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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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读四年级时的一个星期六中午，学校放假了(那时还没双休日，星期六上午仍要上学的)，早早吃过中饭的宇闲着无聊，就从自家出来，穿过陈老蛇皮家门口的弄堂，径直到了宇家曾作为卧室的平房旧址前假玩起深沉来！宇是“睹物思往”，回味一下当年自己留在这里的记忆以消去这多余的光阴，宇是希冀附近人家的哪个孩子吃完饭后出门不远就能看到宇，这样宇就能缠上他或他们，然后大家在一起粘上个一下午了。
      
      　　突然离宇所站的地方不远的一个台门口走出来一个八九岁的男孩，男孩把两手伸进裤袋里目中无人地顾自朝宇走来，很快台门里又走出来个一手捧着饭碗、一手夹副筷子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追上那男孩并且说道：“今天你怎么看得我这个人这么气啊！竟连中午饭都不要吃了，你倒说说看，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让你这么生气的。”。男孩回答说：“我是很气你的，我气得饭都吃不下了！”，接着男孩说出了个导致他生气的理由。也许是这理由在常人看来是不合逻辑的，又也许是这理由太微不足道了，以致于都不能成为理由了，所以中年男人听了竟一边脸上挂着笑容，一边将一手捏着的两支筷子叉开、一支筷子指着男孩的鼻另一支筷子指着男孩的嘴、惊讶地说着一连串“咦噫噫…！”。然后中年男子口风一转，柔和地对男孩说道：“你说的那桩事情就算我做得不好，都是我不对，我现在向你道歉！你现在跟我回家吃饭去，好不好？”。虽然男孩还有些不乐意，但中年男子还是乞求神仙显灵般地好说歹说才把男孩拉回台门里去了。
      
      　　这中年男子和男孩本是一对父子，这个在儿子面前把自己装成了孙子的中年男子叫程天婴，信奉耶稣的他拥有一个“天佑”的名字，可上帝从不曾眷顾于他。宇和程天婴一家本也算得上邻舍的，只是宇几乎不到这台门里边去的，因为天婴家旁边住着的是孙秀一家，宇仅有的二次到台门里去的经历，也都是由看到了宇的孙秀的娘礼貌地叫宇出去的，说是两家人在一块的话又要吵架的。
      
      　　日期：2012-02-08　15:59:00
      　　话说天婴家土改前也算得上家资殷实，只是土改那会天婴的父母舍不得花钱去讨好陈建国的爷爷和孙秀的爷爷这两个村领导，所以划成份时天婴家被恶意划成了“地主”，家产都分掉了，拿得出手的就只剩下两间楼房了。那在天婴家隔壁的天婴的本家，不但房子比天婴家大，而且家资历来比天婴家殷实，就因为平时经常用小恩小惠去讨好陈建国的爷爷和孙秀的爷爷，所以只划了个“小土地出租”就没被分掉家产。那陈建国的爷爷和孙秀的爷爷，因为给解放军派驻的土改工作组做地方向导，所以才被任命为村干部的，他们是解放后第一届阪走男村干部，到第二届时村干部才是选举出来的。
      
      　　天婴十七岁时死了爹，当天婴参加生产队劳动时人长得精瘦的他拿得是女人工分，所以在靠体力吃饭的年代天婴也不大娶得到老婆，一直要到二十八岁才娶了个只要三两句话或十多分钟就能让一般人觉出其异于正常人的女子做老婆，到天婴三十岁时生了个儿子，天婴欢天喜地给儿子取名叫“明良”。
      　　就在宇看到天婴的儿子、明良因呕气而不吃饭的事后不久，宇和一个大孩子要在宇家老屋的卧房地基上下军棋，由于下的暗棋所以叫陈大蛇皮的儿子来评棋，也就是下棋的把自己的棋子与对方的棋子背对背地一靠就表示两棋子战上了，再由评棋的两边看看后拿掉级别小的棋子而留下大的，这样就表示小的被大的消灭了。大蛇皮的儿子看到明良从台门里出来，就叫他去家里拿来大方凳子和小凳，这样可以把棋盘摆在方凳上，人坐在小凳上下棋了。明良拿来凳子后就顾自在那儿自言自语道：“这几天我人都要气死了，我真的气死了！”，正坐在那儿帮着摆棋盘的大蛇皮的儿子听了就笑着问他：“你是气谁呀？你这几岁年纪有什么好气的？”。明良回答说：“我是气我爹，这几天我和我爹在吵架了！”。大蛇皮的儿子一边看着正忙着摆棋的大孩子，一边笑着说：“你呀也太厉害了，八九岁的年纪就会跟你爸吵架了，我比你要大几岁，也只要我爸喉咙一响我就不敢作声了！”。那大孩子则一言不发，顾自调兵遣将地摆棋布阵。陈大蛇皮的儿子年纪比宇只大七、八个月，读书却比宇高二届，在小学阶段他是一直与宇的姐姐是一个班的。
      
      　　日期：2012-02-08　16:48:34
      　　宇在四年级上半学期刚结束、开始放假的时候，到陈建国家门口去玩，看到他家里支起门板当球桌，里面有很多人在打乒乓球，于是宇走了进去，和他们一道打乒乓球。由于人多，所以只能轮流着打。
      　　大家玩得正酣的时候，陈建国的班主任宋老师由同是阪走男村的一个学生带着来送学生成绩报告单了。待宋老师出去后那些大孩子们看了陈建国的成绩单上班主任一栏的签章后，都赶忙跑出去望着还没走远的宋老师的背影骂道：“宋春芳，你个呆婆！”，“宋春芳，你个呆婆给我回转来！”。跟那些大孩子一道出去的宇看到这边的人一开骂那不远处的女老师的背影陡地颤动了一下，然后就坚定地犹如若无其事地走远了。
      
      　　到新学期开学后，那宋老师对陈建国来了个秋后算帐。宇听和陈一个班的大庆讲，宋老师当着全班的面说的，她作为陈的班主任是有权开除陈的；陈辩解说，不是他骂宋的，是那些他邻居的大孩子搞的恶作剧；宋回答说，她是到陈的家里来才挨骂的，骂她的人她不认识，所以她就找陈出气了。那个时候宇也接连看到在全校做早操的时候，陈建国一人独自背个书包站在操场边上的马路口那里。有一次早操时当宇弯下腰做好一个动作后站起来时，陡然看到了背着书包站在那里的陈建国，陈则看着宇说了句：“我跟他讲的呀，大风吹去了！”。
      
      　　几天后校长也看不下去了，就出面替陈建国象宋老师求情。宇听大庆讲，校长出面都没用，宋不开除陈了（本来这开除学生的权力是在校长那里的），但还是不让陈上宋任课的数学，一直要到宋的气消了，让陈写了悔过书和保证书，并且开出了陈以后的成绩单由他自己带回家去的条件才允许陈恢复了正常上课！
      　　日期：2012-02-09　22:55:32
      　　宇读四年级的时候，学校里要学珠算，但宇从没有去背珠算口诀，宇觉得算盘是迟早要被计算机所取代的，所以宇只是形而上学地在算盘上摆起了“立竖式计算”，由于珠算是非考试科目，数学老师见到宇这样投机取巧地偷懒也只是笑笑而已。
      　　宇珠算虽然没学，但那段日子还是早晚背着个书包和算盘上下学的。常常是书包带挂在左肩上，而书包却靠在右髋关节上；算盘带挂右肩上，算盘则靠着左髋关节，活象一名行军打仗的战士。有一次放学后宇就这样走在回家路上，这时那个在宇姐姐班上叫邓文健的男同学看到了宇，他过来一边说着：“伊要来说我的，伊要来说我的！”，一边做势要打宇。宇见了啥也没想就从路边上跃起，跳过灌溉沟渠，站到了农田边的田埂上，手里捏着算盘作为武器，与那邓文健隔着渠道据险而守！邓文健也没有采取进一步行动，只是站在路边盯着渠道那边的宇说：“怂我跟伊说的呀，伊要来说我的。”。宇根本没把邓文健说的话往脑子里过滤一遍，其实当时宇啥也不想，大脑里是一阵混沌沌的感觉，只是出于一种本能防备着邓文健可能发起的攻击。邓文健盯着宇看了会儿后就走掉了。