，直闹到夜里二点钟他们才吃了点心散去。宇第二天早上起来，那燃着的竹竿才烧去一半多的长度，中午放学回家看到铁桶上面还有将近一公尺的竹子哩，到下午放学回家后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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